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这般说?”
武平侯府的媒人前脚刚走,锦德长公主后脚就驾临了常府。
按路程来算,几乎是媒人刚到时,便有人将消息递进了身在大内的长公主耳边。
她是早对侯府的动向有所密切关注的。
如今这般匆忙赶来,当真是为见故人、提醒故人的吗?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呢?
想到此,孟华姝不禁抬眼,再次对上锦德澄明含笑的双目。
可她并不似心机深沉之人。
“武平侯世代忠良,为平定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其子虽无心政理军务,但也不至于立时倾覆。”
孟华姝试问:“殿下莫不是受人诓骗了?”
锦德像是被她这一句逗笑,唇角上扬,眼底的笑意更深,如孩童一般单纯地不加掩饰,只道:“阿姝你也太小看我了。”
孟华姝自是不觉有何可笑,但不知为何,她被锦德的笑颜所染,不由也弯了弯眉眼。
好在锦德很快就止住了笑,评道:“武平侯府倚仗先辈,能再风光几时呢?其府上众人看着面善,实则皆是居心叵测之辈。”
她顿了顿,忍不住愤然色:“你是没见过何家人能有多无耻。你可知何侍制是谁?对,正是武平侯的长兄。”
“其女素娟,为人不可一世,见到我别说是行礼了,只当没看见,更有时恨不得拿鼻子瞪人!她还以陪侍太后为名,整日在福宁殿晃悠,寻机媚惑君上,简直恬不知耻。”
孟华姝嘶了一声,惊道:“如若我没记错,官家今岁已年逾不惑,那何小娘子应当才与我一般大?”
锦德怔了一下,道:“年龄倒不是最主要的。官家的后苑中,年轻娘子也不算少。只是她两面三刀,格外惹人生厌。”
锦德回到原题,气得啐了一口:“昨个儿她仗着有太后与侯府撑腰,屡次犯言顶撞。我气不过,索性出宫,去侯府讨要个说法。”
“谁知侯夫人竟推说于花宴上吹了风,着了凉,将我晾在了前院,仅打发了何素娟那个连诰命也没有的娘来接见!”
她狠狠地一连串骂道:“何家上下尽是些目无尊卑、罔顾礼法之徒!一望即知他家早晚破败。”
孟华姝听得锦德稍显孩子气的推断,反而平复了忧心,不禁失笑。
她怎从未听说过武平侯府中人是如此的狂妄?别说她了,哪怕身在朝中的舅舅或许也没耳闻过。
侯府其余人华姝无缘得见,故无从评判。然侯夫人绝非无礼之人,她对小官之女尚且和顺至极,又怎会失礼于皇家呢?或许昨日之事另有隐情。
而锦德的心思就更好懂了,无非是因其对何小娘子的敌意而引起了对整个侯府的偏见。
锦德见华姝只顾笑却不应声,略微不满,道:“你笑什么,不信我说的?”
孟华姝正了正色,回道:“殿下说得在理,不过侯府倾覆到底只是推断。况且婚已定下,倘若常家再与侯府退亲,只怕会被推至风口浪尖之上。”
“我来晚了一步。”
锦德拍手叹悔,不禁踱步思虑,“现下退婚的确对你更加不益。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孟华姝见她眉间蹙起,竟为自己愁得咬起了指甲,心中失笑,面上却不再显露分毫:“殿下何必过早担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应对之策。今日华姝幸得殿下提醒,日后再寻法——或劝解,或脱身,也非难事。”
锦德歪头想了想,舒出一口气:“听你一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左右你不是个软性子,也还有我照应着,总不至于让你在侯府受了委屈。将来亦未必没有可回旋之处。”
“而且!”
锦德忽然双眼一亮,上前牵住华姝的双手,“待到那何晞白婚后得封世子,我就能时常招你入大内相叙了!这么说来,你嫁去侯府还是好事一桩。”
锦德因她轻轻数言,立时扫去忧色,转而化为欢喜,言语间不乏对未来二人时常于大内相见的期待。
孟华姝见此,心下更觉锦德率直纯真,身心总算从近来长久的紧绷中松弛下来:“殿下说得是。”
直到临近傍晚时分,锦德才走出了常府。她再次与孟华姝恋恋不舍地道别后,才放下了帷幕。
伴着马鞭响起,车轮辘辘驶远。
锦德收回唇畔的浅笑,她伸出葱白的指尖,一层层卷起绢帕,以茶水沾湿后,慢条斯理地擦拭起双手。
锦德搭下眼帘,显出些许疲倦,对一旁的侍婢冷声道:“等下随吾去一趟福宁殿复命。”
*
婚期定在了今秋九月,虽不算太赶,却也足够常家上下忙活好一阵了。
春去秋至,光阴眨眼间便悄然消失不见。
明日便是孟华姝出嫁的日子。
孟华姝嫁妆丰厚,除了爹娘留下的遗产之外,舅舅、舅母也额外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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