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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秋袅给给冯秩霖打完电话,摸索着穿好衣服,压下心中升起的恐慌,带好帽子口罩,揣好手机,站在门口等着。
长长的走廊上,虞秋袅定定地看着对面墙壁上的雕花,她只能根据黑白的深浅分辨墙上的图案,以至于在冯秩霖风尘仆仆赶来时她没有第一时间感知到,她对颜色的敏感度极大降低。
直到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能通过那熟悉的脸部轮廓和那一直温柔若水的眼神认出师兄。
他总是这样,好像没有什么大风大浪能够影响到他,再湍急的河流在他眼里不过是潺潺溪水一般。
“师妹,你在电话里没说清楚,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冯秩霖的话音里满是担忧关切,这种关心是来自朋友的,来自同门情意,来自兄长的,他想要上前仔细观察,却又克制住自己。
那种隐秘的心思像地下甘甜的泉水,可见的只有那湿润柔软的泥土。
虞秋袅眼里的忧伤一闪而过,水盈盈的却没有一滴眼泪,再多的糟糕的猜测都被她消化,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又似静水深流,她没有过多解释,开口道:“师兄,带我去医院瞧瞧吧。”
话毕,她又说出两个医院名字,排除掉这两种选择。
“好。”冯秩霖答应她。
虞秋袅不想伸着手臂在前面胡乱抓着,她只好扶着墙壁一点点向前走,只有触摸到实物,她才能不去怀疑这是一场梦境,不去怀疑这是上天给她开的一个玩笑。
“师妹,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扶着我的手臂。”冯秩霖的声音莫名透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在虞秋袅看不到的地方,他眼里的情绪是那样急切,浓烈地像一盏煮沸的酒。
虞秋袅把手搭上去,像沙漠中口渴的旅人倚靠着方圆百里唯一一颗胡杨树。
出电梯的时候冯秩霖不再横着手臂,而是放下来,看起来两人只是平常地牵着手,而不是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引起不必要的注视。
虞秋袅改握着冯秩霖的手腕。
冯秩霖手指动了动,眼中的欣喜的情绪低落了一瞬,像是燕子低飞,略过湖面,荡起浅浅的涟漪,不过很快放晴,温暖的阳光透过云层撒下来,湖面上金光点点。
冯秩霖带着她来到自己的车旁边,他先是打开了副驾驶这边的车门。
虞秋袅松开冯秩霖的手腕,不想师兄反握住她的手腕,说道:“师妹,你可以吗?需要我抱你到座椅上吗?”他的脸有些热。
虞秋袅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情况,没有到那样严重的地步,不过她还是为师兄的细心考虑感到暖心,不亏她以前从来没在师兄代课的时候缺勤。
而且让师兄抱她上车的行为有些越界,她没有同意。
只见虞秋袅的嘴角绽放出轻松又粲然的笑容,说道:“师兄,你这样弄得我好紧张,放心好了,没事的。”说罢,她坐上副驾驶,并没有冯秩霖担心的那样磕磕绊绊。
冯秩霖悬着心放下一些,同样笑道:“这样就好,你好不容易联系我一次,就带来这样的坏消息,真是考验我的心理承受能力。”
虞秋袅扭头,话里不乏俏皮,说道:“我今天本来就是要去师兄的律所拿温特教授的礼物,顺便看看师兄的业务能力,没想到只是睡了个午觉眼睛就成这样了。”
冯秩霖见师妹这样乐观,还有心思说俏皮话,整个人轻松不少,说道:“以后会有机会的,欢迎师妹常来我的律所做客,师兄应该给你座上宾的待遇,才不枉师妹的用心良苦。”
虞秋袅道:“我可不要,能有座上宾待遇的,肯定是重量级的人物遇到了棘手的官司,师兄在咒我。”
冯秩霖冤枉,他绕过车前坐上驾驶座,说道:“师妹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那便不是座上宾,我应该说欢迎领导前来视察。”
虞秋袅被逗笑。
冯秩霖也一路上说一些逗趣的话题转移虞秋袅的注意力。
两人全然不知这言笑晏晏、有说有笑的场面全都落到了另一辆车里陆决的眼中。
陆决从楼上气势煞人地下来,开车到公司,一份文件也没批只在座位上呆呆坐着,沉思着。
一个人待在办公室的时间没意思透了,甚至无比煎熬,眼中所见,心中所想全都是那个只会气他的女人。
他开车回到原点后,就一直呆在车里,点着烟,像一个麻木的吞云吐雾的机器。
直到两个看起来亲密无间的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陆决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地牵手说笑,即使虞秋袅戴着帽子口罩,陆决还是能一眼将她认出。
他注意到两个人的衣袖交缠在一起,陆决的心像是用烈火在灼烧一般,他双目赤红沉郁,夹着烟的手指是那样无力地下垂。
她笑得那样开心,那样自然,那样毫无芥蒂,最刺眼的是那别人好像无法插足的气氛,陆决坐在车里都感觉自己多余极了。
原来这就是她的选择吗?
这个女人无情无义,没心没肺,不爱他,对他这样残忍,弃他如敝履,才半天就把他忘了,堂而皇之地找了另一个男人取代他。
陆决开着车跟在后面,自虐地想象着虞秋袅开怀的笑容,看到前面那辆车拐进医院,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蹦出一个猜测,难道两个人是去做体检了?
为什么她当初没有要求他去体检?
如果两个人早就体检,是不是现在结婚证都领了?
焦急的心绪让他不由自主冒出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
陆决本以为自己无法接受自己在她眼里只是个适合生孩子的男人,可是这半天他才意识到,他更无法接受的是失去她,甚至一想到两人可能就此分道扬镳,他的心产生密密麻麻的四分五裂的痛感。
冯秩霖看到医院门口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一根柱子上插着红艳艳亮晶晶的糖葫芦,那是一抹亮色。
他看了一眼虞秋袅,笑了笑。
等下再出来一趟吧,他这样想着。
“师妹,里面的医生是我的朋友,他的能力得到过国际上的认可,你不用紧张。”
虞秋袅笑道:“师兄,看起来你更紧张一些。”
实际上冯秩霖找的医生是他的大学同学,这个人在医学上是个难得的怪才,曾给多个国家政治高层级的人物出过诊。
许多国外的知名医疗机构都想把这个人挖过去,面对常人无法抵抗的诱惑,他只是不以为然,说这是把他当成眼皮子浅的东西看待,等于是间接看低了他,他的傲气不允许他接受这些橄榄枝。
“我说你总算也有用上我的时候,没想到清高的冯公子也会走后门。”陈宿转着转椅,语气似是玩笑似是嘲讽。
冯秩霖低声对虞秋袅说道:“别放心上,他这人说话难听是正常的。”
“喂喂,说坏话能在当事人背后说吗,病人要对医生谦恭一点,不然医生给你打针。”陈宿道。
冯秩霖拉着虞秋袅在椅子上坐下,说道:“我师妹的眼睛现在只能看见黑白两种颜色,是今天的突发状况。”
陈宿吊儿郎当的,摁着圆珠笔:“这位女士看起来比你淡定多了。来吧,美丽的师妹,我跟冯秩霖是一届的,师兄带你做检查。”
虞秋袅听出这位外形有些不修边幅、说话不太着调的医生话里玩笑成分居多,没怎么在意。
倒是冯秩霖说了一句:“陈宿,陈阿姨这两天给我打了电话。”对于老同学的玩笑,他忽略了。
陈宿飞过去一记眼刀,却放软了态度:“冯秩霖,请继续做你的翩翩君子,别跟我这样的俗人计较。”
不过一秒,他的态度又变回原来的不着调,转身对虞秋袅说道:“走吧,亲爱的师妹,。”说着,他曲起胳膊,做了一个绅士的姿势。
虞秋袅稍稍走在陈宿前面,周围的一切像是一场默剧,她的感知能力下降不少,故而没注意到陈宿的举动。
陈宿被落在后面,放下手臂,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梁。
二十分钟后,陈宿拿着检查报告初来,难得地皱着眉。
虞秋袅走在后面:“陈医生,检查结果我希望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陈宿这时更像一个专业的医生:“理解,你放心,病例不会泄露。不过这位师妹,报告显示你的眼睛并没有什么问题,能不能详细地把你的情况讲清楚。”
虞秋袅之前让冯秩霖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她出来,现在诊疗室里只有她和陈宿两个人。
虞秋袅叙述了自己一觉醒来的不对劲,没有什么特殊的。
保险起见,陈宿带着虞秋袅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奇怪的是,她的身体很健康,既没有什么潜藏风险,也没有什么慢性疾病。
陈宿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心理上的问题。
两人又回到原来的诊疗室,陈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说道:“师妹,坐。”
虞秋袅坐下。
“师妹,能跟我说说你的感情状况吗?你的情况很大一种可能是应激反应,不过这种应激反应少见,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他分析着,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和探究。
片刻,虞秋袅问道:“陈医生,我难道不应该去看心理医生吗?”
陈宿:“冯秩霖难道没给你说过我的本事吗?”这可不是陈宿自吹自擂,而是一种既定的事实。
事实就是,世上就是有那么一小撮人得到了命运的眷顾,俗称为天分。
这种天分在某些领域使普通人十辈子都赶不上的。
陈宿就有这种医学上的天分。
虞秋袅出于对冯秩霖的信任,说了实话:“早上我跟我男朋友闹了些矛盾。”
陈宿眼神锐利:“这矛盾不小吧?”
虞秋袅眼里闪过迷茫:“对他的伤害很大。”
陈宿化身为感情咨询师:“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虞秋袅想了想,说道:“他总觉得我不爱他。”
陈宿想起自己的兄弟,不免吐槽:“有你这样的女朋友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矫情的男人。”有些人不珍惜,有些人都把秋水望穿了。
虞秋袅:“或许是我做的不够好,我应该再细心一点。”
陈宿:“先别急着反省,或许你没抓到要害。他生气了,然后抛下你走了?”
虞秋袅的记忆被唤醒,早上的画面历历在目。
我的心很疼……
它很绝望……
绝望……
这两个字像一记重锤,捶打在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