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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侍郎低着头,握着发妻的手,越发用力。
荣安郡主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终是忍下了,只是走出去的脚步,有些虚浮。
孙婉的目光,凝在荣安郡主的背上,心里却飘飘忽忽。
去岁上元节,夫君并不在家中。
说是陪着小姑,来四坊观上香。
她那时只当小姑信道入迷。
可昨日种种,今日此番,便是她再迟钝,也想明白了七七八八。
孙婉只觉,通身如堕冰窖,身体绵若柳絮般无力。盛夏溽暑,却脊骨发寒。
若是盛大人多问几句,她必然要露馅,可盛大人没问。
若是夫君承认自己和郡主私会,郡主就能摆脱嫌疑,可夫君没有。
孙婉抽出了自己的手。
蒋侍郎见她脸色难看,也只得由着她,心里却很怕惹来盛大人的猜疑。
但盛从周拿下郡主后,很快遣退众人。
蒋贵月和蒋贵生对视一眼,惴惴不安的离去。
“大人,凶手真如你所言,去岁上元节,回到过石椁中吗?”
回去的路上,见四下无人,棠梨忍不住问道。
盛从周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却答非所问道,“这次案子办完,本座要为你请官,便是圣上不肯封官,也必要赏赐你封号,如此,便是本座不在你身边,也无人敢为难你!”
棠梨仰面看着大人,敏锐捕捉到一丝别样信息。
”大人,你可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听大人的意思,似乎对破案势在必得!”
盛从周眸光滞了一下,片刻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她当真是个案痴,寻常人必要问,什么官什么封号,而她关注点全在案子上。
“确实有所发现。若从时间上来推测,那几枚残破的卷柏,极有可能是冬日进入石椁,因着一直无水无土壤,只能不断干化尘化,但是残破成如今的模样,或许三年或许五年,因着卷柏内部存水量不同,枯死程度也不一而足。
本座半个时辰前,问过水官季潘。他说最近两年的雨量,都是寻常降雨量,唯有前年大旱,关中甚至颗粒无收。盛京城受大旱影响较小,但前岁城中许多地势高的地方,出现过通渠断水的情况。而之所以会出现大旱,是因为前一年就是大涝天。
若是大前年是大涝,前年是大旱,我猜测凶手进入石椁,是在大前年冬天。冬天大涝已经结束,第二年就是大旱,石墩中空气干燥,正好符合我们的推测。只是因本官未曾关注农务,京城又位于天子脚下,水系发达,大旱大涝,城中并未怎么受影响,四坊观位于山上,却十分受自然气候影响。”
棠梨听过一句老话,大涝之后必有大旱,如此,确实将时间范围缩小很多。
“大人,既是如此,查一下大前年冬天,入住四坊观的宿客名册,与十年到十五年前入住的宿客名单,比对一下,就能缩小嫌疑人名单,然后再和此次入住的宿客名册比对,三次都在案发现场的,必然是凶手无疑了。”
“本座这就着人去核查。”
“还有大人,卑职觉得伯阳王府实在可疑,郡主对王妃不敬,尚且能理解为郡主骄纵,可老王妃失去丈夫和儿子,按道理应该极为疼爱小世子才对,但是卑职从郡主言辞之中猜测,那老王妃,却因为不喜儿媳的缘故,连带着也不喜欢孙子呢,是不是很奇怪?”
“确实奇怪”,盛从周淡淡道,“只是,锦衣卫监听百官,如伯阳王府这样,世子尚小朝中无人的,却并不在监听范围内,加之老王妃和王妃,都是深居简出的性子,这些年来,便是宫中家宴,老王妃都不曾出现过,圣上对内院宅妇的生活日常,并无兴趣,是以,本座确实不知伯阳王府的内宅阴私。查到荣安郡主和蒋侍郎的私情,还是因为蒋侍郎在监听之列。
几年前,郡主年岁已大,期间,太后和皇后,都多次做媒未遂,圣上不想落个,苛待功臣之后的名声,有意为郡主赐婚。后来,锦衣卫监听蒋侍郎时,发现这二人由蒋贵月牵头,竟是在四坊观这种地方,有了苟且!
圣上于是歇了赐婚的念头,郡主也声称入道不嫁,竟是三十天有二十天,宿在四坊观中,如她已入道的哥哥一般!如此一拖,年岁也越来越大,勋贵之家自是没有合适婚配的,也就如此延宕了姻缘之事。”
盛从周解释完,棠梨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似是所悟,有些困惑道,“大人,大家都说,伯阳王爷是入道云游去了,但卑职听伯阳王妃的意思,便是连王府亲人,也不知王爷现下何处?伯阳王若是真那么爱惜妻儿,如何能做到十多年来,全无音讯,甚至世子出生也未现身?而且,卑职发现,王爷云游的时间,和尸骨的时间,也颇为重合!”
她说完,盛从中也敛眉沉思。
“你的猜测,也有道理。只是十多年前,本座尚未入仕,对伯阳王爷知之甚少,你若是怀疑,本座这就让人监视着王府的一举一动,去寻找当日侍候过王爷的仆从,调查一下当日事情的始末。”
“嗯”,棠梨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道,“所以,大人方才,为何要骗他们,说凶手去岁上元节,回到过石椁中啊?”
盛从周的眸光,瞬间冷泠下来,寒光闪烁。
“本座确实是诓骗他们。去岁上元节,本座记得蒋侍郎,城门关闭前出过城,虽知他是私会荣安郡主,可官员此间出城,还是要确认清楚为好。本座后来看了窃卫呈上的监听报告,说荣安郡主不想上元节这样的日子,蒋侍郎在家陪夫人,故意闹情绪霸着蒋侍郎不放。因着本座过目不忘,是以记得清楚。本座料想,蒋侍郎必不会为郡主作证,只是寻个由头,让郡主吃些苦头罢了!”
怕棠梨有推却之意,盛从周又解释了一嘴,“若是谁都能拿锦衣卫消气,那本座的威严何存?”
“大人所言甚是!”棠梨点头如捣蒜。
“你不腹诽本座因公徇私?”
“怎么会?大人此举,替卑职报了仇,为锦衣卫立了威,还能让那个有情饮水饱的郡主,看看什么叫大难临头各自飞,她若是能吃些苦长点脑子,也算大人做善事了!”
“你这见解,倒是有趣!”
“那大人,卑职回去复原颅面了!耽误了这半天,可不能误了正事!”
棠梨辞别盛大人,回到房内,换下伯阳王妃的衣服,已有仆从送来午膳,还有制作颅面需要的黏土。
她见午膳的银盘里,有个装热水的白瓷瓿,瓮里盛着几个剥过皮的鸡子,旁边还有一沓折叠的棉手帕,不由狐疑,这是什么吃法。
那仆从却道,“指挥使大人有交待,魏执笔可用剥皮的鸡子敷脸,消肿止痛。”
棠梨没想到自己那番言辞之后,盛大人不但不记恨,反倒待她更好,心里有些异样波动,石出云垂化作雨般柔软。
照着盛大人的指示,照做了一遍,果然脸部舒润很多。
敷完脸后,她在房中忙了一下午。
晚间饭食,也是仆从送来的,只是身后跟着季风。
“大人让我告知执笔一声,那伯阳王云游之事,确实有古怪!他素来倚重的亲信班恕,在王爷云游之后,也自刎于人前,与世长辞了。大人还在调查此事。”
“自刎于人前?”
“是的,因他颇得王爷信重,是王府的总督。当日王爷云游之事,就是由他传回王府的。后来,他因家中老母生病,老王妃又感念他孝心,就准了他半个月的休沐,可不想他老母几日内病故了,他因承受不住打击,于出殡当日,用王爷所赠之宝剑,自刎于老母的坟前,一众亲友皆亲眼目睹。”
“那伯阳王府,就这么信他说的话,没有去找过王爷吗?”
“听伯阳王妃说,伯阳王府派人去太清宫找过,但王爷不在那里。后来,王府也多次派暗卫私下找寻,皆无音讯,又怕引起风言风语,就只当王爷果真是求仙问道了。”
“太清宫,那是何地?”
“皇城东南方的一处道观,伯阳王偶尔也去那里清修。”
季风走了之后,棠梨吃罢晚膳,忙碌到后半夜,总算将颅相复原了。
那面相是寻常的骨相,却因着五官加持,有着一种阴柔之美。
她注视良久,正在思虑今日所得的线索,就听见叩门声想起。
正纳闷这个点,怎会有人找自己,又惊觉可能是,季风来通传什么新发现了,慌忙开门,不妨与盛大人四目相撞,他身上带着夜晚的水气,沉香木的低沉和杏仁味的苦涩,在夏夜有一种冷彻和清寂。
棠梨一时看呆了。
“本座见你这么晚了,还未熄灯,过来看看!”
盛大人递给她一个油纸包,“去了城中一趟,给你带了一份点心。”
棠梨闻了闻,是味兰斋点心铺的酥皮饼。
她拈出一块酥皮饼,边吃边道,“大人,颅面复原了。”
“嗯”,盛从周粗粗扫了扫,“明日,本座就拿给张真人看看,是否是这观中熟识之人。”
目光随意落在那九相图上,棠梨见状解释道,“这具骸骨有些损毁之相,卑职就画了九相图,两厢比对校正一下。所谓九相图,就是人死之后,要经历的九个阶段。不过,卑职只画了前八种。”
“黄沙枯骷髅,本是桃李面。”盛从周望着画中骷髅,又见复原后的颅相,颇为俊美,不由心生感慨。
棠梨接口道,“大人,正所谓,红粉翠黛,不过唯影白皮,男欢女爱,不过是骸骨一堆。”
盛从周见棠梨咬着饼,吃得极为满足,不由打趣道,“按照你的说法,人皆有一死,可本座观你,颇讲求口腹之欲,便是吃个饼子,都只喜味兰斋,若是世间情爱,终成骷髅,那人终究有一死,又何须讲求,好不好吃?”
棠梨望了望手中的饼,略一思索,反驳道,“可是,大人,你看,吃美食会让人心情愉悦,情爱之事,哪能如此简单?卑职所见,皆是痴男怨女,自讨苦吃。”
盛从周望着她,不由眸光软了又软,几乎要化成水。
“爱恨贪嗔,痴怨憎会,人之本性,情爱交缠,不过放大了本性而已!可这世上情爱之事,无关男女,最终只是个人的兰因絮果。”
棠梨心道,盛大人果然老道,于情爱之事十分熟稔,拿得起放得下看得开,令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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