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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一晃从初一窜到末尾,自那日看见钦差早到塞北,偷摸入了衙署后院,陈缶雾心中总开始七上八下。
时间又过去数日,直到上元节这日,钦差赵福终于一身傲气,登门传旨。
......
从天蒙蒙亮,一直到夕阳西沉,街上人流不减反增。
“姐姐,这个送你。”邹忱手中高举小兔子花灯,眼神亮晶晶,献宝似的送给陈缶雾。
邹忱就是那日酒楼中领回的男孩,几人为他起什么名字愁苦半晌,最终陈缶雾拍板决定,以当天繁华热闹,取‘忱’字给男孩为名。
陈缶雾欣欣然接过花灯,转瞬面露疑惑,道:“你哪来的钱买花灯?”
邹忱摸摸空荡荡的脖颈,回道:“我见街边有裁缝店,进去用香缨换了几文钱。”
“卖了?那你还怎么找回家人了?”陈缶雾闻言就领他往回走,“哪家铺子?”
邹忱却道:“他们丢了我,我也不稀罕寻他们在何处。姐姐不喜欢我,要送我走吗?”
他撅起小嘴,眼眶通红作势要哭,陈缶雾连忙蹲下身,哄他道:“别哭别哭,姐姐不是这个意思,你若不想找家人,那便不找了,将军府也是你家。”
小孩瞬间喜笑颜开,“吧唧”一口亲在陈缶雾脸上,他道:“姐姐在哪,我就在哪。”
陈缶雾霎时间有些错愕,捏了捏他的小脸,笑着嗔怪道:“小小年纪不学好,从哪看来这些轻薄举动?不能随随便便亲女孩子知不知道?就算是抱,也要得到对方许可。”
邹忱乖巧看着她,听声挨训。
远处三人正巧目睹“案发”经过,待走到跟前时,陈缶霁俯身在邹忱耳边道:“别听她的,对喜欢的女孩子,主动才有机会。”
陈缶霄朝他屁股踢去,陈缶霁眼疾手快,一个闪身躲了过去,陈缶霄道:“你再大声点,整个塞北都能听见了,当心教坏邹忱。”
几人打闹间,程凊蹲下身子在邹忱面前,小孩稍显胆怯,他轻笑出声,道:“怎么那么怕我?小没良心的,我都要怀疑,那日究竟是不是我带你回家的了。”
邹忱手绞衣边,不知所措。
“诶——”不知何时,陈缶雾出现在程凊身后,越过他朝邹忱伸出手,小孩紧忙绕过他跑到姐姐身边。
程凊转头,见陈缶雾伸出一根手指,对他晃了晃,说道:“怀疑就对了,那日街上人可都看见了,是我把小邹忱领进家门的哦。”
程凊看看远处俞闹俞远的两兄弟,转回仰头看向陈缶雾和邹忱,两人一副党同伐异的架势,不禁垂头哑然失笑。
陈缶雾掌中揉着邹忱软软的小脸,对程凊道:“笑起来多好看,你总冷着一张脸,邹忱才怕你,不敢亲近你。你都不知道,邹忱常和我念叨你。”
没等程凊张口,邹忱就仰起小脸,看着陈缶雾出声否认道:“没有啊,我只常念姐姐。”
程凊起身,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挑眉看向陈缶雾,似是在笑她,上一秒说出的话,下一秒就被当事人当面拆台。
红晕从她脖颈蔓延至眼尾,犹如一只煮红熟虾,陈缶雾低头轻“啧”,一见邹忱不明所以,眼神懵懂的样子,便熄了火气。
她拉着人,转身朝回府方向快步走去,气鼓鼓朝身后人道:“只有最后一句话,有些造假成分在,其余都是真话。”
眼见身旁邹忱又要张嘴,她连忙拉他到身前用手封住嘴,不让他再讲出一句话。
情急下,程凊从后拉住她肩上披着的短帔,人停步转身,他迎着疑惑目光松了手,笑道:“回去那么早?我们今年还没放河灯,哥哥们已经过桥在那边等着了。”
邹忱没放过,从来只有艳羡他人朝河面放灯,今年自己可以亲手放盏河灯,许下心愿,他眼神瞬间盛满光亮,晃晃陈缶雾的手,表示自己想去。
三人站在桥前,看桥上拥挤人潮,最后为免和同伴失散,程凊抱起邹忱,握着女生纤细手腕上了桥。
气氛氤氲旖旎,稍显诡异,人声鼎沸间两人沉默不语,唯有邹忱摇头晃脑四处远眺。
走到桥中,远处人家门前有人点燃烟花,不多时,至地面窜起簇簇亮光,升至,爆炸绽出朵朵锦攒琪花。
一时间,人们不约而同站住了脚步,拱桥下川流河面在此时静止,映出空中绮丽景观。
须臾,不知谁家恶犬煞风景,上桥乱窜重新引起人潮骚动,陈缶雾接连被奔走行人冲撞好几下,忽有一只大手轻揽过她的肩。
程凊走在前,听到身后好几声闷哼,抿抿唇,放慢步子,手拉她快走至身前,将她虚掩护在臂弯中。
直到下桥多走了两丈远,街道放宽,人潮没有那么密集了,程凊才松手,放邹忱下来。
道路两侧商摊卖货的很多,基于诡异尚在,一时无人开口要买东西。
“小哥,给你弟弟妹妹买几个花灯去河边放吧?”一小贩冲程凊吆喝道。
什么旖旎,什么氤氲,在此刻烟消云散。
程凊扫了他一眼,陈缶雾掩嘴笑道:“走吧,小哥,给弟弟妹妹买几个花灯放。”
等到几人终于汇合,陈缶霄看着程凊手中握着一串花灯,诧异问道:“买这么多,我们放得完吗?”
程凊双唇嗫嚅,不知从何说起,便干脆作罢,闭口不答。
陈缶雾道:“有小贩把阿罄认成大财主,一个劲儿的推销,邹忱听哪个都好,我和阿罄就一人一半,包圆全买下,让摊主回家过节去了。”
陈缶霄拍拍邹忱脑瓜壳,对两人无奈道:“你俩真是愿意惯着邹忱。”
河边到处是人,陈缶霁寻了半晌才寻到空位子,朝几人这边招手大喊道:“这边!”
花灯陆续浮于水面,带着万千心愿,顺流向远方荡去。
几人回府时已是后半夜,本想各自悄摸溜回房,哪想正堂里,父亲母亲正襟危坐,手端茶盏轻品,脸色严肃地等着几人。
陈缶雾远远瞥见桌上一抹明黄,心中顿时了然。
成群先后步入堂中,陈缶霄道:“阿娘,发生什么事了?”
陈邢将手边圣旨递出,几人查看间,道:“今日从皇城来钦差来传旨了,说杳杳已年及金钗,应归京待嫁。圣上会亲自帮杳杳挑选位如意郎君,为其择一门好姻缘。”
几人无语凝噎,陈缶霁小声嘀咕道:“皇上钟意哪家公子,纳进宫里为男宠便是了,何苦为难我们小妹。”
陈邢一掌震向桌面,把屋里拍得震天响,呵斥道:“莫要胡言乱语,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的出口!”
声音大雨点小,虽厉声却并没有真要严惩的意思。
半晌,陈邢叹了声,“皇帝到底是你们亲伯父,圣上一片好意,怎可恶意揣度?”摆摆手道,“杳杳和阿罄留下,你们回房歇着去吧。”
父亲一通火气,无人再敢多言多问,接二连三向外走去。
待人走远,程雨淑拉程凊到身前,问道:“阿罄,你可曾记得,自己有何时见过皇帝吗?”
程凊斩钉截铁,摇头道:“不曾,我记事起便生活在荒野,被小姐带到府中前,连莘林城都鲜少能进。”
程雨淑转头看向陈邢,面露疑惑,问道:“那皇上为何点名道姓,要阿罄陪杳杳回京?”
闻言,陈缶雾蹙眉扬声道:“皇上点名道姓,要程凊入京?”
陈邢道:“是。赵福来宣读圣旨时,传口谕说的。若阿罄未见过皇上,许是前年我传信给陛下时,顺笔带过两句,陛下记挂到现在?”
陈缶雾眉头拧紧,前世回京时,莫要说指名道姓,便是连提都未曾提过程凊一字。
程雨淑刮了下陈缶雾的鼻尖,道:“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只是初次进京,女儿有些紧张。”
“皇城脚下,谨言慎行守好规矩,别人总不好凭空捏造你的不是。你外祖父外祖母不善言辞,可人是极好的,不要害怕。”
程雨淑顿了顿,又道:“阿罄跟你回去也好,若你想学些招式防身,和他学学便可,阿罄身手不差。唯有一点,别在你外祖父和外祖母面前武弄,他们不喜。”
两人点点头,外祖父外祖母不喜武,陈缶雾倒是从未听人提及过。
夫妻两拥人入怀,轻拍两人背脊,不舍叮嘱道:“你们两个回去收拾收拾,就早些歇下吧,明日一早赵福过来,便要启程赶路,途中劳顿,再进京前怕是难有个好觉了。”
夜幕深沉,在屋中依旧能听到街上,行人三五成群的欢声片语,月朗星稀下满城灯火阑珊,将军府却大门禁闭,院内噤若寒蝉,红笼微晃略显寂寥。
陈缶雾倚坐在被褥间,看向窗外模糊桂轮,正伤感,却见几道人影路过。
不大会,她房门微动,门栓掉落,两门间敞开一条小缝,有凉意顺着门隙徐徐渗进,陈缶霁身后领着四人,乘风钻进房中。
“姐姐,”邹忱低声喊道,小跑撞进陈缶雾怀中,他眼角含泪花,委屈倾诉道,“你是不是要走了?王爷发了好大的火,我不敢说要和你一起走...”
陈缶雾笑笑还没出声,陈缶霁就一把扯过邹忱,一手拿着吃食,一手捏捏他的脸蛋,道:“别粘着你姐姐了,你哥哥们要粘着自家妹妹了。”
程凊走到桌边坐下,陈缶霄拍了拍陈缶霁的肩,道:“夜就这么短,你再磨叽一会,人都走了。”
陈缶霁不满转头,冲陈缶霄撇嘴矜鼻。
几人围坐在桌前,烛光彻夜未熄,酒香在房中四溢至清晨还未散去。
群鸟在门前枝上叽喳,程凊趴在桌上悠悠转醒,意识昏昏沉沉。
随眼瞅见屋中几人四仰八叉的睡姿,和一地狼藉残屑,再朝窗外人影看去,程凊瞬间清醒,感觉头都变大了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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