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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话，听得江乃容有些发懵，什么叫二哥哥非她不娶所以她必是可靠之人。
虽然被夸，可怎么高兴不起来呢。
沈序之非她不娶吗，为什么？
为什么她们母女会认为沈序之认定的人就是可靠的……
一连串的问号在脑子里冒出来，江乃容努力将这些疑问暂且按下，努力回忆上一世，尚姨娘是沈业的妾室，在江乃容二十年的印象里，她总是笑眯眯温温柔柔地，和她两个孩子一样，在这里家里没什么存在感。
江乃容对于沈府的大小事务了如指掌，仔细想想，这位尚姨娘却是从未找过她所求什么，始终安安静静的。
所以，她们现在来找她，是因为沈序之，还是因为方才在正堂请安时发生的一切……
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变化就摆在眼前江乃容想得有些愣神，直到沈芷嫣开口打断了她：
“二嫂嫂，我……”
她还是羞涩得很，低着头，“我也是没有办法，唐突了。”
江乃容看着她，眼前的小姑娘仔细看起来更像她的母亲，白白净净的模样，性子看起来也是柔顺的。
上一世沈芷嫣的婚姻的确是顾氏包办的，女婿叫白从安并非出身世家大族，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后来中了进士被皇帝指到临安做了个县令，芝麻绿豆的小官从头做起倒也是理所当然的。
再后来夫妻二人离开了京城就极少回来了，即便联系或许也只是同尚氏有些书信吧，江乃容实在没什么印象。
不过依稀记得那位六妹夫颇有才华却仕途并不怎么顺利，沈业和顾氏不怎么瞧得上他，所以几乎不怎么见这个女婿，对他则是更没有半点帮扶。
若说唯一一次同江乃容有联系的就是有一年年关将近夫妇二人回京述职，一家子住在沈府，那时候江乃容已经生了病，半夜起了高热让月儿去寻大夫，刚巧外头下了大雪，若不是得了这位六妹夫相助，恐怕难寻到大夫，她的病便要耽搁了。
能在半夜三更出手相助的人应当不是什么恶人，更何况那一年他们小夫妻回家江乃容瞧着二人和气恩爱，看来是相处得不错的。
思及此，江乃容拍了拍沈芷嫣的手背，道：
“你既如此说了，我便想想办法打听打听。”
“多谢二嫂嫂。”沈芷嫣一下子高兴起来，“我一定会保密不会给二嫂嫂添麻烦的。”
是个懂事的，江乃容笑着点了点头。
送沈芷嫣出去的时候，她还一再说：“嫂嫂保重身子，我姨娘最会煲汤，回头我给二嫂嫂送些滋补的汤过来，二嫂嫂也好早生贵子。”
江乃容：……
“贵不贵子的倒是不着急，这个情我领了，有好吃的我总是乐意的。”她也并不跟她见外。
乐得沈芷嫣一再道谢后方才离去。
直到看不到人影，主仆二人才返回明月轩，柳儿不解地问：“夫人为何要答应六姑娘，咱们这才第一日见面她就有事相托，夫人还是谨慎些好。”
江乃容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可是显然六姑娘和尚姨娘同老夫人不对付，毕竟是婚姻大事她们心中着急可以理解。
我既要在这里过一日总不能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吧，更何况她们也并未坑害于我。
咱们吃一堑长一智倒也不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凡事过犹不及就不好了，如果真的能遇到对自己好的人为什么要拒绝呢，还是应该对人生充满希望和善意的，只是不再委屈自己罢了。”
这番道理说得通透，听得柳儿很是激动：“夫人说得对极了，咱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更何况六姑娘都说了，二爷非夫人不娶，夫人定有过人之处。”
丫头是自己的丫头，她们这一颗为着她好的心江乃容是了解的，听得沈芷嫣说沈序之非她不娶自然替她高兴，她们是巴望着他们夫妻和美早生贵子呢。
可是，这并不是江乃容所想，也罢，思想根源上的事急不得，慢慢来吧。
什么非她不娶的说法她也并未当作一回事，求人办事谁还不会说两句好听话了。
“那倒也未必。放眼望去整个沈府也只有沈序之不受夫人的摆布，而且他又是这个家里除了公公官位最高的人，尚姨娘有意攀附这些巴结逢迎的话不用当真。”江乃容如是说。
倒是上辈子没发现，尚姨娘不是个笨人。
灵心阁内。
沈芷嫣刚一踏进院门就听到了尚姨娘打了两个喷嚏，急急跑过去：“这么暑热的天气姨娘怎么打起喷嚏来了，莫不是又生病了。”
“两个喷嚏而已，哪里就那么娇气。”尚姨娘拉着女儿的手坐下，问：“你去找她了？如何。”
沈芷嫣笑道：“姨娘果然厉害，我是在晨间请安的时候按照姨娘教我的看得仔仔细细地才去找了二嫂嫂。”
这事要从尚姨娘这里说起。
自己的女儿不被重视，她作为一个妾室虽然能在沈业面前提一嘴但毕竟做主的还是顾氏，做了这么多年的姨娘，尚氏知道顾氏有多恨自己，断不会给女儿什么好前程的。
这门亲事她曾经问过沈业，沈业之说此子颇有才华，就是没什么家世。
家世不家世的她倒不在乎，她问的是人品、秉性，但是沈业只回了一句“夫人选的人定不会错”便将她打发了。
昨晚上喜宴，尚氏的身份不能出席但也自有自己的法子打探消息。
新婚夜新娘子就让宋嬷嬷母女吃了瘪的事她已然知晓大概，这才拉着女儿教导：
“这个家里也就你二哥哥是个明白人，别看他表面上淡淡的不同夫人计较，但却是最有主意不被拿捏的，能身居高位的人无论才智、心性、眼光都必然有过人之处，所以你好好观察一下新嫂嫂。
你二哥哥违背夫人的意思非她不娶那一定有道理，要么此人和你二哥哥一样不被拿捏有自己的主意，那样的话，此人可交，你就可以求她帮帮你打听打听。
当然，你二哥哥是聪明人，也不排除他会找一个和自己相反的只会温顺听话、对所有人百依百顺不惹麻烦的女子，图个省心。
这要靠你自己去观察、判断了。”
沈芷嫣是个聪明的姑娘，将早上请安发生的事一一说给尚姨娘听，听得姨娘都笑了：“果然，我没看错人，真是个聪明灵透的人。那，她可答应你了？”
沈芷嫣点头：“嘴上是答应了，可是心里头怎么想却不知道了。总觉得新嫂嫂给人的感觉，亲和却也疏离。”
“没关系，咱们慢慢来。”尚姨娘安慰女儿，“聪明人都不会同人过分亲近，这才刚开始，了解深了自然会明白的。”
沈芷嫣道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说了姨娘最会煲汤，回头给二嫂嫂送过去补补身子。”
想了想又道：“二嫂嫂顶会吃呢，她给我的‘捞自在’可好吃呢，我想着，一个喜欢吃的人不会是个恶人的。”
迎着夏日的风，听着热闹地蝉鸣蛙叫，日子都过得有了希望。
明月轩里，江乃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她要好好规划布置一下这个地方。
哪怕是住一日都要让自己舒服、自在。
哪里种花，哪里栽树，哪里挖个小池塘养鱼虾，哪里打个架子做秋千……心中有数，这才慢悠悠地回房。
谁知一开门就看见沈序之正坐在案桌前看书。
正房便是他俩的新房，按说他出现在这里也是正常，可是江乃容就是觉得——别扭。
案桌摆在窗子旁边，窗牖大开，阳光铺洒下来，将他整个人笼在金色的光线里。
他本就有着好看的五官，皮肤白皙身材修长，是那种标准的温柔公子的读书人的模样。
此刻，正执卷凝神，更多了几分脱俗出尘的仙气。
若不是上一世知晓了他的为人和对她的态度，还真的会被这外表所迷惑，那时候的江乃容多喜欢沈序之啊。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看着眼前的人，江乃容没有半点感觉。
大约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沈序之抬头看她，四目相对，沈序之声音淡淡道：
“我有话问你。”
这意思是想跟她单独说话。
好吧，江乃容看了一眼柳儿，柳儿知趣地退出房间。
江乃容关好门一转身，猝不及防地，沈序之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属蛇的吗，走路都没声音啊。
江乃容的心里嚯嚯跳了一阵，面上却未曾表露，只觉得他实在是太高了，她没有抬头看不到他的脸，但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却让她觉得不舒服，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强势、霸道、不容置疑。
她不动声色地想往后退一步，拉开同沈序之的距离，谁知身后便是放着花瓶的高几，一不小心磕到了脚后跟，脚下一软整个人就矮了下去。
一双大手及时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带了起来。
江乃容有些懵，怔愣愣地看着他，就听他道：
“昨晚，是谁将你从湖里捞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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