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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骗了你。”楼近月冰冷地注视着他,平稳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淡然地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你骗我!”
鲜红的血丝布满了张嘉树的眼睛,因为挣扎地过于用力,脖子上的刀痕骤然撕裂,温热的鲜血汩汩流出。
被骗了还替人数钱,楼近月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着虚空翻了个白眼。
“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我现在放了你,你亲眼回去看看,秦俊若没有以长老院的名义同蔡家达成协议,本阁主默认长老院从此脱离朱雀阁自立门户,可秦俊若是背叛了朱雀阁……”
楼近月停顿了下来,向前走了一步,伸出纤长的手捏住张嘉树的脸颊,低下了声音,“你就做我的眼睛,帮我牢牢盯着秦俊的一举一动!”
音量虽小,却像一记力量十足的锤子,捶向张嘉树的心间。
他甩了甩头,想要挣脱楼近月的手。
楼近月冷哼了一声,猛地将他的脑袋推向他身后的枯树干。
“玉簪,松绑。”楼近月背过身子,迎着城郊扑面而来的凛冽寒风。
“阁主……”玉簪犹豫,没有继续动作。
楼近月摆了摆手,嘲讽地说道:“咱们能抓他一次,自然也有本事抓他第二次,只要他还活在这个世上,就永远逃不过阁中死士的眼睛。”
绳子解开,张嘉树一个没站稳半跪到地上,捂着脖子上已经凉了结痂的伤口,恨恨地扶着枯树踉跄地起身,临走时还留下一句狠话。
“若我回去发现你在说谎,哼,我就算不要这条命也要将你拉下水!”
楼近月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奉告的神态,“希望咱们下一次相见你还能这样理直气壮。”
长风吹彻,天色已晚,站在高坡上眺望城中景象,华灯千盏已经次第熄灭,整座皇城逐渐开始沉睡。
卫渠的手下跟随了楼近月一路,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卫渠。
卫渠懒懒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精神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振奋。
“她怎么发现张嘉树的出现只是一个幌子?”他疑惑道。
刺客半跪在地上,将方才楼近月第二次来到天香楼的所见所闻重述了一遍。
绸缎做的帷帐拖在地上,在卫渠与刺客间隔出一个距离,卫渠双手撑着窗边,手指紧紧地攥着身下的锦被。
他知道楼近月向来聪明,可未曾想到她的观察能力这样灵敏。
这些天他让萧燃帮他搜集楼近月离开紫玉峰后经历了什么,萧燃呈上了好几册书卷,在这些浩如烟海的文字里,他窥探到了楼近月初入朱雀阁的心酸。
按照卷宗记载,楼近月回到朱雀阁的时候,老阁主尚且还在世上,虽对她非常严格,但也只停留在日常学习训练的层次上,生活中依旧称得上是一个慈祥的父亲。
在老阁主几近严苛的训练下,楼近月迅速成长夺得阁中第一死士的称号,老阁主死后,楼近月与其兄长楼盈同台竞争,最终楼近月成功胜出,继承了阁主之位,成为了朱雀阁成立百年最年轻的阁主。
想到这里,卫渠垂下了眼眸,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啊。
“蔡家同朱雀阁之间达成了什么约定?”卫渠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方便他制定接下来的目标。
刺客羞愧地垂下了头,“属下无能,没能听到蔡家使者与长老院人的对话。”
隔着垂下来的帷幔,卫渠摆了摆手,“退下吧,明日让萧燃卯时来见我。”
刺客应声退下,卫渠拨开重重帷幕,蹲在香炉旁为炉中添了些香。
他有雄图霸业未能完成,再次之前他不会以这副面孔去见楼近月,只能让萧燃作为他的眼睛耳朵,帮他打听昨晚发生的一切。
第二日一早,萧燃得了卫渠的命令,乘着马车匆匆赶往楼府。
有了昨日对张嘉树打的赌,楼近月并不慌张,一遍在书房批阅近来阁中传回来的文书,一遍听着玉簪汇报事务。
今日起床突觉阳光明媚,近来一个月,她难得像今晨一样不用燃香镇定混沌的头脑,单单是宁静的院落就足以令她心旷神怡。
可这份难得的安宁没维持多久,就被行色匆匆的萧燃搅破了。
“萧将军起得真早啊。”楼近月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萧燃自然听得懂她话中的意思,无奈接了卫渠的命令,必须完成才能回去,便从玉簪身边挤了过去,随手提一个蒲团丢到楼近月对面,恭恭敬敬地坐了下来。
“萧将军这么早来我这里,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楼近月放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房中冷寂的香炉,又给站在一旁陪侍着的玉簪递了个眼神。
玉簪会意,走到一旁的书架上取出匣子,又抱着走到香炉边,往里面添了点香。
萧燃眼睛的余光扫了眼玉簪,开门见山道:“听闻临渊王昨夜又返回了天香楼,随后天香楼没过一炷香便被闹得人仰马翻,可是您听见了什么事情?”
原来因为这件事啊,也难怪他一大早勤快地往她这里跑。
房中燃了香,楼近月心中烦闷的情绪消解了不少,盯着萧燃迫切的神情,淡淡开口。
“蔡家人进了皇城,选择人员复杂的勾栏瓦肆作为接头的地点,昨夜本王听见他们在商议如何慢慢渗透攻下皇城。”
楼近月撒了谎,昨夜蔡元兴和秦俊的谈话中,根本就没提到攻占皇城一事。
可她知晓蔡家的狼子野心,攻下了山阴郡后蔡家军队势如破竹,就算明面上不说,所有人都能猜想到蔡家最终的目标。
而她若能激化蔡家与萧家之间的矛盾,利用萧燃之手除去已经叛变的长老院众人,清理阁中叛徒的同时还能趁机削弱两家势力,可谓是一箭双雕。
听完楼近月的话,萧燃瞪大了眼睛,压下的浓眉彰显着他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楼近月浅浅地瞥了他一眼,确定他已怒火中烧后,又添油加醋地编纂了些蔡元兴挑衅萧家的话语,其间对朱雀阁如今面临的问题只字不提。
萧燃紧握双拳,起身对她拜了一拜,愤然离去,临走时似乎被房中造型精美的香炉所吸引,站在它旁边端详了一会儿,随后又转身离去。
望着萧燃远去,玉簪才忍不住扑哧地笑出了声来。
“阁主真是好计策。”
楼近月含笑看她一眼,脸上挂上了同样的笑。
等萧燃怒气冲冲地冷着脸将刚得到的消息带回卫渠的身边,太阳已经挂在了天顶。
卫渠刚刚洗漱被侍奉着穿戴完毕,便听见外面一阵气势汹汹的声响。
“可问到了?”卫渠垂眸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对他这副模样见怪不怪。
外人都说萧燃大将军乃百年难得一见的将才,长了一副天人之姿不说,偏偏还威武胸围文韬武略无一不通,可在卫渠这里,抛开这些外人给的光环,他也只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幼稚男。
萧燃侧着坐在凳子上,将方才从楼近月那里打听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卫渠蹙眉,沉吟了片刻淡淡反问:“她说蔡家要联合朱雀阁长老院的人对皇城下手?”
卫渠在朱雀阁有眼线,对于阁中目前存在的问题一清二楚,即使楼近月故意隐瞒也无用。
听着他的论断,萧燃摇了摇头,“楼近月并没有说明蔡家要联合长老院,只是告诉我昨日蔡家人说了,要趁着萧家休养生息的时候乘胜追击,给我们来一个措手不及。”
卫渠笑了笑,心中了然,楼近月是在给他挖坑呢……
别人不知道,他和楼近月在一起生活了数十年,她的小性子,卫渠早已心知肚明。
他知道如今朱雀阁蛀虫甚多,若是一一列举,楼近月最需要应对的肯定是长老院那些老东西。
他又知道楼近月和自己一样,最擅长借刀杀人,从小时候的各种习惯便能窥知一二,因而她不会亲自动手,而是亲自挑选一个拿着刀的人帮她解决这一切,手上沾不到一滴血不说,还方便她全身而退不留证据。
卫渠的脸上突然露出陶醉的神情,算是欣慰也算是欣赏,原来他们从一开始便是一样的人。
她想借他这把刀除去长老院,让她脱离长老院的桎梏,那他就帮她一把……
只是她所期待的蔡家萧家两败俱伤,恐怕不能如她所愿。
“我知道了,近些天你盯着城中的形势,尤其是混进城中的蔡家人,有和他们接头的人,一律格杀勿论,不用带来见我。”
萧燃应声答应,正要起身离开,眼睛的余光突然扫到房中正冒着年年烟气的香炉。
他闭上眼睛嗅了嗅房中香气,眉头紧紧蹙起。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要汇报?”卫渠抬眸问道。
萧燃睁眼问道:“这香属下在楼近月那里也闻到了。”
猝然间,卫渠明媚的神色变得阴沉了下来。
萧燃又道:“属下今日一早来到楼府,楼近月属下的玉簪便去点了香,莫不是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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