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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到底是皇家,马车内堪比移动城堡,出行的马匹也是最快的马。
容华不会骑马,从前看电视都说马车不舒服、又慢,所以她选择马车出行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要摇摇晃晃到明天的准备。
没想到打个瞌睡的时间巴章烨就告诉她已经进入凌州城内。
凌州城跟云城有些一样,又有些不太一样。
刚到晌午,街上行人来往颇多。
这两座相隔不过百里的城池,建筑风格倒是相差不大,街上该有的都有,该热闹的地方也热闹,粗略一看倒是经济水平应该基本差不多。
但凌州城竟然大街上都有许多人随身佩戴着武器。
不拘是花里胡哨的小匕首,还是朴素无华的短铁剑,造型各异、用料各异,不愧是擅铸造的地方。
想来他们佩这些,跟云城的百姓佩戴玉佩啊、荷包啥的应该性质差不多吧。
只是……
容华走在前方,随口问了一句:“他们随身所佩的武器,是否有什么讲究?”
只是怎么都没见着什么大一点的呢?
巴章烨上半身微微前倾:“回主子的话,百姓佩戴何种武器全凭个人喜好,但凌州城十多年前便不许工匠打造长柄武器,但凡制出武器全长超过三尺者,皆判徒刑,是以如今凌州市面上难见长柄武器。”
“什么?”
容华脚步一顿,直接转身看向了巴章烨。
不能做长柄武器,她上哪儿去找能打造精良兵器的师傅?
虽然这是冷兵器时代,但战场上再是短兵相接,那士兵的兵器也不能连一米都没有啊!
不对……
容华忽而想起:“你之前不是说,叶府就曾给人做过长剑之类的吗?”
巴章烨:“是的,说来叶府那时也是运气好,正是他们改换生意之后一年,凌州城就有了这个规矩,倒是半点没影响到他们。”
容华:……
完犊子。
没得人能做长柄武器,她来这儿干啥。
容华望天无语,无语至极时还嗤笑了一下。
这什么鬼设定。
为什么会有这种设定啊?为什么啊?为什么!
“主子恕罪,奴才也不知,奴才这便派人去查。”
容华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把心里的无语凝噎化为“为什么”吐露了出来。
遇到这事儿委实跟巴章烨没有半点干系,她来之前也没告诉过任何人她来这里的目的。
容华缓了缓神,重新冷静思绪。
十多年都不准打造长柄武器,想来如今还会这门手艺并且技术仍旧不错的,都是些不露声色隐藏本事的老江湖。
约莫是难找得很。
事已至此,要么就打道回府另寻他法,要么冒着竹篮打水的风险死磕……
等等。
“巴总管,你刚刚说……制造长柄武器的工匠,皆判了徒刑是吧?”
“是,凌州城律是这么记的。”
“嗯。”容华若有所思。
徒刑,是将犯人关押在特定的场所,比如监狱或者劳役营,大概率会强迫其进行劳动,比如挖矿、修路、筑城等等。
这个刑罚通常有一定的期限,根据犯罪的严重程度,徒刑的时间一般是从几个月到几年不等。
这点就跟苦役刑罚不太一样,被判徒刑的犯罪者有明确的释放日期,在表现良好的情况下还可能有减刑或提前释放的机会。
容华想起前两天正好因为抄家的事情看过这里的刑律,瞬间有了新的方向。
总的来说,都十几年过去了,当初被抓的工匠们应该几乎都已经被放了出来。
那么她只需要拿到刑罚名册,再让人将被释放的工匠一一带过来她瞧就行。
这样算起来,甚至比她们自己到处去探访还方便许多。
想到就干,容华当即便出发前往凌州知府处,打算让人去寻从前因制长柄武器被抓的工匠名册来。
为什么不直接派人去拿呢?
因为这凌州知府是个熟人,正是当初第一个到容华面前自荐,如今已上任三天的劳木仁。
容华觉得,她出面肯定会效率高一些,毕竟她现在真是一刻也不能多耽误。
劳木仁自然见过她,容华本以为既见皇帝微服亲临,便不需要再等下面的人出示调令规规矩矩走完其他流程,可以缩短时间,劳木仁也应该会以最快的速度配合她所需的一切。
然而见劳木仁的第一面就出乎了容华的意料。
容华面上不动如山,内心却牛马呼啸:“你这是……”
身旁巴章烨连忙将一打上照面就跪扑过来抱住容华大腿的人扯开,谁知劳木仁抱得死紧,像是生怕一松手就会死一样,以至于一被扯就拉着容华一起动,巴章烨是用力也不是、不用力也不是。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在场所有人,还是容华最先反应过来,随即便听到劳木仁哭得惊天动地:“陛下!陛下您竟然真的来了!您是听到了我的祈愿了吗?陛下您终于来了啊!”
劳木仁的话实在让巴章烨一行人摸不着头脑,只有容华,虽然懵逼,但看着劳木仁头顶上疯狂上涨的忠诚,心里大概有了点猜测。
唉,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见劳木仁身后的侍卫略显踌躇的模样,容华挥了挥手,让身边意图制止劳木仁的皇家侍卫们不必上前,同时示意巴章烨不用再拉,而后拍了拍劳木仁的头顶,扶他起来:“爱卿这是何故?”
劳木仁一上来就叫破了她的身份,如今看来还存着让他身后那些人忌惮的原因,那她自然也不必再“微服”。
听此一言,满堂踟躇的侍卫霎时都跪了下来。
皇帝都来了,他们又不是真的缺心眼,哪里还敢从皇帝身上扒拉人。
容华听完劳木仁的“哭诉”后,更真切地意识到这里自成一个世界,而并非仅仅是一段没有意义的游戏背景。
说来也是巧,劳木仁如此行径的原因,竟还与她此行目的有那么些许重合。
据劳木仁所说,他来到这里之后还没开始交接知府的工作,门外便陆陆续续有人上门造访。
不是要给他“接风洗尘”的,就是要为他“升迁贺喜”的,问题是那些人他根本一个都不认识,而且他着实忙着接手上任,没空出门。
于是他全都拒绝了。
容华很能理解,毕竟劳木仁智慧程度仍然维持在50的水平,且道德又高达94,完全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会这般赶在第一时间就来拉拢劳木仁这位新任知府的,绝对大小有点儿问题。
不过劳木仁的问题不在这里,他遇到的问题是,自他拒绝了一切当地豪绅和其他官员的邀约之后,半夜开始便有人陆续“造访”他的住所。
这回,说造访都是美化,那些行为,是完全可以被当做刺客抓起来的程度。
容华从劳木仁的语言里拼凑出了那些场景。
后面陆续出现的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还像是有预谋的团伙作案,先派人踩点,后陆续再上人手。
可惜的是,预谋得再好,架不住他们身手不行。
总之,新任知府府邸半夜抓了十数名“黑衣刺客”,劳木仁当时还在书房加班,听到院中动静出来一看……
嚯,刺客们已经被团团围住、绑得结结实实,感觉下一刻就要被就地正法的样子。
刺杀朝廷官员,情急之下的确是可以先斩后奏,但……
那很明显是一堆没有战斗力的老弱妇孺。
劳木仁连忙叫停,刚命人松了他们堵嘴的布巾,叽叽喳喳“讨公道”的声音便响了一片。
有叫骂有哭喊有祈求,话语高频词包括“家中xx蒙冤入狱”、“无故被扣押”、“失踪”、“无法探望”、“不知生死”等等,中心内容主要是家里有人在凌州牢狱,都是希望劳木仁能帮他们平反的。
而他们为什么会来找劳木仁呢?
因为听说新来的知府拒绝了那些跟从前的知府沆瀣一气的人,无论新知府是真清高还是仅仅与那些人不对付,他们都要来赌一把。
众人的恳切之语听得劳木仁心中激荡,将他们安抚好之后便依照他们所说,取了从前的卷宗出来一一核查。
没想到这一核查,还真查出了大问题。
十三年前,凌州城颁布了禁止工匠制作长柄武器的城律,自那之后,凌州陆续抓捕了涉案工匠共计六百二十余人,依当时律令,均被判以徒刑之罚。
而据狱司所报,及至目前,该等工匠尚在服刑之中,未曾获释。
被请至正厅的一众“刺客”便自称有其中工匠的家人。
不过这些都是按律执行,劳木仁虽心觉过分,但亦无话可说,直到他根据厅内一名老爹的描述,翻到一篇犯人名为李虎的卷宗。
李虎,籍隶凌州城,住凌州城东街十二巷,和宁拾玖年伍月初六查获其制小型重弓一把,违反凌州律令。
和宁是先皇在位时的年号,算起来便是十三年前。
劳木仁将那页举起仔细看了又看,反复确认,其处理结果是“依律判处徒刑十年”无误。
应当是前年就该被释放了的才对。
卷宗上面并无加刑的记录,按理说应该会有被释放的批印,可最后却显示李虎仍在凌州牢狱服刑中。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头,后面随着判决时间越来越近,还陆陆续续翻到不少因各种缘由被抓,却未再放出的犯人卷宗。
劳木仁道德实在高了点,智商又不太够,于是他大费周章带着人去牢里对峙却找不到人,正义愤填膺决心要立刻奏明皇上时,被人扣住了。
那些百姓全都被顺手投进了大牢关押,好在那些人一时间没摸清劳木仁的来头,还不敢做的太过火,是以只把他带回了府邸“看管”。
由此,劳木仁便被软禁在了府邸里面,一直没能再出过门,直到容华一行人招呼都没打一个的突然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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