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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晏与曹阿好聊半个时辰得知开在长乐的玉屏楼最近生意不太好，情报工作效率极低。
正好临海这儿也不需要太多人手，两人决定将秦舞阳等人送去长乐帮帮忙。
回到长廊时，刘晏看见秦舞阳正靠在房门边的墙背上发呆。
“舞阳，屋里那小子如何了？”刘晏轻声问道。
“还没醒，香应该快点完了。”
“那就好，这几日你好好休息，我与曹姨聊了聊，打算回头送你去长乐，那儿有事需要你帮忙。”
“诺。”秦舞阳面无表情应下，仿佛此事与她毫无关系。
“既然那小子还没醒，那我就先回营休息。对了，他醒来之后，记得问问他梦见了什么。”刘晏一直觉得陈恪可能是有什么现代人常说的ptsd或者是精神分裂之类的疾病，才导致如今这副模样。
“诺。”秦舞阳朝着离开的刘晏，屈膝行了个礼。
刘晏对秦舞阳非常放心，撂下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玉屏楼。
秦舞阳回到房间，第一件事便是打开了门窗通风，坐在椅子上等着床上的人睡醒。
安魂香的味道散去后，陈恪的睡相明显变得不太安稳。
他做了很长一个梦。
梦里，陈恪被困在一个狭长而黑暗的空间。他尝试挣扎，吼叫，但是没有任何作用，就像清醒的灵魂被困在了躯体里，根本无法动弹。
失去身体掌控权的陈恪甚至能够更加敏锐，更加清醒地感知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慢慢地他被迫习惯了黑暗。
“啊！”陈恪低声一叫，忽然从梦魇中惊醒。他的意识还有些恍惚，只知道自己醒了，却不知如今身处何处。
“醒了？”秦舞阳起身，走近了陈恪，眼神关切地询问道。
“你是谁？”陈恪醒来看见眼前站着一位完全不认识的小娘子，抱着被子惊慌失措地退到了墙角。
“秦舞阳，军师让我帮忙照看你。公子在梦中可见到了什么？”秦舞阳淡定地问。
安魂香除了能令人安睡外，还可以让人梦见旧日往事。
“秦……秦舞阳？”陈恪一愣，结结巴巴地重复。
“是的。”秦舞阳一双杏眼直直地看向陈恪。
二人视线交汇的刹那，红晕仿佛有了生命，缓缓地从陈恪的耳根蔓延至整张脸。
扑通、扑通……
陈恪捂住胸口，瞪大了眼睛，看了眼秦舞阳，又低头看了看身上被解开的衣服。
“我……我衣服？”陈恪整个人已经红得像只煮熟了的螃蟹。
“无妨，我替公子换了药，公子可有不适？”秦舞阳不解，侧头关心道。
阿槿说过，若是看了他人的身子就要负责，陈恪垂目，心中挣扎着要不要把话说出口。
“公子？”秦舞阳漆黑的双眸中满是关心。
“你要负责……”陈恪抬头直视秦舞阳的双眼，笨拙地解释道，“阿槿说看了身子要负责！”
说来也是个误会，陈恪刚来益县的时候，身子骨非常虚弱。恰逢炎夏，他从小混迹于军营习惯了自由自在，非要光着膀子到处跑，结果生了场重病，赵槿看不下去，就编了个故事筐他。
说是县里巫医给他下了个咒，若他光着膀子给人看见了，对方不对他负责的话就会死掉。陈恪心善又好骗，对此事一直信以为真。
“负责……？”秦舞阳闻言一愣。
“负责！”陈恪认真地点了点头。
秦舞阳叹了口气，她看出了陈恪身上的不同寻常。
难怪刘晏会带他来找自己……
她走向前，伸手摸了摸陈恪的脑袋，柔声哄道：“好，公子，我负责。但是你能跟我说说梦里发生了什么吗？”
梦里……
陈恪楞怔怔地开始回想，回应他的只有漆黑一片。
然后，又是涌上脑袋的疼痛。
“痛……”
秦舞阳见状柳眉微蹙，心中一惊，这小子经历过什么？怎么连安魂香也没用？
“小公子，先不想了，好好休息。”
语毕，秦舞阳离开了房间。
攻下临海后，谢煦忙得不可开交。
首先就是封赏。
一场战役下来，论功行赏向来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光是理清先登之功、斩首几人、俘虏几人云云，已经花去大半时间。
这几日陈恪从玉屏楼回来后，除了训练就呆坐在帐篷里，连听见论功行赏四字都还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地。
身为队长，又与他有了过命交情的杜虎实在受不了了，私下找到刘晏询问：“军师啊，陈恪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你将他送去大夫那儿回来之后就成日发呆。问他，他就满脸通红，但又什么都不答。”
“有这事？”刘晏疑惑，舞阳倒是什么都没说，“等今日封赏大会的时候，我去找他聊聊。”
“行！”杜虎转身打算离开，忽然又想到了陈恪战时的英勇，回头道，“军师，可千万别让他这样下去，浪费了这个好苗子！”
“放心吧！”刘晏拍了拍杜虎的肩膀，让他安心等待开会。
下午申时一刻，谢煦命大军集合，听候封赏。
第一个宣读的就是陈恪，因为先登，也就是最先登上敌方城墙，几乎在每一场战役都是首功。
“陈恪，攻城先登，斩首十人，赏银五百，赐公大夫
。”
陈恪单膝盖跪地，抱拳领赏。
“军师，我是将军吗？”陈恪接过赏赐，连忙走到刘晏身旁问道。
刘晏原本还没听懂陈恪在说什么，后来才想起他确实忽悠过陈恪，跟他说先登就能当将军。
“咳咳，还不是，将军打算让你先当个曲侯，如果你能带好五百个士兵，那再让你当将军。”
“骗子！”陈恪怒目而视。
“好啦，别生气，我这回真没有骗你！”刘晏一把揽住陈恪的肩膀，低声细问：“我听闻你从玉屏楼回来，就成日呆坐在床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安魂香让你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陈恪听到玉屏楼三个字，身体立刻僵硬的像块石头，脸蛋又开始微微泛红，模样着实可爱。
刘晏见状不由一乐，杜虎说得还真是贴切。
“难道是舞阳？”
陈恪听到舞阳二字，脸蛋红得快要冒烟。
猜对了！
刘晏的兴致被挑起，笑嘻嘻地开口逗陈恪：“小恪，之前骗了你是我不对！所以，这次我偷偷跟你说，舞阳她啊……最喜欢买胭脂了。”
“烦人！”陈恪挣脱刘晏的手，气哄哄地离开了封赏大会。
“还笑呢？回头好好想想该怎么跟赵娘子解释吧。”站在刘晏身旁的谢煦目睹了刘晏整个‘犯案’过程，对着脸上正挂着奸笑的他泼了盆冷水。
“？？”
不是你让我带陈恪去舞阳那儿的吗？刘晏腹诽。
谢煦知道刘晏笑着在心里对自己进行了一番亲切的问候，正颜道：“咳咳，军师，认真开会！”
大会结束后，谢煦需要处理目前还滞留在驻扎地的俘虏。
他对梁朝几年前的朝堂争斗没多大兴趣，所以秦不让肯定是要被送去涔北，让赵槿亲自审问的。
剩下的俘虏倒是令人头痛。
首先，他们一定不能留在临海。因为这一万余人中有八成是临海本地人，住在临海的亲朋好友加在一起数量众多。若他们之中有人仍旧心系梁朝，怀有歹意联合百姓一同叛变，那楚军就会从多数变为少数，对他来说非常不利过
再者，他也不能将人随意杀害。毕竟梁军马革裹尸，死于战场可以推给能力不好或时运不济，但是梁军投降之后人还没了，谢煦就容易引起众怒。周地未平，得罪了周地百姓，只会让他接下来的路变得寸步难行。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焉能不懂？
所以，谢煦只有一条路能选，那就是将这群俘虏迁至南楚，让时间慢慢消化掉他们对梁朝的忠诚。
可迁去哪儿也是个难题。
谢煦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了田南。
田南当地最大的豪强势力姓章，是他的心腹，能替自己管住这万余俘虏，且只有田南还有未开垦的荒地可分。于是，他大笔一挥，决定送这群俘虏去田南开荒。
……
通海。
林如晦与李带昨日在听风楼喝了个酩酊大醉，下面的人虽收到了秦不让求援，但怎么叫也叫不醒这两位爷。
只好让两个小的分别站在二人房门外等候，可小仆们等到了临海沦陷的消息，都没等到李带与林如晦。
午时。
李带揉了揉眼睛，侧过头见香玉在怀，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正打算进行下一步动作，却被门外的小仆打断。
“王爷，出大事了！”
“滚！”
“楚军攻下临海了！”小仆跪下哭喊道。
“什么？”李带慌忙起身，将挂在衣桁上的官服一抽，踉踉跄跄地跑了出门。
他在走廊上边跑边穿衣服的时候，还撞到了神情同样惶恐无助的林如晦，俩人非常有默契，对视一眼便一拍即合地挤上了同一辆马车，开始商量对策。
可惜，两个臭皮匠，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直接送信给长乐如何？就说秦不让无能，我俩派去的援兵未到，他就已经投降了。然后，再向朝廷求援，增点兵！只要城里兵多，定能吓唬住谢煦小儿，让他不敢来犯。”林如晦最后也勉强算是急中生了‘智’，打算将所有的错事都推给已经投降楚军的秦不让，并自以为能用人多唬住谢煦。
“大善！还是林太守聪明！”李带早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听到林如晦能有个似乎还像样的主意，只能连连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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