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好先生。”身侧有人在唤他。
邢森闭了闭眼,抬手抹去脸上的湿痕回头。
身后的护士看清他的脸微愣了下,又偏头看了眼病房里头的人。这位病人刚送过来时满脸是血,却掩盖不住那张面容的俊秀,眼下这位站在病房外的同样英挺出挑。看他眼圈通红形容憔悴,她不禁猜测,这两位是兄弟么?
邢森点了下头,哑声问:“有什么事吗?”
护士回过神,将推车移过来,轻声道:“这些是里头病人换下的衣物,我放在这了,家属可以清点一下。”
“谢谢。”
“不客气……对了。”护士想起了个事,从推车的小盒子上拿出一个物件,“这个也是病人的东西,他刚刚一直紧攥在手里,上了手术台才被发现的。”
邢森接过,是那枚他送给傅俞的平安扣。绳子已经断了,墨绿的玉面上有条裂痕,里头渗进了属于傅俞的血迹。他将玉扣紧紧攥在手里,靠在玻璃窗前,缓缓蹲下身去。
他送出的平安扣,终究没有保傅俞平安。
-
傅俞在黑暗里跌宕沉沦,偶尔听到细碎的人声和呜咽声,转瞬即逝。
从最开始浑身都疼,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撞得四分五裂了,到后来逐渐没了知觉,他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了躯体,只剩意识在无边的黑暗里飘忽。
他时而悲哀的想,自己不会是死了吧?时而又释然,死了就死了,总比半死不活强。但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好友,他们要是突然知道了自己死了该有多难过。对了,还有邢森,他说有话要对自己说,只可惜现在自己没机会听了。
再然后,他发现自己微弱的意识也在逐渐消散,看来他真的要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了……
一道呼唤在耳际响起,声音低沉得像是呢喃挽留,一遍又一遍唤着他的名字。
“傅俞……”
起先他只听得见声音,意识还在虚空飘荡着。后来眼前乍然出现一道光点,他从黑暗里挣扎着一头冲撞进那光亮里。
再次睁开眼,他躺在深灰色床上,屋子里是熟悉的布置,这是……邢森的卧室?
我怎么会着在?
刚刚又是谁在叫唤他?
傅俞从床上坐起,低头查看全身,四肢没有一点受过伤的迹象,灵活自如。脑海里最后留下的印象是一辆飞驰的车朝他冲撞而来,巨大的冲击力令他五脏六腑都快挤压碎裂,他躺倒在地上,意识朦胧间他紧紧握着从脖颈上断落坠下的玉扣,眼睁睁看着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出。
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绳,竟然也还完好无损的挂在胸前。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穿越了……像小说中写的那样穿回没出车祸前?
他起身去开门,但卧室的门把手悍然不动,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扭转不开。他又转身去掀卧室的窗帘,窗帘后头是一扇黑漆漆的窗户,看不见外头的景,想推开窗,窗户亦是纹丝不动。
这是什么鬼地方!
傅俞察觉出一丝诡异,这地方不是现实世界,又或者自己这是已经死了,灵魂被困在了这里?
身后门锁传来叩哒一声响,他身子紧绷回过头去看,只见那扇卧室房门微微开了一道缝。
“邢森?”傅俞喉间发紧。
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门后,玄关处那人的面容在半明半灭的光影里看不真切。
开门的那只手顿了下,隔了几秒,人影才走进屋子关上门,隔了几步远的距离与他相望。来的人正是邢森,他形容憔悴,双目猩红,下颔上冒出些许青黑的细茬,浑身都透着失意狼狈。
傅俞从没见过这样的他,险些认不出人来:“你……你怎么这样了?”
邢森没回话,缓缓朝他走了过来,眼眸亮得摄人,在与他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下,哑声开了口,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疑惑:“傅俞?”
他退后了两步,身子抵在书桌前,垂落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警惕地看着对方。既然这不是真实的世界,面前这人谁又说得准是真是假?
他的防备邢森毫无所觉,也或许觉察出了却因为推开这扇门后突如其来的愕然和惊喜而显得不重要。邢森上前紧紧搂住他,力气大到像是要将他箍入骨血里一般,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颈边,耳畔响起初时听到的那一声声似呢喃似呼唤的声音:“傅俞、傅俞,真的是你?”
邢森闭上眼将怀里的人紧紧箍住,怀抱里的身躯好不真实,连那规律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可他还能意识到真正的傅俞正在病房里毫无生气地躺着,也许是老天垂怜他,让他做了个这样真实的梦呢?
傅俞僵在原地任由他搂抱着,然后再看身前的人缓缓松开怀抱,抬手托起他的下颔,那双深邃的眼凝望着他:“我在做梦吗?”
傅俞颤巍巍道:“你要干什么?”
邢森用拇指划过他的唇瓣,神色晦暗,喃喃道:“既然只是个梦,那再大胆点又能怎样呢?”
他低头吻住了那张唇,带着前二十几年的隐忍和当下不顾一切的疯狂。
傅俞睁大了双眼,这是第二次了!邢森第二次亲了他,不同于上一回的是,这次的他没能推开邢森再给他一拳,反而被缚住了双手高举在头顶,任由那张唇含住他的唇瓣,温热的舌长驱直入,搅得他唇舌生痛,不能呼吸。
“呜呜……”傅俞双眼含了一层雾,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要因为缺氧而昏厥时,耳畔响起一道刺耳的铃声,下一秒整间屋子开始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
邢森松开了他,在屋子塌落前,他望见邢森含带眷念神色的脸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前,自己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
邢森从梦里惊醒,房间里阴沉沉的,令他还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身侧的手机正在持续不断的响着。
“喂?”他喉间发干,连带开口的声音都有些干哑。
通话那头的人顿了下,满是歉意道:“邢森你在休息吗,打扰你了。”
“没事,你说。”邢森握紧了手机,等着对方的下一句话。
电话那头是傅俞的室友赵天佑,只听他说道:“放心医院那暂时还那样没什么大事,我就是刚刚听到一个消息,想着告诉你一声,有人说傅俞被撞是因为下车救了一个小孩,这件事你看看要不要和傅叔叔和阿姨商量一下,找警方查清楚。”
邢森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沉默了一会,说道:“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用客气,傅俞也是我的朋友,应该的。”赵天佑苦笑了下,这几日他和大黑都吃不好睡不着,想着那天要是陪着傅俞一块儿出门就好了,最起码他们能看着点傅俞。
挂断电话后,邢森在床头靠了好一会儿。
他已经在医院不眠不休守了三天,直到周美兰撑着力气赶他回来休息他才离开,刚回来时他甚至来不及换上衣服就躺倒在床上。
恍惚间,自己站在一扇门前,门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哪儿的门。心头有着一股异样的冲动,一直在催促着自己开门。
开门吧,开门吧,你想要的都会在里面。
他便缓缓拧开门把手,看到屋内亮着昏黄的灯光,骤然想起这是自己的卧室。他想要的是什么呢?屋子里又会有什么?
于是他听见了有人叫他的名字:“邢森?”
那一刻他却连呼吸都窒住了,握住门把的手微微颤抖,害怕只是幻听。
他缓慢地转过头去看,近乎痴狂地望着那张脸,难以抑制心头的激荡和狂跳。
他想要的,都会在这个屋子里面……
只是光怪陆离的梦终究像是泡沫一触即碎,他亲眼看着梦境崩塌,看着那人消失在眼前,惘然若失的感觉令他不自觉将手覆在胸口,那儿挂着一枚带着血纹的平安玉扣,不知是不是贴身戴着的缘故微微有些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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