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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味道还是不一样的。
虾仁炒乌冬还没有端上桌，沈与茜就闻见那味道不是自己熟悉的。也许是十几年后的调味品有所不同？
赵皆一手端一盘，分别送到沈与茜和赵婧面前，他的那份由阿姨送过来。一坐下，先对他姐说：“下次要吃面喊我，我已经学会了！”
赵婧能感觉到脑袋里有一个神经随即要崩断，她也不回赵皆的话，而是去看沈与茜，再次质问：“总不能，他做饭给你吃？”
沈与茜耸一下肩头，表示不便透露。
“什么？”在赵皆听来，没头没尾的。
赵婧不出声了，起身踢一脚赵皆，要跟他换位置，不让他坐在沈与茜的旁边。
赵皆莫名其妙被赶到一侧，小心观察起两位女士的脸色，实在瞧不出所以然。
“这次有我看着，不会让你得逞的。”赵婧大概是在指，不会让她弟沦落到给沈与茜打工做饭，更别提以其他身份在沈与茜身边。
沈与茜说：“什么叫‘得逞’，放心，我一点企图心都没有。”
“我可没说你有企图心，您那么大能耐的人，哪能瞧上他呀。”赵婧应道。
话题当事人赵皆一句都听不懂，又不敢随意插嘴，面也没吃几口，光是在两人之间来回看。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间隙，开口想问问她们在说什么，结果还没吱出声，她们话锋一转，突然严肃起来。
赵婧说：“过完年，我再去一趟南港镇，看看能不能从当地派出所查到那个货车司机的信息。”
“不急。这么找下去，你付出的时间成本太大了，我会过意不去的。”沈与茜倒没有任何过意不去的神色，只像是恭维话。
所以赵婧也恭维：“这是我的工作，是我该做的。”
对赵婧来说，做事是不能计较时间成本，否则就是她最为鄙夷的畏手畏脚。几天前独自驱车找上那处已经倒闭的竹子厂，该地址现在是家禽养殖厂，往附近居民家一一问过去，问到几个过去在竹子厂干活的工人。但时间久远，那么些年来竹子厂的货车司机也不止一两个，赵婧拿到几个联络地址，辗转周边村镇，最后问到当年目睹沈与茜父母事故的司机早已去世。
是在运输途中出车祸去世，去世时间距沈与茜父母那场事故只差几天。
沈与茜不认为货车司机的死和父母的事故有关联，应该是巧合吧。从一场十三年前没有线索的车祸，查到另一场看似没有关联、同样没有线索的车祸，太费周章了，她劝赵婧不要将时间花费在这里，但显然赵婧不是能听劝的人。
而沈与茜也不方便透露太多，她当然知道谁才是害死父母的真凶，但没有证据没有线索，才需要借助赵婧之手。
那时候在毕业后进入绮方工作，屡遭针对，几年争斗下好不容易把在公司的对手拉下马，原本以为是一场商业比拼，胜者为王败者退场就罢了，谁知对手大有鱼死网破的态度，试图击垮沈与茜的心理，主动透露当年亲手计划出她父母的死。
“我完全没想到会那么顺利，要怪就怪你，你爸妈都准备搭旅馆的车去码头了，是你哭哭闹闹耽误出门，错过了发车时间。”
这段话曾经长久盘旋在沈与茜的耳边，她没有那段记忆，一点都记不得。而对手确实打中了她的防线，很长一段时间里，沈与茜不断给自己催眠，在大脑中编织出一个记忆画面，想象她三岁那年与父母去小岛游玩，爸爸主动提及开车，环岛路上碧海连天，风徐徐吹进小轿车内，妈妈的长发一下一下拂过沈与茜的脸颊。
再一次梦见那辆行驶在环岛路上的小轿车，猛然惊醒，沈与茜重新记起那段话。
旅馆？
差点忘了，有旅馆这回事。
除夕的清晨，主楼客餐厅全是忙碌的身影，沈与茜见不方便在家打电话，也意识到大过年的还是算了，让赵婧先过个年吧。
她出门去跑步，远远就瞧见爷爷身边多了一个人在跟着打太极。
“茜茜真是难得，这么就出门锻炼了。”江滨穿着夹克西裤，并不合适打太极，动作也含糊不规范，所以沈与茜跑近后，他就收回了动作。
江滨扶了扶眼镜，又说：“过年好哇，茜茜。”
“新年好。”沈与茜没有停下跑步动作，稍稍放慢速度，又跟老爷子说了声“新年好，爷爷”，然后就跑开了。
等她跑完步往回走，看见姥爷和江滨在小院子喝茶，就过去打招呼。
“江叔叔是过年期间也要忙工作吗？真辛苦。”沈与茜坐到茶桌的一侧，主动拿起一个茶杯，去接爷爷才泡好的茶。
尝了一口，是与这样的阴雨天很适配的绿茶，清清淡淡的，回甘的余韵很是绵长。
江滨指尖摩挲着茶杯杯口，似乎不爱喝茶，把一杯茶端到凉了都没能喝完，他笑了笑，说：“知道今天来给老爷子拜年的人肯定不少，我是抢第一个名额来的。”
老爷子专注于闻香品茶，简单应了句：“抢这个第一，你还不如回办公室加班。”
“我就是一个闲人，怎么会忙到今天还忙不完。”江滨长得文气，讲话带着几分温吞，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接着又谦虚地讲，“说到忙，还是小沈总忙，因为刘叔的事他没少往警局跑。”
大过年的提到个死人，老爷子表情明显不太愉悦，放下手中的茶杯，但没有开口说话。
刘建豪葬礼还没办，遗体领出来不到半天就又被警局来的人拉了回去，说是案子还有疑点没查清楚，至今都没音讯。他人死了一了百了，但捅的娄子却让不少人过不好年。
私自和外资企业签阴阳合同，明面上是技术合作，绮方提供一条生产线，外资将全权负责开阔海外市场，而隐藏的条约是，外资也同时全权负责该条生产线的管理。
所谓的管理，是合同成立第一天，工厂宣告停工，工人全部遣散。
勉强能算个好消息是，刘建豪签的是一个老厂子，但凡他多拿几个工厂去签约，绮方肯定逃不掉被外资垄断。
这些天老爷子亲自去见那些突然没了工作的人，该安排工作的安排工作，该发薪水的发薪水，还见了几次律师，白纸黑字的合同摆在那里，厂子是收不回来了，那条生产线算是废了。
“现在是吃的用的方方面面都被外资品牌围绕，他们来势汹汹啊。”老爷子提了一句，随后喝了口茶，再问向沈与茜，“你有什么看法？”
沈与茜还没开口，先见到江滨眉头微皱一下，投来审视的目光。
“我没有看法。”沈与茜笑着摇摇头。又说，“外资品牌钱多花样多，等他们一样一样的进入国内市场，我们很难打得过。”
江滨清了一下嗓子，说：“也不是非得要打，这次刘叔被坑纯属他碰上了不良企业，如果能合作上国外大品牌，不乏是给绮方打开海外市场的好机会。”
“打不过就想着干脆加入，以为是加入，最后家都被端了。”沈与茜笑着说，没表现得太认真，开玩笑一般。
所以江滨尽管心里不太愉快被这么一个小丫头反驳，脸上也是笑笑，让他笑不出来的是老爷子居然认同沈与茜的话。
老爷子夸沈与茜“眼光更长远”，然后说：“守好家门，稳固地基，找准方法筑高楼，外人是赚你钱来的，没有帮你盖楼的道理。”
江滨脸色变了变，但很快笑出声附和说“对对对”。
“大过年的，别讲这些扫兴的事了。”老爷子换了话，说，“茜茜开学之前还有什么安排？有没有想去哪里玩？”
“作业一个字都还没写。”沈与茜有些羞愧，“我待会儿还想去睡个回笼觉，每天犯懒，别说出去玩儿，作业可能都赶不出来。”
老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说：“我看你是个挺勤快的人才是。”
“那也抵不住这么冷的天，太容易让人犯困。”沈与茜说。
这是事实，睡回笼觉太舒服了，沈与茜活一辈子没享受过这种清闲，现在巴不得午饭过后再去睡个美容觉，一天睡他个二十小时。
中午江滨留下用餐，沈东黄和妻子来了，连同沈言曦一起，围了一桌吃饭。
这是早几年的习惯，子孙不在，老爷子不愿意吃那个没有名义的团圆饭，也不过节的。除夕这天只是比往常多了几道菜，沈东黄刘建豪他们来了都不敢提拜年，只简单吃顿饭。
今年大办了，屋里屋外张灯结彩，老爷子从头笑不拢嘴。
但老爷子的笑多数是冲沈与茜，沈东黄看在眼里，不免生出嫌隙。
过了几天，沈东黄来接沈言曦去走亲戚，进门看到沈与茜在从厨房接了杯水要上楼，喊住了她，问道：“怎么没出门玩？我看你不是交了挺多朋友，跟那个谁，不是跟一个男同学走得很近？”
沈与茜打了个哈欠，困的，都懒得开口，所以很敷衍地笑了笑，应了声“过年好”，然后转身要上楼。
这样的态度让沈东黄极为不满，跟上楼梯，在一旁说着：“别以为老爷子好像开始重视你了，就可以为所欲为。”
都不掩饰了，那沈与茜自然也不跟他装样子，收回笑意，看都不看过去一眼，继续打着哈欠进自己的房间，任何沈东黄在门外一口气无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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