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照破》转载请注明来源:技术流小说jishuliuxs.com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拨动了一下,楼近月不由自主地向窗边靠近。
完全拉开窗户,夜晚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向外靠看去,满城灯火辉煌,不远处的天边还冉冉升起了一盏橘黄色的天灯。
楼近月失落地垂下眼眸,也是,连朱雀阁的死士都说他已经死了,他又怎么会出现在天香楼?
她嗅了嗅窗外的空气,除了腻人的脂粉味和醉人的酒香,再没有别的味道,
想来是她闻错了,楼近月按了按太阳穴,坐回案前。
“行了,你可以下去了,别弹了。”她对着低眉敛目的小倌摆了摆手。
丝竹之声乱耳,此言果然不假,这些靡靡之音听得她心浮气躁,此时兴许只有大悲咒能让她心平气和。
玉簪走到她身边,看着小倌远去的身影,不解地皱眉:“阁主怎么让他走了?我们还可以用他做个掩护。”
楼近月喝了口水,起身理了理衣服,对着她招了招手,放低声音道:“今日已打草惊蛇,长老院的人知晓萧燃在这里,是断不会轻易地同目标接头的。”
所以,今天的两千金就这样白花了?!
玉簪揉了揉胸口,却难以缓解心尖阵痛。
二人悄声出了天香楼,一前一后地走在街道上,灯火照亮玉簪的眼睛,她侧脸看向楼近月。
“阁主,要不我们直接写信去问长老院,您毕竟还是朱雀阁阁主,您若想知道他们在和谁密谋,长老院是绝对不敢拒绝的。”
阁中上万死士被楼近月紧紧把控在手中,即使长老院有自己手下的人,同楼近月的势力相比,若真的硬碰硬对上了,也只能称得上是以卵击石。
楼近月走在前头,听完她的话不做声响,眼神倒是被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吸引住了。
如今虽已开春,夜晚却依旧寒风料峭,小女孩抱着一捧红梅站在桥头柳树底下冷得直跺脚。
“你当真觉得长老院还是朱雀阁的人吗?”楼近月站在路中央,眼睛盯着那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儿。
玉簪垂下眼眸,回想近来发生的事情,长老院先是派人到王府对阁主下死手,事情败露后又将阁主的身份泄露,引来天下人的追捕暗杀,如今又擅自联络其他势力,不知在暗中操作些什么……
桩桩件件,已足够楼近月将他们逐出朱雀阁。
见楼近月站着不动,玉簪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阁主是想买花?属下这就去。”
她解开挂在腰间的荷包,正要向小女孩身边走去,却被楼近月伸手拉了回来。
玉簪蹙眉,不解地注视着她。
楼近月松开手,将她带到路边一个豆花摊坐下,“前些日子你收到萧府下人送到府中的红梅,那个小厮说的话,你还记不记得了?”
小厮说的话?玉簪斜眼看向桌案上的筷子,努力地回想着当时小厮对她说了什么。
“那人好像说,这是今年最后一批红梅,过了这旬天气回暖,红梅便不会再开了……”
她突然明白了楼近月的意思,眼神的余光扫了一眼桥边柳树下的小女孩。
“那她手中的红梅……”
楼近月叫来店小二,要了两份豆花,低下声音拐弯叙述道:“皇城地暖,北部有崇山峻岭,寒风难以南下,因而比起别的地方,红梅的花期总是会短一些。”
这些红梅不会出自皇城之中,更不会出自更加温暖的南方,唯一的可能,便是阻挡每年寒风的青岭以北。
“蔡家人?!”玉簪眼眸骤然睁大,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的刀剑是否还在。
皇城乃萧家的势力范围,蔡家若每天都派同一个人接头,很容易锁定,可若每天都派不同的人,用一样的信物表明身份,那便不容易引人怀疑了。
小二笑盈盈地端来两碗豆花,楼近月付了钱,又顺手在玉簪的那份中加了勺红豆。
“慢慢吃,不着急,咱们今天就坐在这里等。”
玉簪看着碗里甜腻腻的红豆陷入了深思,她从记事起,似乎还从未这样吃过豆花……
她忍着不适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边,眼睛还滴溜溜地观察着周围流动的人员。
卫渠坐在对面的茶楼,靠在窗边,神色淡然地注视着正一口一口吃着豆花的楼近月。
方才为了让她脱离危险,他迅速收拾了房间从人少的窗口一跃而下离开现场,得到萧燃的消息后才放下了惴惴不安的心。
他端着茶杯品茗,茶汤氤氲,升腾起的雾气遮盖住了他幽深的眼眸。
卫渠盯着桥边抱着红梅的小姑娘,又看了眼坐在豆花摊迟迟不走的楼近月,心中猜了个大概。
想必楼近月肯定以为这是蔡家人同长老院接头的标志,为了守株待兔,这才傻傻地冒着寒风留在街市不回府。
警惕意识不错,但还不够,明知前方有危险,却还傻乎乎地只带了一个贴身死士跟在身边。
卫渠透过窗户给路对面的酒楼里埋伏的人使了个眼神,对方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准备停当。
封喑那次突然袭击楼近月,若不是他先前在她身边留下了暗卫,若非暗卫的那记银镖,只怕如今世上已经没有临渊王这号人了。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已是深夜,街上的人变得稀稀拉拉,楼近月和玉簪两人变得格外扎眼。
听着不远处的河边有了动静,玉簪腾得一下抬起了头,目光如炬地注视着远处走来的人群。
是张嘉树,兴许是害怕一群人兴师动众,他并没有带随从。
楼近月将碗筷推到桌子中间,起身走到隔壁人头攒动的酒楼里。
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向桥边走来的人与抱着红梅叫卖的小女孩。
张嘉树在小女孩身边停下来讲了几句,小姑娘一问一答,没过一会儿,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到小姑娘手中,接过她怀里的那捧红梅。
紧接着大摇大摆地抱着红梅离开了楼近月的视线。
这就……结束了?
楼近月以为小女孩会将他带到什么隐蔽的地方,她刚好能偷偷跟上去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结果真的只是买花?
她的第六感绝对不会有错!
“你盯着刚刚那个小女孩,从她手里拿到那张银票,看看上面是不是写了什么东西,我去跟踪张嘉树。”
说完话,楼近月起身追了上去。
卫渠揉了揉紧蹙的眉头,事情的发展方向和他想象的有些出入,他本可以让手下直接将张嘉树绑了送到府里拷问,有楼近月的加入,他变得束手束脚。
他看了眼酒楼里的人,示意他们立马跟上。
张嘉树好像脚底抹了油,抱着红梅走得飞快,楼近月躲躲藏藏地跟在他的身后,略微有些力不从心。
走这么快,莫不是赶着去见什么人?一瞬间,楼近月的脑子里筛过了无数个人。
跟着张嘉树,楼近月穿过了最繁华的中心大道,路过了方才出来的天香楼。
她不自觉地抬头,顶楼雅间灯火通明琴音悠扬,方才她点的那位小倌正被一人抱在怀中,涂满脂粉的脸伸出窗外,神色痛苦泪眼婆娑。
楼近月骤然停下了脚步。
长老院什么实力她是清楚的,早些年她在长老院安插了眼线,账册清晰透明。
这种随随便便一掷千金卖小倌的事情,十二长老或许能有这个实力,长老们的儿子咬咬牙也能办到,但长老儿子的手下却绝对掏不出这么多银子。
她眯着眼看着张嘉树远去的方向,心中有了一个猜想。
有没有可能,张嘉树并不是一行人中身份最高贵的人?
有没有可能,长老院想利用她熟悉张嘉树这张脸而降低她对其他人的怀疑?
脂粉香伴着天香楼内的暖风扑面而来,楼近月大步走到暗处抬起胳膊勾了勾手指。
三名死士半跪在她身前,“阁主有何吩咐?”
楼近月眸光幽深,神色宛若淬了冰般寒冷,她扫视了一圈,淡淡开口。
“告诉玉簪不用再跟踪小女孩了,让她带人盯着张嘉树,找到机会直接绑了送府里。剩下的,带人在暗处跟着我。”
死士们轻声应了一声,眨眼间又消失在黑夜之中。
天香楼一天十二个时辰运作不息,死了一个妈妈,还有千万个妈妈可以顶上,赚钱才是这里永恒的主题。
楼近月回到天香楼,新换的妈妈过来迎接,她找了个借口,称方才在顶楼雅间丢了重要的东西。
妈妈笑盈盈地吩咐身后小厮带着她回雅间寻找,楼近月趁空甩掉小厮,轻手轻脚地溜回了雅间。
隔壁房间开着窗,声音顺着敞开的窗户传到楼近月耳中,她也顺势推开了窗,侧着耳朵听着动静。
“秦少爷,这小倌怕是快不行了,已经没气了……”对面房间有人惊呼道。
楼近月敛眸,长老院确实有个姓秦的长老,一直老实巴交,看起来是十二个人里最没坏心思的一个。
人心叵测,人不可貌相,楼近月寒了心,继续听着动静。
祁灵运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技术流小说jishuliu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