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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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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思年勾起些清浅的笑意:“阿姝同我之间,谈什么借。”

管彤没心思和他多扯些有的没的,道:“你不答应,我去找别人借。”

“都听阿姝的吩咐。”慕思年也正色起来。

“让他们,去找我们那日在王家遇到的姑娘。”管彤凝思片刻,“我返京的时候,会提前写信给你。返京当日,若能找得到,便在齐王府门口挂两盏圆灯笼;若找不到,便挂方形灯笼······”

之前答应过宋乐安,此事办成便让他接笑白回去。返京后瞒不了他多久的,只能提前下手。

“返京?阿姝将不在京中?”慕思年一一记下,还不忘抓重点。

“我要去江南一趟。”管彤看向院中的那几盆细叶寒兰。

它们正凌霜开放,花瓣纤细修长,在风中看似摇摇欲折,却□□非常,自带一种凌厉的锋芒。

“那个姑娘之前被做成了‘玉屏风’,唤作笑白,看顾她的姑娘叫林芳黎,父母早亡,哥嫂成亲后被赶出家门,识得手语和几个字,我便招了她来。”

管彤边说边又在宅院中查看,没有打斗和散乱的痕迹,就像她们只是出了趟家门一样。不过管彤曾嘱咐过林芳黎,无事不要出门。

“每日都有送吃食的人来,附近也派了人守着。”

若是她们自己出去,看守的人能拦住。可方才她和慕思年在门口敲门的动静,也不见看守的人来,也被解决了吗?

这样看的话,她们是被掳走的,但又看不出痕迹,是清理了还是······

回府的马车上,管彤仍是忧心忡忡的。

“阿姝放心,已经派人去找了,”慕思年宽慰她,“我们回来的时候,他们应该能把京城找一个遍。”

“我们?”

“我们一起去江南。”慕思年答得理所应当,“阿姝别担心,我留在京中的人一定会好好找的。”

管彤不吭声,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我同父亲一起去。”

清远候虽只教过一段时间太子,可皇帝的旨意没有收回去,说出去,众皇子都还是要尊一声“老师”。

管彤小的时候没少被罚抄书,连带着去找管彤的慕思年,也被清远候一视同仁,罚过不少次。

后来被罚得长记性了,去找管彤都要悄悄的,避开清远候。为此,祖母没少给他们打掩护。

清远候本就看不惯他们二人,如今人到中年,脾气越发见长。他们凑上去绝对讨不到什么好,从来是能躲则躲。

管彤是因为知道了他会遇险,要预防着未来的事,才不惜撒谎也要跟过去。慕思年又无事要做,何必跟去挨罚。

果然,慕思年的兴致没刚刚高了。

管彤又闭上眼,却听见慕思年说:“那我也要去。”

“你跟过去做什么?”管彤不想他去添乱。

“京中新修的河道刚通不久,父皇便收到了越级上报的奏章,说江南一带负责施工的人贪污款项,还官商勾结,挤压别的商贩。”慕思年道。

管彤等他继续说。越级上报本就不合规矩,一般是根本没机会到皇帝面前的。那份奏折既被皇帝看到了,背后便是有人推动的。现在只看上报的这人能拿出的证据什么样。

“早朝上各位大臣吵了好几天,一方说证据不足,另一方说此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姑息。父皇最后也没明确表示。”慕思年道,“这个节骨眼上,清远候去江南,应该和此事有关。”

水道······

管彤想起唐庆雷运过来的玉石便是走的水路,他来京之前,也是在江南出事的。

还有太子,慕思濯是去清远侯府商讨这件事的吗?

“所以呢?”

慕思年面上一本正经:“我心系江南百姓,听说此事夜不能寐,也想去江南查看,亲自出一份力。这是正事,清远候不能再赶我了。”

甚至比管彤找的借口还要正经些。

管彤觉得自己莫名疲倦,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你自己去和他说。”

管彤回到齐王府便烧了起来,昏昏沉沉地一直做梦。

梦境冗长杂乱,她什么都抓不住。

她在一条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路的尽头,站着慕思年。

慕思年眼底满是讥讽:“太子妃请回吧,这滔天的权势能保得住太子妃,可保不住清远侯府。”

管彤想起来了,她要翻案,她要救清远侯府。

“宫中前段时间刚抓了个刺客,清远侯府这就又是僭越又是贪污的,谁敢牵扯进来?”慕思年淡漠疏离。

管彤知道,她一路求过来,清远侯府的故交好友,客卿学生,没一个愿意帮的。

更有甚者,干脆直接把话摊开,告诉管彤:“陛下为此事勃然大怒,我们这些曾和清远侯府有关系的,此时不踩一脚,把自己撇干净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太子都不愿意管的事。”慕思年走到管彤身边,低声道,“太子妃凭什么,要我牵扯进来?”

管彤张口要答,眼前便换了场景,自己手上多了封书信。

慕思年笑意不达眼底,朝她伸出手来:“阿姝,把它给我。”

管彤后退一步,往旁边看去——她身边权势即将被斩首的管家人。管彤扑过去,却怎么也掰不开枷锁,只能眼见着铡刀一个个落下来,血溅在她裙边。

慕思年声音冷漠:“阿姝,把证据给我。”

管彤跪在地上,发不出声来,只是摇头。

又有一个声音唤她“阿姝”,温柔缱绻,满是担心。

管彤分辨不清。

唤她“阿姝”的那个声音渐渐焦急,音量大了起来。管彤看过去,是另一个慕思年。

慕思年见管彤睁眼,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僵住了。

管彤双眼烧得通红,又分不清梦境现实,眼中充满了恨意和警惕。

慕思年几乎要以为阿姝知道他也是重生的了。

这一世的慕思年没有犯过错,他能缩在这个壳子里,装得纯善,捧出一颗真心来暖热阿姝。可若,若阿姝知道了他是上一世的慕思年,那他真的把心剜出来,阿姝也不肯多看一眼的。

管彤的眼神在提醒他,前世他们仇视敌对互相利用折磨的那段日子。

知不知道的,阿姝还病着,得先喝药。

慕思年颤着声音,抱着最后一次这样唤她的决心,道:“阿姝,先把药喝了。”

管彤的双眸混沌了片刻,突然抬手掐了自己一下。

痛的。

现在是现实,她方才做噩梦了。

见管彤眼神复又清明冷静,不见恨意,慕思年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卑劣便卑劣,阿姝想不起来就是好的,他就能继续装下去。

“什么时候了?”管彤问。

她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

“辰时了。”慕思年说着,就要喂管彤喝药。

“哪天?”管彤挡开药碗,追问道。

慕思年犹豫了片刻,道:“要启程去江南的这天。”

管彤就要下床。

“你还烧着。”慕思年心疼道,“阿姝,我们不去了,你想去江南,等你病好了我陪你一起。”

管彤拒绝得干脆利落:“不。”

“阿姝······”

二人有片刻的对视,管彤看着慕思年和梦中一样的脸,眼里不自觉结了点冰。

慕思年看见管彤的眼神,只能作罢。

清远候一行人正在京郊处等着。

管为章对周平道:“过了时间她还不来便不等了,你留下来拦着她,别让那丫头自己再乱跑。”

“是。”周平不敢保证能拦住小姐,但也不敢说。

父女都是犟脾气,他已经预料到这一程自己两边说和的场景了。

还是小姐按时来,波折能少一些。

周平想着,就偷偷朝远处看去。

一辆马车走来,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停下。

管彤下了马车,遥遥看到宋乐安,他朝自己行了礼。

笑白还没找到,她失踪的事还瞒着宋乐安。管彤心虚地点点头,便要逃开。

和父亲一起出发,得先去他那里报道。

管彤走到管为章身边,恭恭敬敬行了礼:“父亲。”

管为章本就不愿意管彤跟着,此刻见丢下管彤的借口泡汤,面色不渝,只点了点头。

管彤想打了照面就回自己车上,却听到管为章道:“我听说,你和鸿胪寺少卿家的公子起了冲突。”

那日街上,她用自己的身份向许瑛施压,就没想过大理寺的人能好心帮她掩盖身份。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传到了父亲耳中。

管彤点头:“是。”

“呵,”管为章冷笑,“你倒是聪明,空口百牙说他是假冒的,人二十个板子结结实实挨了,还吃了闷亏不敢说。”

管彤一句“刘大人家风严明”说得冠冕堂皇,鸿胪寺少卿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只能认下那个“假公子”,但还是找机会让管为章知道了。

管为章在鸿胪寺少卿面前顺着管彤的话,维护女儿,到了管彤面前却少不了一番打压责骂。

“此事本就是他不占理。”管彤不觉得自己错了。

管为章默不作声,一双眼审视管彤。

周平为难得很,正要想办法开口缓和,却等来了救星。

“岳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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