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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血与虹(7)

吉尔姐姐则已经从职业高中毕业进入了一所大专,她想成为一名育婴师,这个专业学制只有两年半,但收入却属于中上。“辛苦一点没什么,我习惯了晚上醒来照顾孩子,我堂弟妹们小时候都是我在照顾,我伯母生了太多孩子,有些顾不上每一个,”吉尔姐姐回忆着那些辛苦的岁月,却一脸甜蜜的笑容,“你不知道他们小时候多可爱、多依赖我。”她模仿着摇晃小婴儿的姿势,仿佛此刻她的臂弯中就有一个胖乎乎的宝宝,肉鼓鼓的脸颊吐着香喷喷的奶泡泡。

“你可以结婚,自己生一个,你马上就够法定婚龄了。”雅末儿开着玩笑。

但吉尔并没像从前那样扑过来拧雅末儿的脸颊,她脸上泛起一层红晕,突然拉过雅末儿的手轻轻摇撼着,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但不一会儿倾诉幸福的欲望就战胜了羞怯,她和雅末儿聊了一整个下午。

那天下午在雅末儿的记忆中就像一幅宁静、温柔的图画,画面是粉色、橙色和浅黄色,散发着甜蜜的馨香,这是她所有记忆中有关吉尔的画面里最美的一帧。

吉尔的爱人是一位可爱的青年,他瘦高身材,相貌英俊,谈吐不凡,知道很多有趣的奇闻异事,总能逗人开怀一笑,有时他也会发火,但总是很快就平静下来请求吉尔的原谅。并且他对于泳岛男性计较嫁妆的传统嗤之以鼻——他是一位著名医生的儿子,家境优渥,但他从不因此觉得高人一等,他看重的是女性的品质。他夸赞吉尔既有传统女性的温柔贤淑,又有当代女性的自强独立,他现在已经读大学了,他们一毕业就会结婚,如果他家里不同意,他们就私奔。

雅末儿真诚地祝贺了她,吉尔的伯父伯母并没虐待她,但他们对她并不关注,没有父母兄弟的吉尔一直非常孤独,她毫无怨言地做家务、照料堂弟堂妹,渴望的其实只不过是一句夸奖或者一个拥抱,但家人总是忘记她也需要关怀、需要爱,似乎从她父母去世开始,他们就默认她应该算个成人了——她应该长大了、懂事了,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了。

吉尔的爱人填补了她心中的空洞,使她变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雅末儿觉得她更美了,简直比艾琳还要漂亮。

同艾琳接触得越多,雅末儿越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魅力,她的美并不来源于具体的五官或者身材,而是像一种液体,从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中流淌出来,她的头发比男孩还要短,总是穿着半新不旧的衣服,从来不换口红的颜色。但她可以控制从她体内流淌出来的妩媚和风情,有时像清爽的薄荷茶沁人心脾,有时像暧昧的红酒熏人欲醉,有时像冰凉的汽水咕嘟嘟冒着泡泡——潇洒、冷冽,给人一种既尖锐又刺激的口感。此外,她也读过很多书,还会画画,正准备参加大学入学考试,将来计划成为一名美术老师。

她的骑士凯南则神秘得很,在聚会上很少发言,却总能抓住要害,连约瑟夫也时常甘拜下风,现在艾琳和他的关系已经公开,聚会结束时别的男生不再争着送她回家,而是开着他俩的玩笑同他们道别。

穆萨从来不开他俩的玩笑,他一向绅士,加之十分敬重凯南,他也不跟伊思拉和雅末儿开艾琳和凯南的玩笑,雅末儿知道,小组里其他的男孩暗地里揣测艾琳和凯南已经睡过了,毕竟艾琳十分大胆,而凯南则富有男子气概。泳岛的风气虽然比汗国本土开放,但婚前就失去处女之身对于女孩儿来说仍然是一种羞辱,失身的女孩儿会被贴上“□□”的标签,而失身的男孩则被其他同性认为“成熟”、“是个男子汉”和“幸运”。艾琳和凯南可能早就知道大家的议论,但他们从来没作出过任何解释,这对于凯南来说没有必要,对于艾琳来说则似乎是默认。

这种偏见在女孩儿们之间激发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雅末儿和伊思拉对待艾琳更加亲密、尊重,为她承受的闲言碎语愤愤不平。其他姑娘则表现得对艾琳既崇拜又厌恶,崇拜是因为敬佩她的胆量,而厌恶则是为了凸显自己的纯洁,每当有人当面攻击艾琳,她们就会和伊思拉、雅末儿一道维护艾琳的尊严,仿佛她们自己也从这种爱情的冒险中汲取了力量,变得勇敢、正直、仗义;但小组成员单独相处时,她们似乎又刻意同艾琳保持距离,甚至矜持过头显得有些做作。

雅末儿对她们这种鼠首两端的行为嗤之以鼻:“她们就差在自己脸上写上‘处女’两个字了,如果她们真觉得很光荣,那可以永远当处女。”她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受到父母的影响,认为忠贞只有在爱情或者婚姻之内才有意义,如果说男性的处女情结还含有某种程度的血缘确认因素,女性的处女情结则相当于以匍匐在男人脚下为荣。埃夫伦·萨拉维和裕子都结过两次婚,他们都上过大学,都在海外工作过,同样都对处女情结嗤之以鼻。

“那你会在婚前和男朋友……”伊思拉显然对雅末儿的论调十分震惊。

“如果我们真心相爱,这当然无罪。”雅末儿随口答道。

“如果你们将来没有在一起呢?可你却失去了……”伊思拉的口气很虚弱。

说实话,雅末儿从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穆萨也喜欢自己,那他们当然会一直在一起,如果真有那一天,自己该怎么办呢?

“那我就离开这里。”但雅末儿不会因为失去尊严或者被人说闲话就离开,她只会因为穆萨不再爱她而离开这个伤心地。

穆萨和雅末儿的第一次约会是去观看一场蝇量级无限制格斗比赛,小组聚会结束后穆萨先送伊思拉回家,之后在回雅末儿家的路上邀请了她。

“这种比赛一点都不像你想的一样血腥,反而比拳击更安全、更具观赏性,我们一起去看,我会给你讲解的。”穆萨说这话时嘴角含笑,眼中熠熠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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