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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祝炎的身世，江书棠旁敲侧击了多时，孔文才这个老狐狸依旧不肯透露半句。
不过正在江书棠等人要离开之时，倒是有个熟悉的不速之客与她撞上了。
“祝赫？你怎么在这里？”江书棠看向祝赫，当时段明霜出去游历，她以为祝赫一同跟着去了呢。
祝赫打量了她和青竹一眼，“我还要问你们呢，你们怎么在这里？温庭晏呢？他也离京了？”
青竹见到熟人，也就不设防道：“我家大人还在京城呢。”
祝赫闻言，拧眉看向江书棠：“你们还没改变主意？”
江书棠直视他：“倒是不知道逍遥王特地跑到贺兰州来，是做什么？”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事情。”祝赫不愿意多说，“总之你们自己好自为之。我的话，还是原来那句话，我不会同意。”
江书棠若有所思地站在门口，青竹也不敢催她。只能四处张望这，见到孔文才脸色匆匆地从里面迎了出来，态度倒是和蔼客气。
他忍不住就吐槽道：“死老头，还区别对待呢！”
江书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突然愣住。
孔文才此人精明的很，他不结仇，但也不会随意站队，虽然说祝赫身为逍遥王，他态度尊敬理所当然，但是孔文才是聪明人，他既然不站边，就不可能如此冒着风险去见这舆论中心的人物。
除非，他早就想好自己的边。
江书棠脑中灵光一闪，她终于知道，自己忽略的是什么东西了。
几乎是瞬间就浑身冒了冷汗，江书棠拉过青竹，转身就走。
两人飞速地上了马车，青竹有些呆愣地问：“怎么突然如此着急？咱们这是去哪儿？京城吗？”
江书棠摇了摇头，低声吩咐马夫：“去扬州。”
那副画，不能在留在段家手中了。
“去扬州？为什么啊？”
江书棠此时心乱如麻，哪有工夫回答他的十万个为什么，匆匆开始拿着马车上备好的笔墨纸砚写信。
青竹见她面色焦急，也懂事地不再打扰，帮她认真地磨起了墨。
江书棠快速手书，一封寄给段家，一封寄给温庭晏。飞沙鸽只有一只，不过来去快，她思忖半晌，优先把信寄给了段家。
给温庭晏那封先藏了起来。等飞沙鸽回来再行送出。
要不是她来这贺兰州一趟，她还完全蒙在鼓里，怎么也想不到如此劲爆的事情，她当初怎么完全没有想过这一层！
她看向青竹：“青竹，如果现在告诉你，你其实是皇帝的儿子，你的母亲是当今太后。你是选择和温庭晏一起，除掉那和皇家有关的聂政廉以及丞相穆红德，再将太后的权势收回，凭一人之力上位；还是选择和太后站边，先除逆臣温庭晏，然后在自己亲生母亲的辅佐下，伴随着众臣拥护下上位？”
青竹有些地憨厚地笑笑：“青竹倒是想，哪有这个机会？”
“如果非要你有呢？！”江书棠正色看过来，语气凌厉。
青竹被她的语气震慑，嘟囔道：“有就有嘛，这么凶干嘛？”
他想了想，道：“那比较起来是第二个更具诱惑力吧。到底是亲妈，总不会害自己。”
江书棠脸色一冷。
青竹觑了她一眼：“你也别怪我说实话嘛，反正是假设。你看啊，一个是亲妈辅佐，万臣拥护，将来做皇帝这路肯定好走的多。你另一个选项，是除了我家大人辅佐，几乎与全天下为敌，还要背着大不孝的名声，正常人都会选择第二个吧。”
“那如果第一条中再加一个我呢？”江书棠喃喃道。
青竹轻“嗤”一声：“讲道理，其实您吧，虽然经商厉害，可是到时候当上皇帝了，要找几个善于经商的还不容易吗？就算您一个人厉害，那我多找几个，三个臭皮匠总能顶个诸葛亮了。”
“也是。”
现在她能威胁到皇室，不过是因为，他们一切都没有准备好。
但是如果祝赫加入他们，他们这边，就再无胜算。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滔天的秘密。
“江小姐，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如此着急，不过你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嘛。”青竹安抚道，“等到时候回京城了，您和温大人商量商量，他脑子厉害，说不定就想通了呢。”
江书棠长舒一口气，也是，现在杞人忧天干嘛？万一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臆测呢？而且实在不行，也有温庭晏兜底呢。
她在官场，可没他有本事。说不定他能想到破解之法。
两人又浅聊了几句，然后朝扬州而去。
路过赤岸的时候，江书棠带着青竹暂留了一日。见到母亲和江府众人安然无恙，她就放心很多了。
卞雪说，小神姑走前也留过信，让她安心，同时仓库也留了备份的货品，如果不够，可以自己去取。
江书棠这才笑了笑，放下了心。
只是接下来要去扬州，卞雪怎么说都要跟着江书棠一起走。
似乎是他们也感觉到风雨欲来了，都不是很放心江书棠身边没人照顾。
江书棠叹了口气，在卞雪的坚持下，带着她一起上路。
本来双人的马车，现在挤了三个人，倒是少了些尴尬，多了些热闹。
青竹有些不解地看向卞雪：“我不理解，你有好日子不过，为什么非要跟着你家主子冒险？”
卞雪白了他一眼：“江湖人的侠气精神，你是不会理解的。段家救我，有再造之恩，江小姐接纳我，还给我发薪水，让我能自由生活，于我有养护之义。如今世道混乱，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下江小姐不管的。”
青竹撇了撇嘴：“我是不懂江湖嘛，但是我也懂感恩的，就像我家大人收养了我，我便愿为他赴汤蹈火，一样的道理。”
卞雪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这时，飞沙鸽突然回来，停在外面马车上。
“这飞沙鸽说来也神奇，它是怎么做到能准确分辨人的位置的？就连赶路途中也能找到吗？”江书棠好奇地问青竹。
青竹得意地解释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每只飞沙鸽的训练成本都特别大。他们本身个体就聪明，嗅觉异常敏锐，又加上从小饲养培养，能准确识别信件往来人的气味，纵使间隔千里，也能找到对方。”
江书棠将信将疑地接过信件，一看，却眉头一皱。
段明烨说，祝赫来过一趟，问他讨要那副画，他再三称已经给了江书棠，可他偏偏不信。
段明烨迫于无奈，最终把他自己临摹的赝品交给了他，不过幸而他并未发现。
段明烨在信中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祝赫怎么会突然想到那幅画。
江书棠长叹了一口气，事情果然还是如同墨菲定律般，不想发生什么，却偏偏还是来什么。
好在段明烨聪明，又向来对祝赫有偏见，否则，任谁都会把那画的真迹交出了。
她连忙把给温庭晏的信寄出去，就等温庭晏有什么办法解决了。
难道，就要赌他和祝赫的兄弟情究竟有几分吗？这和亲情相比，好像没有什么可比性。
“坏女人，你怎么又愁眉苦脸的？”青竹见她拆了信就开始叹气，忙问道。
卞雪拍了他一掌：“怎么说话呢？！”
青竹轻咳了两声，躲开了些，抱怨道：“往后你要是真嫁给大人，我岂不是要被你们主仆虐待死？”
江书棠轻飘飘看他一眼：“那你尽量让菩萨保佑你家大人娶不到我。”
青竹哪敢许这种愿，被大人知道还不扒了他的皮。
他只能灰溜溜地夹紧尾巴做人。
江书棠这才感叹道：“这皇宫之人啊，果然还是惹不得的。太乱了，真的太乱了。”
“小姐，既然皇宫如此麻烦，不如咱们就离开吧。”卞雪不管那么多是是非非：“左右咱们重新找个地方做生意，东山再起。”
江书棠苦笑一声：“如今我已经入局了，哪里是说走就能走的。”
恐怕，她还会成为所有人的众矢之的。
到时候，祝炎要她死都是轻的，最可怕的是，聂政廉要她死，太后要她死，丞相要她死，连隔壁的东梁十公主都得希望她死，祝赫……
也会要她死。
江书棠扶额，怎么她不知不觉间已经得罪了这么多人？
到了段家，几人匆匆从后门进入。
段明烨前来相迎，有些抱歉地道：“爷爷知道了这件事，现在正在发脾气呢。”
段老爷子没来迎接，只是坐于正厅，确实看起来怒气冲冲。
江书棠跟着段明烨踏进去，老爷子就站起身，让两边小厮和丫鬟都先下去，然后一拐杖敲到了江书棠腿上。
江书棠强忍着受了这一拐杖。疼的有些发颤，却是丝毫未动。
老爷子眸光一闪，看向她：“你先前怎么答应我的？”
“不将段家牵涉进去分毫，段家从始至终干干净净。”
“那现在呢？！”老爷子声如洪钟，怒目而视，“那幅画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江书棠叹了口气：“我也没料到这能和祝赫有关。”
“祝赫，祝赫！”段老爷子本想再敲她一拐，被段明烨眼疾手快挡住。
他想了想又有些舍不得，只得朝地上敲了敲拐杖，“他能是天王老子不成？”
“天王老子倒不是。”江书棠嘟囔道：“但他是先皇儿子。”
段老爷子白她一眼：“你是第一日见他是老皇帝儿子了？一个弃子罢了。况且你们不是打定主意要他坐皇位，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问题就在这里。”江书棠有些心虚：“如果他是太后和先皇的儿子呢？”
“你说什么？！”段明烨和段老爷子均目瞪口呆。
“他可能是先皇和太后的儿子。”江书棠将自己的已知信息和盘托出，然后道：“而且，现在恐怕他自己已经知道自己是太后的儿子了。”
“他自己也知道了？”段明烨面露不解。
江书棠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太后派人告诉他的，还是有另外的知情人士通风报信。不过，总之他应该是知道了。”
“不过，我现在还不清楚他明确的站边，现在试探他，太过风险。”
“这也太离谱了些，此事也怪不得书棠。幸而我先前留了副仿品，现在用仿品将他糊弄过去了。”段明烨看向段老爷子：“不过爷爷，那我们段家是不是无论如何都得牵扯进去？”
祝赫喜欢明霜，如果无论如何他都要称帝，那么明霜最后也不得不进宫。
他们段家是十分排斥明霜进宫的。
可是如果他是太后的儿子，最后站边了太后，那以那太后的阴毒为人，恐怕要拿明霜要挟他就范也说不定。
段老爷子骇然一震：“不好！明霜还孤身一人在岭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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