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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前，风擒雪和小师妹双双坐在后山的悬石上，两人的双腿垂在万丈深渊之上，晃荡着迎接冰冷的晨风。
“师姐，你若是怕一个人在行家孤单，再将我带回去就是了。左右不过充当个使唤丫头，我心里并无介意。”
小师妹是最好的，只是，风擒雪不愿让她落入通房的俗套里，所以才只带了一个刘婆婆过去。
她摇摇头，伸手摸了一下小师妹的脑袋瓜，“你啊，就好好在这山林间成长。将来呢，找一个像冷师兄一样的夫君，那是最好不过了。”
“师姐，我后来知道了一件事。”
“什么事？”
“原来行西扬他之前是刻意散播谣言，好让你知难而退。冷师兄说跟着媒婆的那个丫头认识嫂嫂，是同一个村子里的。那丫头一经媒婆提醒，才知道自己落入了姑爷的圈套，后来又被教训了一番，方知道祸从口出。同嫂嫂说起这事时仍旧心有余悸，幸好师姐嫁过去了，否则她必定要遭殃。”
“原来是这样......”风擒雪低吟一声。
小师妹忧心道：“师父年迈，诸事力不从心，或是为师姐将来的长远打算，才将你许配给了素未谋面的行西扬。从这么几日相处下来，我倒觉着他是个正人君子，只是不知道你们何时才能修成正果......”
风擒雪嗤笑一声，摇头叹道：“我与他新仇旧恨，早已算不清了。今日过后，他必定躲我远远地，我也好安心些，做个无所事事的大娘子。”
小师妹疑惑道：“师姐难道真的对他没有半点看得上的？”
这话却是将她问住了。
“师姐，或许他值得你争一争呢？”
争？她确实是个喜欢争强好胜的人。但在对姻缘一事上，她并没有那么积极。
“我该走了。”
风擒雪起身，伸手顺势将小师妹也拉起来。朝阳已经升起，她也该同行西扬回去了。
*
时光荏苒。转眼间，回到行家已过了半月。
行西扬这些日子都是早出晚归，风擒雪极少和他碰到。没有人管束的日子里，她时常溜到集市上去玩耍，十几日下来，溯州城内有几个乞丐窝都摸得一清二楚。
这一日，百里芷突然将她叫了过去，说是要一起尝尝中秋要购置的点心。
两人到了甜水巷的一户人家中，一进去满院飘香。风擒雪立刻挣开了百里芷，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主人家十分大方地分了筷子给二人，让她们想吃什么，随意品尝就好。
等离开时，主人家还各挑了一些方才风擒雪没尝过的，让她带回去吃。她接过篮子，阳光打在脸上，满眼亮晶晶，对着主人一再道谢。
风擒雪提着篮子走在树荫下，微风习习，偶尔有妇人提着篮子，又或牵着孩童走过。她好奇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发现市井人家虽门庭拥挤，却也自有风格。
走过一段路后，百里芷突然道：“再过几天，扬儿要同他二哥哥去汀州，怕是赶不回过中秋。”
行西扬竟要出远门？风擒雪心中一阵窃喜，再看一眼百里芷担忧的模样，她只能佯装可惜道：“真是太不巧了。”
风擒雪的嘴角都快咧上天了，一看就是巴不得行西扬快点离开。百里芷和善地望了她一眼，继续道：“是啊。他出去了，中秋过节的一些事，就全落在了你身上。按照惯例，你大嫂嫂今年是要回去过节的，二嫂嫂又刚有喜，不宜操劳，也只能苦了你这孩子了......”
“什......什么？”风擒雪在原地呆滞了片刻。
这难道是让她操办节日筵席的意思么？她可不想跑前跑后伺候这一大家子！
百里芷见风擒雪脸色变了，暗暗一笑，拉住她的手道：“虽说今年是大房做这些事，但若是交给你一人，我也于心不忍。我想了个法子，不如你同扬儿一起去汀州，这样就能错开筵席了。”
这不是比办筵席更让人头疼么？
风擒雪默默拿出篮子里的糕点，一口塞进嘴里。她需要冷静一下。
与其被关在宅内折磨，倒不如出去透透气。虽说免不了要跟在行西扬身边，但趁他办事，自己游玩也未尝不可。
糕点在嘴里此刻显得味同嚼蜡，风擒雪艰难地咽下后，差点卡在嗓子眼里。她剧烈咳嗽了几下，方抬起头，眼神坚定地望向百里芷：“我要去汀州！”
*
百里芷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回去之后，将此事与行正林说了一番，果不其然遭到了反对。
“行家男儿外出走商，可从未带过女眷。你这不是坏了规矩么？”
“老爷，从汀州回来，可乘船顺湘江一路直下，比走马快多了。趁此机会让风擒雪带着扬儿去混个脸熟，以后咱们行家的商队，不就好过多了么？”
“嗯......”行正林眼前一亮，伸手抚须，慢声道：“虽说姻缘结成，但还是让这位少掌门亲自带我们的人走一趟，比传令来得要踏实。夫人，你果然深思熟虑！”
“老爷过奖了。”百里芷微微一笑。
“不对。”行正林从椅子上站起来，仔细看了一眼百里芷的笑容，方道：“你是想让扬儿同风擒雪多相处，才这么安排的吧？”
思及此，他摇头一叹，“你这心思，真是弯弯绕绕，连我有时候也看不透。”
百里芷垂头轻笑一声，淡淡道：“扬儿会喜欢她的。”
“我看未必，自打成婚以来，这两孩子都闹了多少事了？你就那么笃定？况且扬儿心在那萧寻秋身上......”
“我是他娘，我就是知道。”百里芷打断他的话，目光灼灼。
行西扬的性子，她最是清楚了。他珍惜的是萧寻秋对他的那份知心，这是每个男人都会对女人心动的地方。
然而喜欢一个人，未必是知己。
行西扬是个外表规矩，内里叛逆的人。百里芷坚信，风擒雪会是他此生的挚爱。
*
风擒雪当然对自己被百里芷哄骗了跟着去汀州一事毫不知情。
她只让刘婆婆收拾好了衣裳，还又将长鞭重新拿了出来，心情大好地准备去闯荡了。
出发那日，行西扬在马车前冷冷瞥了她一眼，板着一张脸钻进了车内。风擒雪倒是满脸笑容地挥手同一家子道别，手举得高高地，兴奋地挥挥。
直到进了马车，放下来后才察觉到手臂都酸了。她一边揉手臂，一边将提前买的糕点拿出来，问过二人：“你们要尝尝吗？”
行西渐一闻到香味，就知道是哪儿买的，立即拿了一块。行西扬则是双手藏在袖中，端正坐着，对她爱答不理。
“阿雪妹妹，你肯定是同百里夫人一同去买的吧？每年中秋，家里的糕点都是她准备的，我小时候爱吃，如今我的孩子也爱吃。”
“嗯！”风擒雪猛地点头。不过她有些奇怪，为何二哥哥要称呼自己的娘亲为百里夫人？她转头看了行西扬一眼，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显然不想与任何人有过多言语。
“三弟，你也尝一块吧，糕点要趁热才好吃。你平时不也最爱吃这些了吗？”行西渐推了一下行西扬。好歹是百里芷叮嘱过的，要多多撮合二人，他自然是不能忘记，要早些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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