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见沈序之没了吩咐,便道:“主子该安歇了,随安这就去给您收拾书房卧榻,您稍等。”
说完转身便要走,却被沈序之叫住了:
“不用,今日我回夫人那儿睡。”
随安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如今主子已经成亲了,自然是要同夫人睡在一处的。
于是便行礼目送沈序之往正房去了。
然,好巧不巧。
就当沈序之的脚迈上石阶的最后一级时,伸出去想要推门的手还未碰到正房的大门,屋内的烛火骤然熄灭。
夫人睡下了。
二爷的一只手悬在空中,另一只手刚好提着直裰的边还未来得及放下。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二爷被拒之门外了。
随安出了一身冷汗。
沈序之只得转过身,夜色幽暗,随安看不清他的脸色,却也能感受到那不怎么愉快的气息。
“这就去收拾。”
随安麻溜地跑了。
沈序之贴身侍奉的人多年来只有随安一人,还是他很小的时候捡回家来的,连家里上下都没人知晓随安的来历。
因为沈序之不让问,问了也是白问。
他不想说的事,谁也撬不开他的嘴。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江乃容起床的时候就听说二爷已经上职去了。
天气晴好,依旧是艳阳高照。
今日恐怕沈序之会很忙吧,江乃容想着,心情立马变得极好。
用过早食后便叫了刘嬷嬷和柳儿过来,她要好好地对对账。
刘嬷嬷把门从里头锁住,这才将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
“夫人从前都不过问的,今日可算是想起来了。”刘嬷嬷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江乃容自己的嫁妆财产一共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是江有道和季氏给置办的嫁妆,金银首饰两箱,白银千两装了整整两箱,田产五十亩,这些算是干货。
对于一个四品官来讲着实不算多,但是谁叫他江有道穷呢,季氏是继母,即便有私物也不可能拿出来给江乃容做嫁妆吧。
所以,为了脸面上好看,干脆又凑了一些装饰、摆件、衣裳鞋子包括书籍、文房四宝等,结结实实又塞满了四个大箱子,一共八个箱笼而已。
剩下的就是那些个又大又占地方又不值钱的吃食、家禽等等,都让江乃容拿去分掉了。
这么热的天,不分掉早就坏了。
江乃容嫁给沈序之算是高嫁,再配上这样寒酸的嫁妆,也难怪沈家婆母看不上她。
但是她们不知道的是,江乃容还有一份秘密的嫁妆。
是外祖母悄悄塞给刘嬷嬷手里的。
彼时的江乃容不在乎这些,老太太怕她又被人骗了去,这才让刘嬷嬷帮忙保管。
如今刘嬷嬷是怎么看都觉得自家姑娘变了,是个有成算的,这才将东西拿出来。
“老太太说了,这些都是给夫人您的,莫叫旁人知道了。”
东西不多,一个包袱里装着,价值却是不菲。
京城里最热闹的街道二层楼的铺面五间,这五间都在经营着,且生意极好,光其中两间酒楼每个月的租子都足够养活沈家一大家子了。
还有三间,一间是茶肆,但是里头的点心小食却是更出名的;一间是首饰铺子,门脸大里头富丽堂皇的,出入皆是官宦人家的夫人和小娘子们;还有一间则是牙行,是那种正经经济的所在,多为当官的或者做生意有富余的人家买卖田产、家私、宅院,或是做些妇人们常做的茶叶、生丝等生意,赚些茶水钱。
这种正经牙行不比那种低等牙行,像买卖个奴仆、丫头的,私下里做皮肉生意的,都不存在,是以门脸开得也是气派得很。
除此以外,刘嬷嬷又拿出薄薄几张纸。
“这里还有老太太给夫人的田产二百亩,京城近郊的庄子三处,这些现在都有人在照看着,娘子只管去看去收租子就是了。”
最后,刘嬷嬷才拿出那张交子交给江乃容:“这是老太太给您的体己银子,一共一万两黄金。”
这可是实打实的硬货了,看得江乃容一时热泪盈眶。
上辈子她知道有些东西。
那时候婆母顾氏让她帮着掌家,实则是看上了她的嫁妆,谁知才三年就将季氏给她的嫁妆用光了,实在没法子,刘嬷嬷这才拿出外祖母悄悄给的这些嫁妆。
结果也让江乃容都填了沈家的窟窿。
这些事想起来就恨不得捶自己几拳,江乃容将外祖母给的东西放回到包袱里,又让柳儿拿来一个带锁的漆盒:
“这些暂且不动,我自己的嫁妆银子我想拿出来做点儿事情,钱生钱。”
这个话让柳儿和刘嬷嬷都吃了一惊。
不是因为她说要钱生钱,都是商贾人家出来的自然是见惯了生钱的法子,只是这话从夫人口中说出,多少有些意外。
“夫人不是不愿沾染那些赚钱的营生吗?”柳儿问,“怎么如今一下子想起来要赚银子了。”
上一世的江乃容被父亲江有道彻底洗脑,认为商贾之家上不得台面,她是官宦人家的千金,自然要有读书人和官家娘子的气派,切不可沾染市侩庸俗之物。
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正是那些江有道口中的市侩庸俗之物养活了沈、江两家几十口子人。
“我如今想明白了。”江乃容道,“沈家这个家我是不会管的,就连二房……”
她看了看外院几个洒扫的丫头和小厮,“我也只管咱们自己的人,等日子到了……”
这话就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就要吓死刘嬷嬷和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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