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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们的话，周青文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粉底液啊。”他拉开化妆包的拉链，从里面找出一个小瓶子给对方扔了过去。
男人眼疾手快地接住，定睛一看，面色又是一黑。
他挥舞着手中那瓶卸妆水，语气不善地道：“我要的不是粉底液吗？”
周青文故作惊讶地看着男人手中的瓶子。
“哎呀看错了嘛，要不你将就一下，反正就是个诚意而已。”他笑眯眯地说。“粉底液能代表诚意，难道卸妆水就不行？”
废话。
男人恨得牙痒痒，他捏着手里的小瓶子，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呢？”周青文还是那幅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嘴角含笑，眸色却暗了下来，“你让我给你诚意，可我还没有看到你的诚意，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呢？”
说到底，他并不确定对方有多大的价值，自然也不会愿意先交底。
男人瞬间明白，这是要他们表明态度了。他必须证明自己的信息确实有价值。
于是他给出了一个关键词：“高层。”
昏暗的光线下，周青文的目光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瞬。
高层，名单，就这两个关键词而言，对方手中的东西的确是他需要的。
看来，他们有的谈。
而他的反应也让对方心里有了底。他们都明白，这场交易拥有了继续下去的资本。
场上局势又不一样了，双方手中都有对方想要的东西。周青文衡量了一下两边物品的价值，突然发现自己这边的优势并不如对面。
毕竟相对来说，化妆品更容易得到，而对方手中的名单却不是哪里都有的。
这一点对面显然也想到了，男人自信地一勾唇，“现在，咱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聊聊了？”
手中有筹码，说话自然就有底气，他现在的态度与之前相比也有了明显的变化。
“看来你们的确知道点东西。”周青文神色认真了一点，但也就一点，总体来说还是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不能表现得太过激动，否则容易让自己陷入被动。
局势有所好转，一旁的女人赶紧趁热打铁：“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呀，你把东西给我们，我们也把情报给你，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建议。”
周青文双腿交叠着靠在墙边，他看似认真地垂眸思考一阵，随即直接扬手，化妆包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稳稳落进男人的怀中。
男人有些愕然。
这么干脆？
他之前甚至做好了死缠烂打的准备。
“到你们了。”周青文下巴微扬，看这态度，他好像丝毫不担心对面的人毁约。
当然不用担心，毕竟，他还留了一手。
不过对方也不打算毁约，他只是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告诉周青文：“我们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抱着很多文件的人，他不小心把文件撒到地上了，我帮他捡文件的时候，看到了一份列着高层名字的名单。”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就这？”对于这信息周青文自然是不满意，他微眯起眼睛，面色变得有些危险了起来。
他的长相本就带着几分邪气，如今做出这样的表情，更是让人觉得脊背发凉。但对方完全不受他的影响，只是淡定地补充道：“当然不止。我看到那个人朝电梯间去了，他肯定会把文件交到这栋楼的某间办公室里。这栋楼的5楼是专门的办公区域，你去那里找，大概率能找到。”
5楼吗。
周青文回忆了一番路上看过的地图，这栋楼的5楼的确是专门处理各种文件的地方。
他点点头，眼神也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了。“这样的话，这情报还算有用。”
比起第一办公楼，去5楼找东西的难度可降低太多了。
男人也对周青文点了点头，“那么，交易完成。”他又给了女人一个眼神示意她离开，可女人没看到，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手中的化妆包上。
男人不由又喊了她一声：“林渡？”
林渡？
周青文注意了一下这个名字。
他不确定名字中究竟是哪两个字，但听起来，这不太像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他的眼神中带上了些探究。
“等等。”被称为“林渡”的女人终于有反应了。她无奈地将化妆包递给男人，示意他看里面的东西，“这里面没有粉底液。”
男人：“……”
原来如此，他就说周青文怎么可能这么干脆，原来搁这等着他呢。
他沉下表情，嘴唇不悦地抿起，半晌，向周青文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这女人心思还挺细。
周青文如是感叹。
为了方便补妆，粉底在他用过之后就被装在了自己的口袋里，而化妆包里剩下的那些都是些不太重要的，所以他刚才才给得那么干脆。
“哦呀，我想想，可能是我不小心装漏了吧？”他状似认真地回想一番，少顷，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在身上衣兜里来回摸了摸，最后摸出一下小瓶子，“啊，找到了。”
男人伸手就抢，周青文眼疾手快地躲过，他仍是那幅笑眯眯的表情，在对方发飙的边缘疯狂试探：“只是少瓶粉底而已，你们为什么这么在意？”
合理推测一下，他们也有想遮掩的东西。
周青文突然想起男人一开始试探他的话，“你用来做什么我们就用来做什么。”
所以……？
周青文的目光开始有意无意地向对面两人的手腕瞥去，不过他们都很谨慎，手腕在衣袖下藏得严严实实。
而他们的争执仍在继续。
“这不是一瓶粉底的问题，是诚信的问题。”男人这话说得可谓是道貌岸然，他一分钟都不想跟这个人多待了，只想快点拿到东西走人。
周青文回过神来，握着粉底就是不给他，态度还特别理直气壮，“你们一开始要的就是‘化妆品’，我也把整个化妆包都给你们了，你说说，我哪里不诚信？”
“我特么……”男人快给气笑了，他还真没想到周青文能这么不要脸。
好在他也留有后手。
他们面对面站着，周青文看到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又问了他一次：“你真不给？”
“这话说的，我已经给过了不是吗。”周青文的眼中全是戏谑，一副欠揍的模样。
他倒要看看对方还能怎么做。
“好吧。”男人呼出一口气，神态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他双手插兜站在光下，却莫名染上了种阴暗的气质。
他的手在口袋里摸了摸，然后不怎么走心地“诶”一声，扯着嘴角看向周青文：“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手指一甩将折叠起来的纸张甩开，“那份名单，我好像没来得及还给人家。”
周青文眼神也变了。
他盯着那张纸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但眼底却毫无笑意。“没想到啊，原来碰到同类了。”
他“啧啧”着重新打量对方，“真看不出来。”
“谁跟你是同类了？注意措辞。”男人懒洋洋地抬眼，“我只是明白一个道理，跟小人打交道的时候得多长个心眼。”
这话就是明摆着在说周青文是小人了，可周青文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他大笑起来，笑的楼上三四层楼的灯都亮了。他是真的觉得这人有趣，他很久没碰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他笑了很久，久到对面两人都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他。
好不容易笑够了，周青文止住笑，楼梯间却还响着回声。他压着回声的尾巴再一次开口，“那么，我们重新交易一次，怎么样？”
“不是不行，但我要先看货。”男人用眼神示意他手上的瓶子。
这次周青文没戏弄他，他大大方方地把瓶身亮出来，确实是粉底液没错。不过因为之前的经历，男人还是有点不放心，他又让周青文在手背上试了一下，确定里面的东西没有被周青文调包，这才点了头。
“那现在，是不是该让我看货了？”这要求不过分，男人将手中的纸对折，把带标题的那半边展示在周青文眼前。
“真贼。”周青文颇为可惜地摇摇头，看起来还有几分遗憾。
这行为明摆着就是在防止他记下所有内容然后毁约。
待双方都确认无误，交易便开始了，这次没再出什么幺蛾子，一手交瓶一手交纸，交易顺利完成。
男人松了口气，虽然中途有些波折，但他们最后还是拿到想要的东西了。
不愿再在这里多待，他转头就要下楼离开，女人正在清理台阶上的图钉，没一会就收拾完毕。
周青文望着他们的背影，视线再次扫过男人的发丝。
那里有隐约的银光一闪而过。
他若有所思地倚着墙面，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之前得到的信息。最后他抬起头，在那两人离开楼梯间前再一次出声：“小耗子——”
男人不耐烦地扭头，“你又要干什……”话刚出口，便意识到了不对。
周青文在原地站着没动，笑容却愈发令人不适。
看来，他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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