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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走吧,一直赖在这里莫不是想留在府中用午膳?”卫渠心不在焉地呵斥道。
萧燃断了思路,被训斥后恹恹地离开了府邸,留卫渠一个人神色黯然地坐在堂中。
他盯着香炉看了许久,看着炉中袅袅升起的透明宛若细纱般的白雾出了神。
他离开临渊城时走得仓促,或者换一种说法,他是被楼近月赶出临渊的,王府中他的东西,他一件都没有带走,包括蔡家大军兵临城下前两天刚刚配置的香料。
卫渠曾经告诉过楼近月,匣子里的香料是他的救命药,他断药虚脱后医官也曾告诉过她,这些药有清明头脑维持精神稳定的作用。
她明明厌弃他,看到他留下来的一切理应一同厌恶,为何又在他离开后一直用着他配的香?
是她在想念他……
还是她日日思虑,身体精神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
卫渠猛地站了起来,走到庭院中昂首看着刺眼的太阳,企图用它的万丈光芒灼伤他的眼睛,好让他不再去想这些没道理的事情。
过了许久,直到庭院中的寒风钻进他的衣领袖口,将他整个身子吹得麻木,卫渠才渐渐地意识到方才行为的荒诞。
哪里是没道理的事情,分明是他不敢面对,他连去猜想的勇气都不曾拥有。
他害怕楼近月正在思念着它,与之更恐惧的是,他害怕她的身体也和他一样,出现了同样的问题……
“来人!”他没由头地在院中呼喊,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堂中的椅子。
手下的刺客排成一排半跪在庭院中,垂下头听后卫渠接下来的吩咐。
“你们带二十人回临渊郡调查临渊王随身的医官,查清医官每日的诊脉记录用药记录,三日之内必须一字不落地将这些东西带回来!”
刺客面面相觑不敢应声,就算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路,从皇城到临渊郡一来一回也需要三天时间,他们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调查完楼近月身边的医官?
“做不到?”卫渠的声音骤然阴沉,眸光凛冽地扫视着庭中的手下。
刺客们立马答应,争分夺秒般夺门而出往临渊郡赶去。
府邸又一次陷入了寂静,卫渠单手托着额头,沉寂地闭上了眼睛。
似乎是老天感受到卫渠的心情,过了正午,天边便飘来了一大块乌云,将原本湛蓝的天空遮了个严严实实。
楼近月站在庭院门口,按照时间计算,张嘉树应该知道秦俊是不是背叛了他们共同的志向。
她给他留下了楼府的地址,张嘉树若发现了自己受秦俊欺骗,那很就应该出现在府邸门口。
玉簪匆匆而来,楼近月离开倚靠着的柱子站得端正了些。
“阁主,他过来了。”
楼近月嘴角一勾,果然不出她所料,刚一抬眼,便看见张嘉树站在门口。
见了她在等他,张嘉树还有些不好意思,气鼓鼓地扭着头张望,佯装欣赏府中气势雄浑的建筑。
楼近月自然能明白他的心中所想,倒也不愿多说些什么,直接问道:“愿不愿意做我的眼睛,帮朱雀阁除掉这些叛徒?”
本以为楼近月会借机羞辱他几句,张嘉树在来的路上早已做好了准备,没想到楼近月第一句话竟是询问他的意见……
装什么装,秦俊不是好东西,楼近月就是好东西吗?
“就算秦俊真的以长老院的名义与蔡家结盟又怎样,身为阁主遇见姜国皇帝不杀,你就是什么好货色了吗?凭什么让我信服你帮你做事?”
哎呦喂,嘴巴还挺硬……
楼近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突然发觉眼前的张嘉树也只不过是个尚未行冠礼的毛头小子。
有满腔的雄心壮志等待着他一一视线,可出师未捷,尚未开始大展身手便已在这个世界撞得头破血流……
楼近月勾了勾唇角,双手抱于胸前,饶有意趣地盯着他,“你若是不想帮我,今日便不会来了。”
见自己一眼被识破,张嘉树咬牙切齿斜眼狠狠地盯着她,不知是因痛恨楼近月未能及时杀了姜国皇帝,还是因她一眼便看穿他心中所想。
可他势单力薄,先前是有秦俊的帮助,他才敢公然同父亲叫板,如今发现了秦俊并非通路之人,他已然失去了帮助。
楼近月和玉簪静静地等待着他,这样冲击自我理想信念与世界观的事情本就难以下定决心,她们愿意等他最终做出一个谨慎的决定。
脑中似有无数个声音在叫嚣,有无数个不同阵营的小人在吵架,张嘉树眉头紧蹙,痛苦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若是不愿意的话,我派人将你送回秦俊身边,或者将你从朱雀阁死士名录中剔除,这两者你选好了告诉玉簪。”楼近月转身离去。
见她迟迟没有做出决定,楼近月决定逼他一把。
她正要离去,却觉袖口似乎被什么东西钩住了。
楼近月转头看去,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眸。
“我愿意做你的眼睛,帮你铲除阁中叛徒!”张嘉树的声音掷地有声。
很好,鱼儿上钩了,小孩子果然还是需要逼一把……
楼近月勾了勾唇角,眸中露出点点温柔的光,照得眼前人有些诧异。
不是说阁主向来凶神恶煞不近人情吗?为何他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种不应该存在的……温暖?
恍惚间,张嘉树不知怎么到了楼近月的书房,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不算小的一间书房里,四面书架直通天花板,黄花梨制造的架子上摆满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文书。
张嘉树倒吸了一口气,第一次对阁主每日的工作量有了具象的了解。
“但凡在我身边的死士,都不能用在家中的名字。”
楼近月见他一脸震惊倒也不觉得奇怪,开口将他拉回了现实。
张嘉树回过了神,回头看了眼守在门口的玉簪,开口道:“玉簪也不是本名?”
楼近月点了点头,解释道:“阁主的贴身死士任务又重又危险,接手的都是暗杀世家贵族大人物这样的任务,稍有不慎便会意外身亡,为了保证家人不受牵连,每一位贴身死士从任职起到死亡,将不再使用真名。”
这是楼近月还未成为阁主之时向老阁主提出的建议,这么些年一直未曾修改沿用至今。
张嘉树被一屋的气派震惊,被楼近月的深思熟虑所感动,虽不知真相,却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所感动。
“请阁主赐名!”他抱拳,心悦诚服地跪在楼近月身前。
楼近月不言不语,盯着桌案上摆放的一支雁羽。
那是卫渠的雁身上掉下的羽毛。
“叫寒雁吧,鸿雁传音,希望你能做好我吩咐的任务。”楼近月失落地盯着雁羽久久移不开眼睛。
张嘉树没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喜出望外地感谢阁主给他赐了个好名字。
楼近月将这支雁羽夹在公文中,强行逼迫自己回过神来,吩咐寒雁务必尽早拿到秦俊同蔡家签订的合约。
得了新名字,又重新获得了支撑自己前行的信念,寒雁从心底觉得不虚此行,兴高采烈地出了门。
“阁主身边又有一名得力的助手了。”玉簪为楼近月感到高兴。
“得力的助手吗?”楼近月将这个称呼反复念叨。
得不得力她还不知道,还得看看寒雁心中的信念到底坚不坚定,能不能作为最强大的支柱,在即使面临世界观崩塌的瞬间也能支撑住他整个人挺过艰难险阻。
一路走来,楼近月深谙此道。
春日将近,眼看着春祭也即将近在眼前。
同前朝单纯的祭祀不同,姜国的春祭不单单要祭祀祖先,还是城中少男少女相识相恋的大好时机。
虽身处乱世,可生长在皇城边的姑娘公子们总还是想着办法让日子过得不那么凄苦。
前几日天香楼出事,城中沉寂了好久,直到距离春祭还剩三日,城中百姓这才大着胆子从家中出来,大街小巷重获新生般热闹了起来。
就连一向安静的楼府都变得叽叽喳喳了起来,府中的女孩子从街市上买了鲜花,起初只是将自己的卧房装点地鲜亮,后来见楼近月并不反感,各个倒是自作主张将这些鲜花做了花环挂满了整个屋檐。
楼近月揉着太阳穴躲在书房里看着阁中传来的文书,房里的香将整个屋子熏得烟雾缭绕。
玉簪担忧地看着她,提议道:“阁主若是不喜欢她们吵闹,属下将她们召到庭院中训斥一顿,将府中恢复原样。”
楼近月从堆积成山的文书中抬眼,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天下百姓皆苦,好不容易有这样热闹的日子,就让她们吵去,左不过也只有这几天,我忍了便是。”
她虽这般说了,可玉簪明白,阁主若一直在这样的环境中待着,又一直压抑自己的脾气,离疯魔只差一步之遥……
“萧燃今晨差人过来,说听闻阁主喜欢安静,特地给阁主送了一套安静气派的院子,您若不嫌弃可以搬到那里住。”
宛若旭日冉冉升起,楼近月抬起了脑袋,用眸中明亮的光芒告诉玉簪:她一点都不嫌弃!
是夜,萧燃无奈地坐在前厅门槛上,看着侍从进进出出帮卫渠搬运行李,两手一摊,侧脸对着夫人一阵苦笑,心中暗自吐槽。
卫渠个杀千刀的,有家不住,偏偏要搬到他家里。
搬进他家也不算什么,还让他将宅子送给楼近月!
你大方你清高,你视金钱如粪土,那你别住我家打扰我和夫人花前月下哇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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