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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林王陈邢之女,陈缶雾,德才兼备,淑慎性成,恩泽广被。特封尔为朝翌郡主,赐莘朝府邸一座,赏黄金万两,白银五十万,玉帛十五匹,苏绣六幅,景泰蓝冰瓷两个……”
太监总管康禄在历尚府大堂门前,看着太监宫女将一件件贵重物品搬进厅内,圣旨足足宣读了半刻钟,声势浩大,引得路上人频频朝府中眺望。
一干人跪在圣旨之下,康禄俯身搀扶程沛和孙沁起来,道:“程大人,您与程夫人阖家世代皆为朝廷尽忠,皇上甚是器重啊。”
程沛和孙沁神色谦卑,低垂眉眼之下,却是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程沛道:“能为陛下朝廷效力,乃是家门之幸,望康公公代谢主隆恩。”
一阵寒暄过后,康禄携浩荡宫人离去,程沛看着身侧两小辈,双唇嗫嚅,终究还是冷着一张脸,说道:“赶紧,换衣服去上学院去。”
二人对视一眼,散回房去。
将到辰时,街上渐渐热闹起来,玄衣少年与一身着缃色罗裙的少女,略为扎眼,此女正是早时才受封成朝翌郡主的陈缶雾,身侧少年则自然是程凊。
“老爷和夫人,素来宠辱不惊?”小贩才出摊,极力推销自己摊上的小玩意,程凊随手翻弄,开口问道。
陈缶雾未开口,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二老究竟是什么意思。
父母荣耀归京时,其虽眼中满是骄傲,但不曾多言赞美;举家落狱时,二老也未有多意外之色,可却奔走在四处求人的路上,最后‘意外’而亡。
就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致使身心皆已麻木,再激不起波澜。
思索间,已至书院门前,二人抬眼望去,白石无暇,石书居拱门正中央,被托举高高耸起。
院中第一眼就能看见的是淙淙流水的假山,少量陈雪覆于绿植草尖,小瀑布水花滴滴溅于其上,缓慢融化薄冰。
东南角建有三层楼阁,楼阁之东南是一片绿竹屹立,西厢连接长廊更显悠长,东厢前群树红梅呈衬漫漫。
“你们是今天新来的吧?”身后女声响起,二人转头看去,女孩一席鹅黄色淡裙,双髻盘于两侧,在她身后还有四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
陈缶雾反问道:“你们是?”
“我是秦笙笙,我们都是书院学生,夫子马上要来了,先进去上课吧。”秦笙笙看了两人一眼,语气淡淡,领着身后群人朝西厢走去。
程凊看陈缶雾盯着几人背影发愣,张口问道:“有你认识的人?”
陈缶雾回神,拉他跟着人向屋中走去,“只是听着有些耳熟罢了。”
秦笙笙,终日久居深闺,她确实不认识。可在国子监时,有听闻过她的英勇事迹,她母亲是青楼子女,被她父亲买回家抬身份娶为妾。
本是件好事,但秦笙笙的父亲为一介武将,常年征战在外。母亲因出身青楼,不受公婆喜爱,当家主母又是个狠角色,经常克扣月例吃食。
好在怀上了秦笙笙,那时不知是男娃是女娃,公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连带着母亲在家中地位也有所提高,过了段好日子。
但十月怀胎,一朝生下女娃,母亲地位反倒不如未生养之前,父亲也因母亲身材大走样而愈发冷落,秦笙笙的母亲便将所有错,都怪在一个半大孩子身上,动辄打骂。
而秦笙笙,身为将门女生来带着一股逆反劲,和嫡女嫡子争被抢走的月例,上大街哭嚎家中厚此薄彼,不给自己上学。再到十五岁,一从书院毕业便逆反家中为她安排好的婚配,征兵远赴战场,再也没能回来。
跟在人后,进了讲堂,堂中书案排三列,四面有珠窗微开换气,一男生指指最后排两张破旧老桌,头也不回,说道:“你们两个就坐在那里吧。”
其余人各自走到自己位子,显然都是商量好的。
陈缶雾挑挑眉,早闻京中子女排外,国子监中却是一片祥和,她私下又不深交谁,一直以为是谣传,却没想到在这里切实感受到了。
碰巧夫子进门,见二人堵在门前,问道:“你们两个就是新来的学生吗?怎么不进去?”
夫子一身瓦色长袍,眉眼深邃,看似才及而立之年。
程凊鞠躬行礼,张口回道:“堂中少桌子,您知道书院中哪还有桌案吗?”
夫子闻言探头进去看,道:“那不是还有两张?”他抬眼又看向堂中坐好的众人,直身子笑道,“所有人都想坐好的?但是书院中就剩那两张旧书案了,总有人要坐差的,那怎么办呢?我这些学生文武皆是同龄中的翘楚,不能因为你们两个想,就换了差的来坐。”
程凊点点头,向夫子询问道:“若比过,谁在末等便去坐那两张桌子,如此可行?”
夫子仰头,抻了抻发硬的筋骨,道:“我不是学生,你要问他们,他们愿意比,才能比。”
程凊向屋里投去视线,方才开过口的男生站起身,昂头对棚顶,拿鼻孔看人,对他说道:“比就比,但是不能拿书案做筹码。”
程凊神色平静,接道:“那拿什么?”
男生扬起一边唇角,戏谑笑道:“垫底的那两位,麻烦自己退学,别拉低了我们书院的整体水平。”
程凊转头看向陈缶雾,见人点点头,才开口回道:“可以。”
秦笙笙起身,看向二人说道:“三场,一比字,二比文,最后是武。我们也不为难人,字没办法一时间突飞猛进,今日便比字,输的两个人暂且坐在那两张桌子上听讲。明日比文,第三日比武,由夫子做判官。你二人可有异议?”
陈缶雾蹙眉看看秦笙笙,有看向夫子,犹疑问道:“夫子与你们朝夕相处,我们又怎知夫子会不会徇私舞弊于你们?”
秦笙笙抿抿唇,夫子却道:“在下不才,只识国之栋梁,不知何为学生桃李。”
陈缶雾和程凊相视,在彼此眼中看到一缕尴尬。
夫子既已如此,便已没有了再能推脱的理由。
在屋中书案之上,秦笙笙手执诸毛笔杆,视线专注之下是之间动作行云流水,挥毫泼墨间,‘向死而生’跃然于纸上,笔锋苍劲,四个大字形如烟云。
夫子绕桌一圈,眼中满是称赞,连连拍手鼓掌。
下一个便是那男生,手中笔势虽一如蛇龙,写出的字却歪歪扭扭,偏偏他双目充满炯炯,充满自信看向夫子。
夫子一巴掌拍向他头,满脸恨铁不成钢,呵道:“裴易!到底是谁教你写字需要‘快准狠’的?你以后出去可别说我教过你。”
裴易被打的一脸懵,眉眼间满是震惊,“夫子,我自创的写法,我爹娘都说好看啊。”
夫子嫌弃地瞥他一眼,没好声气地说道:“你爹娘还说你长得美若天仙呢,你怎么没生成个女子?”朝后面女生招招手,“赵希悦,你上前来,写给这个‘无慧儿’看看。”
女生柔静,身着蔚色长褙,额间须发尽显婉美,嫣唇微启,温声道:“我的字也很一般,要不先陆漾来吧?他的字是我们几个中最好的了。”
她推身旁男生上前,那男生长相秀气,肌肤白嫩之上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像个年岁不大的小孩。
素手轻握毛笔木杆,笔划稳定而有力,脸上并没有常人写字时的散漫或专注,肉眼看见的是双目包含中所包含的宁静。
手腕不动再微转,‘平乐’二字活灵活现而出。
夫子偏头看他好几眼,朝赵希悦和她身旁人招招手。
“周舟,要不你先吧?”赵希悦眉间轻皱,扯扯男生衣摆,脚步踌躇一阵后开口问道,她心中实在对自己的字没什么信心,写出来怕只会和裴易一般,叫人看笑话。
周舟淡然上前,字中规中矩,未多飘逸却也未有多样衰。
他走回怕拍赵希悦,轻声对她安慰道:“再差也差不过裴易,那两个新来的也不见得会写的有多好。”
陈缶雾听闻此言,心中暗自腹诽,姐姐比你们多活了好些年,光是女红和琴棋书画就不止练了有千万遍,小看谁呢……
结果不出赵希悦所料,和裴易不分上下,放在一起简直如同出自一人之手,她将目光转向那两人,期盼外来者能给自己和裴易兜个底。
夫子问道:“你们两个谁先来?”
陈缶雾举手,两步走上案前,指尖微红拿笔在三指之间,腕肘微悬,大拇指指腹紧贴笔杆,与食指指腹将笔杆紧紧相夹住,中指于食指下方,弯曲为钩,防止笔杆倾斜。
写出的字仿颜筋柳骨,屋中几人神色各异,尤其赵希悦,脸色又变得更白了几分。
“阿罄。”陈缶雾转身冲程凊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阳光正好,晒得人暖洋洋的,程凊半身倚窗,面上依旧毫无表情,他起身向陈缶雾走去。
陈缶雾心知程凊字比裴易还差,但她既然敢让程凊应了这场比试,脑子里便早已有了取胜的把握和计策。
作者有话要说:
2023.12.31马上到2024.1.1啦!祝大家在2024年都财源广进哦ヘ(__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