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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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泡茶

后头发生的这些事情，明箴尽数不知。

往潘家东楼街去的路上，明箴每遇到一家医馆、药房、稥药铺子都要进去问一问。

潘家东楼街的卖药行医的是最多，但其他街道也不是没有医馆和药房，万一她错过的某一个小铺子，恰好就是那老头子的亲家呢？

明箴一路问到潘家东楼街，到了午时饿了，就花五文钱买了一碗素面，吃过了又把这条街及附近两条街大大小小的医药铺子全都问了一个遍，可惜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眼看着天色渐暗了，明箴也不敢耽搁，连忙买了锄头和柴刀就赶回去。

白天还好，有京畿卫巡逻，四处都是人，到了晚上，她独身一个女子在街上晃悠，总有几分不安全。

等她从西园的狗洞里钻进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了。

明箴将锄头和柴刀放在厨房，去看晋沉渊，就发现他靠坐在床上，看着她的眼神又冷又冰。

晋沉渊不满质问：“你这一整天都去哪儿了？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我的婢女，放着我这个主子不伺候，乱跑什么？”

明箴笑了笑，好脾气道：“奴婢出去了一趟，院子里的杂草太多了，我买了锄头和柴刀，打算把院子清理一下。”

闻言晋沉渊神色和缓了些，却还是很不高兴：“买个锄头和柴刀而已，用的了一整天？”

“我还逛了逛。”明箴笑道，“从前在主院伺候一直都没空外出，托公子的福，我今天可是好好见了世面。”

晋沉渊定定看了明箴一眼，脸颊晒得通红，额头上都是汗珠子，神色十分疲倦，眼睛里看不出什么兴奋的地方，一点也不像她口中的“见了世面”。

晋沉渊原本还想再问，但见她双手不自觉地捶打后背的腰部，可见劳累。

便忍了忍，到了嘴边的质问又咽了回去。

晋沉渊不说话，明箴又开始问：“中午我请了从前一起伺候的小姐妹来帮忙，不知三公子可有好好吃饭？还有晚饭呢，这个点大厨房把食物送来了吗？”

晋沉渊点了点头，指着桌上的食盒：“食盒在那儿，你拿去吃。”

“您吃了吗？”她接着问道。

“吃了，食盒里的都是你的。”晋沉渊接着道：“快拿去吃吧，吃完了回屋好好休息。”

明箴打开食盒看了看，确定晋沉渊吃过之后，也不推辞。提着食盒从主屋出来，她并没有直接回屋，而是去了小厨房，准备烧水。

明箴一边烧水一边吃晚餐，累了一天并没有胃口，但为了快速补回精力，明箴还是坚持把剩下的晚饭吃完了。

吃完饭将食盒洗净，锅里的开水也烧开了。

她舀出一些到盆里，加了盐，放在一边让它冷却。然后掺着冷水兑了满满一桶温水提到主屋给晋沉渊擦洗身体。

趁着这个间隙，明箴也给自己兑了一桶温水洗漱。

洗完澡，盐开水也凉得差不多了，明箴端着水给晋沉渊擦完腿，换好药便直接回屋睡了。

第二天她打算把院子整理一下，院子里的杂草要除，不规整的地方也要打理好，这样轮椅做好送来后，晋沉渊就能推着轮椅在西园院子里自由活动。

林檎院书房，晋天河依然夜灯苦读。

他看的书是四书五经，其实早已烂熟于心，但晋天河担心会有遗漏，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把这些书籍拿出来精读一遍。

而且他发现，每一次读书都能有所收获。

难怪古人都说，书读百遍，其意自现。而且晋天河还有个野心，他希望一举夺魁。

更希望能创下三元及第的佳话。因此这些年，他都有意识地控制自己不过早的下场，而是读书历练，直到今年，才终于报名解试。

这晚晋天河看的是《诗经》，他看完，果然又发现了曾经没有发现的点。晋天河心有所悟，连忙拿出纸笔把自己的见解写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他终于写完一篇小论，天色越发晚了，晋天河兴奋之余，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的眼睛还未从纸笔上挪开，随手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却见杯中空空，晋天河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通房香草。

香草打了个哈欠，见晋天河看过来，连忙揉了揉眼睛，媚笑道：“公子可要歇息？”

晋天河皱了皱眉，颇为不耐，却还是忍着性子提点道：“倒茶。”

“哦哦，是是。”香草脸一红，连忙应道，提起茶壶却见里头空空如也，她神色尴尬，连忙跑到旁边的茶厅烧水泡茶。

晋天河又将心神放回到自己那篇小论上，润了润笔，越发觉得口渴，香草还没回来。

焦渴之下，晋天河越发不耐，他走到茶桌边，拿起茶壶就往嘴边到，却发现里头一滴水都没有。

这下晋天河也没了心情继续看书，正准备离开书房，便撞见提着茶壶进来的香草。

“公子，茶来了。”香草笑着给晋天河倒了一杯热茶。

他忍着不耐，坐回书桌边，等着香草上茶——却见她端来一杯茶香袅袅却热气腾腾的茶水。

晋天河的脸色一下子黑了，再也无法忍受心里的烦躁，大袖一甩走了。

香草有些无措，端着茶愣在原地，不明白她怎么好端端泡了茶过来，晋天河却突然对她甩了脸色。

她没做错什么，只是没有戳到晋天河的点子上。

天气热，晋天河本就口渴，哪有什么耐心慢慢品茶，他现在想做的只有大杯大杯往嘴里灌水，舒舒服服彻彻底底地解渴。

偏偏香草给他端来一杯滚烫的茶水，只能看不能喝，他能不生气？

出了书房，晋天河依然觉得不快。

往日也觉这香草长相娇美，性格也温婉，算是个不错的美人。今日却觉得她蠢笨如木，不堪调教。

他又想起明箴，从前在正院见到她，她总是安安分分站在角落里，不多话也不惹事，低着头显得有些木讷。

但每次你想要什么，只一个眼神，她就能把你想要的东西奉上来。

从前他不曾多想，现在才觉得这丫头心思细腻，大智若愚。

否则怎么可能每次都做地那么恰到好处？

至少他在正院时，觉得口渴，明箴奉上的茶都是恰到好处，夏天微凉，清热解渴，冬天微暖，一口下去暖心暖肺。

从不会有现在这种，茶到了手边无从下嘴的状况。

他不禁会想，若是来正院的是这丫头，他现在应该还舒舒服服坐在书房，好好地看书吧？

但晋天河也只是想一想，人已经去了西园，他可拉不下脸去找一个庶子要人。

明箴也想不到，会因为她做事太贴心，而遭人惦记。

年轻就是好，昨天还累得要死，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散了，睡了一觉醒来，精神就全恢复了。她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

烧水洗衣，给晋沉渊擦腿换药，伺候他吃完早饭，明箴照旧交代一句自己的行程：“三公子，奴婢今天挖地，要把西园院子里的杂草清一清，你要不要坐到门口，看看外头的风景？”

再次被晋沉渊拒绝后，明箴也不多劝，拿着砍刀和锄头去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杂草真的很多，一个早上，明箴也只清理了巴掌大的地方，她把杂草连根挖起，丢在一旁的空地上晒着，打算晒干了送到厨房去引火。

好在这一个早上也不是白忙活的，她从这些杂草里挖出了一株月季，一株海棠。

花苗都遮蔽在半人高的杂草丛里，晒不到太阳，长得又细又弱，好在茎叶都还是葱绿的。明箴找了两个粗陶罐子，把花苗种了起来。

月季花，她打算种活了放到晋沉渊的屋子里去。

月季花，月月开，花期长，花开地明艳又灿烂。晋沉渊成天呆在房间里，若是有这样一盆花儿陪着，估计就不会那么消沉。

至于海棠花，就送给方梨。方梨喜欢海棠，这花送给她也算是送给了合适的人。

中午吃过饭，明箴和晋沉渊交代一声，转身又从西园的狗洞里钻了出来。

她换了条街，继续打听，晋沉渊的腿耽搁不得，还是要早些寻到那老爷子。

可惜一个下午过去，依然没什么有用的消息。

明箴拖着疲倦的双腿往回走，路上经过杂货铺，还进去买了些菜苗。

她要未雨绸缪，大厨房目前是没什么问题，万一以后再次旧态复萌，他们好歹也有新鲜蔬菜好吃。

而且菜多了，或许也能挑出一些拿来卖钱。

接下来的日子，明箴就一边开菜地，一边找人。

一晃半个月过去，西园院中的杂草都被明箴清理完了，空地上也种满了蔬菜——矮瓜（茄子）、黄瓜、萝卜、白菜、瓠子、小葱、大蒜。

每种日常常吃的蔬菜，明箴都种了一点。

后来陆续又从杂草堆里挖出了海棠、牡丹、丁香花她都找好了地方种下，可以用来洗衣服的泡泡藤她也留好了空地。

果树如葡萄、酸枣树、枇杷及林檎（苹果）树，也都除草的除草，施肥的施肥。就等着秋天到来，硕果累累。

在明箴的努力下，这座原本显得荒凉枯寂的院子，变得井然有序，又显得生机勃勃。

她移植到粗陶罐里的两株花木，也都存活了下来。

遗憾地是，那位擅长治疗腿伤的老爷子，依然没有任何踪迹。

明箴甚至都怀疑，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个人，这些故事都是她做鬼时无聊臆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