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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此消息，孟华姝立时就想起了昨日马车上连芝的那番话。锦德长公主驾临的时刻又这般巧，就在常家与武平侯府定亲之后。
况且锦德长公主虽为先帝之女，却与常韶芸是一般的年纪。
她心性未定之时，就素有娇蛮之名，不难猜出，接下来必有好一场恶战要打。
孟华姝叹了口气，透过菱花铜镜，见芦雪的手指勾起她的发，灵活麻利地上下盘绕，又颇为疲倦地阖上双眼。
近来接连发生的桩桩件件都是什么事啊！
她原先安稳的生活似乎从舅家为她议婚之后，就悄然改变了。
孟华姝饮了口手边的茶，压下胡思乱想，将注意力重新集中于锦德长公主身上。
关于锦德长公主，民间有许多传闻，无论是何样的传闻，皆绕不开三个词：身世、蛮横以及美艳。
据说锦德长公主的生母贤太妃容貌倾城，生前很受先帝宠爱，风光无二。
或许是其太过张扬、暗中结了不少仇怨的缘故，在一场寻常无比的宫宴上，贤太妃竟被人当众指认曾是叛贼之妻，恃美诱惑君上才逃免一死。
先帝虽大力遮掩，可纷飞的流言从来都是止不住的。至今还有人称贤太妃为祸国妖孽，将叛党起事的罪名扣在她头上。甚至有猜测贤太妃本非人，乃是狐妖化形。
锦德长公主身为其女，自然也逃不过猜度。
事涉皇家辛秘，真相无从可知。
但无论如何，锦德长公主同样也是先帝的亲女，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故此不管今日长公主如何刁难，她都必须再三忍让。
“小娘子怕是来不及换内衫了。”
芦雪一手用掌心稳稳当当地托着口脂盒，另一手持点唇笔，在孟华姝唇上细描，有条不紊，惟有言语中透出几分焦急：“连芝，快去挑件颜色素淡又显庄重的外衫来。”
这头连芝才应下，门外便传来了常夫人慌里慌张的催促：“怎么还没好？你究竟要让殿下等多久！”
此言一出，孟华姝索性连外衫都没换，起了身就径直出门。
常夫人步履匆匆，不察华姝突然出现，险些就闷头撞了上去。
孟华姝下意识搀住她，待她稳了身形，才漠然放手：“舅母怎么不在前院陪客？”
“我倒是想，可殿下冷脸将我赶了出来，传言果不为虚。”
常夫人急得额角都快滴汗了，上下瞧了华姝一遍后，几乎是推攘她向前走：“行了，这般装束便可以了。你记好，待会儿见到殿下，她骂什么你都不许回嘴。”
“你在我们面前发脾气，我们尚可忍让不与你多计较。但殿下身份尊贵，由不得你轻慢。听进去没有？你倒是回句话啊！”
常夫人叮嘱了一路，孟华姝虽不耐应声，心底却不由紧张起来。
她不顾常夫人催促，于前院垂花门旁深深呼吸几息，做足了‘战备’后，才搭下眼帘，举步跨入内。
*
锦德等得无趣极了。
她在小小的厅内踱了几圈后，便倚在案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揪出树石盆景内稍显枯黄的苔藓。
锦德心中暗叹，常府穷得这般可怜，在京都内也是少见的吧。
就在枯黄的苔藓几乎被揪尽撕碎之时，锦德总算闻见身后传来问安。
“民女拜见长公主殿下。”
孟华姝垂着首，不多久，一双小巧精致的莺黄绣鞋便晃入视线中。
那翘头绣鞋上缀了一朵雕牡丹，鞋身围挂珍珠。停步时，珍珠还在轻荡。
华姝不禁心道，太奢侈了。
孟华姝被长公主绣鞋上的贵气闪得差点失神。
她定了定心，听得长公主念了声她的名字，矜持地说道：“抬起头来。”
孟华姝顺言抬了抬下颌，眼依旧垂着。
锦德长公主似是对此极为不满意，一声咂舌后，染了蔻丹的指尖划过华姝的面颊，悬停在她唇畔。
孟华姝绷直了肩颈，心下胡乱想着，待会儿要是有巴掌落下，她该以什么姿势请罪。
可等了许久，长公主也没有下一步动。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空气中寂静得连鸟鸣都听不见了。
就在孟华姝几乎等得不耐烦、想要率先出击之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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