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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透过窗纸，将屋内照得绯红一片。
掩盖住了江乃容面上升起的红晕。
心虚。
她强行装作很自然的样子，也不看沈序之，朝着妆台走去。
这间寝屋本是沈序之的卧房，因成亲才改了布局。
狭长的房间，案桌、文房四宝和高高的书柜放在最西头，中间是待客和吃饭的厅堂，最东头才是卧榻和新增加的妆台，有屏风隔开。
江乃容坐在妆台前拆头饰，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地打鼓：沈序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按理说他今晚应当很晚才会回来啊，陛下不是病了吗，他怎么……
“陛下病重，有几位皇子侍疾，靖王殿下便遣我等先回来了。”
这是沈序之的声音，他在同她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他为何回门日突然离去吗，这个不需要解释啊……
江乃容心不在焉地琢磨着，又听沈序之问：
“夫人，去了哪里？”
江乃容回神，答：“买了些东西，又逛了逛。”
无可厚非吧。
沈序之点了点头，“逛街市买东西，作何需要压惊？”
江乃容：……
“回来的时候遇到点儿小事，受了点儿惊吓。”江乃容敷衍地回答，随即又朝门外吩咐，“备水，我要沐浴。”
不给他追问的机会，她径直朝沐房走去。
至于路上的那个小插曲，车夫定然会同他说，江乃容觉得自己没必要坐在那里接受他居高临下的盘问。
沐室里，水汽氤氲。
江乃容将自己浸在水下，热水包裹着全身，洗去了尘土和疲乏。
回想这一日，恍惚如梦。
江家现在一定鸡飞狗跳了，季氏之所以能够痛快地让她将东西带走，后头一定憋着大招。
且不管她，走一步看一步。
这些人，江家的、沈家的，对江乃容而言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内宅家事，有理便讲理，对于那些个不讲理，她江在在也不是好欺负的，自有那对付恶人的法子。
上辈子，二十年的管家婆经验，她什么没见过，她也不是吃干饭的。
倒是宫里头那位神尊，想起来就让人头疼。
恐怕这事一时半刻没得完，她得将这个事情列入她的计划中，仔细应对，做得不好恐怕小命不保，但若是做得好了，或许……
“夫人。”柳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夫人晚膳可问过二爷想吃什么？”
柳儿和月儿包括刘嬷嬷在内，最关心的还是夫人和二爷的感情，这已经成了亲的两个人见了面像什么……
柳儿说不上来，总感觉比陌生人还不如。
她们私底下也想尽办法想要劝着夫人对二爷温柔体贴些，可是夫人好像一颗心全然不在这上头。
何止是不在这上头，简直……夫人有点把二爷当仇人的意思。
刘嬷嬷私下里叮嘱过她俩：“咱们是夫人的陪嫁，是最知近的，夫人年轻不晓得闺房之事，你们虽也不懂却该提醒着点儿夫人，对二爷好些，主动些。”
见江乃容不说话，柳儿觉得作为夫人的贴身大丫头，她有责任劝着夫人：
“夫人，这夫妻本是一体，您该对二爷主动些，体贴一些。”
江乃容知道她这是被刘嬷嬷教的，觉得好笑，一本正经逗她：“那你觉得我该如何主动？”
柳儿：……
“就是……就是……”她想了想，“就是主动关心二爷，问问二爷想吃什么，累不累，外头的事情忙不忙，或者……帮二爷揉揉肩、捶捶背……”
上一世，她可不就是这么做的嘛，结果呢……
“二爷性子淡，不喜旁人问及官署之事，我何必触他霉头。”江乃容道，“至于揉揉肩、捶捶背……他有他的丫头、婆子和小厮，这等事何须我亲自来。”
“可是，夫人做得同下人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我还不如她们做得好呢，回头轻了重了弄巧成拙，岂不麻烦。”
她说得句句在理，柳儿一时语塞，竟憋了半天才道：“那夫人也该问问二爷晚上想吃什么，总不好只管自己的口味吧。”
江乃容转过头看着她，这个丫头呀，真是一根筋。
点着她的鼻子道：“这个家都是他沈序之的，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家里上下一清二楚，倒是我这个才进门二夫人，下头的人拿不住我的喜好，我更应该主动告诉他们，也免得他们去猜。”
“话是如此，可是夫人问一句才显得……”柳儿还想争辩，被江乃容一把捏住了鼻子，质问：
“才显得什么，显得我关心他是吗，那二爷可曾关心过我。”
还真没有。
柳儿愣住了，想了想，对呀，夫人才进门，正是两眼一抹黑的时候，莫说府里上至老夫人、大夫人，下至灶房、奴婢，竟无一人关心过夫人喜欢什么，也没有一个人跑来同她打听……
如此一想，柳儿竟又觉得夫人实在有些委屈。
江乃容最是了解自己身边这几个人，柳儿稳重，但是那惯于讨好的性子倒是有几分像上辈子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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