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乏道理，李策原本因着康婕妤小产一事，便已是勃然大怒。
后来又得知了康婕妤这几日胃口不佳，只食用过许淑妃赏赐的糕点，以及陈皇后派人送来的腌梅子，一想到康婕妤小产一事，极有可能与自己的宠妃和发妻有关，李策自然是怒不可遏。
眼下听了尧姜的这一番话，怒气平息，终于开始细细回想起来。
说到底，许淑妃的为人与秉性，其实是最不可能会对康婕妤下手的了。倒是陈皇后，李策皱了眉，心情突然有些沮丧起来。
尧姜前一世因着许淑妃得宠的缘故，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在李策跟前长大的。十余年的相处，尧姜自诩对于李策甚是熟悉。如今看到李策微微皱眉，又露出了这般的神情来，心中当即明了。
只是谁做的事情，那就谁去承担，没理由要旁的人过来蒙冤。
思及至此，尧姜心中冷笑一声，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却是已然平和了下来，“父皇，康娘娘小产一事，固然是与母妃毫无干系的。但是皇后娘娘位居中宫数十年，期间后宫妃嫔上至赵德妃，下至陈昭容，都五一不是平安为父皇诞下子女。如今康娘娘不过只是一个位居九嫔之下的妃嫔，虽说眼下的确是怀有身孕，但是便连赵德妃，都能够平安诞下一子来，更何况康娘娘呢？”
若是旁的人来跟李策说这一番话，许是只能做到火上浇油，让事情愈演愈烈。但是换成了尧姜，所有的事情自然就不太一样了。
李策蓦地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力地道：“朕在位数十年，后宫无一事喧哗。不曾想到，眼下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李策的这一番话，无疑是打消了对许淑妃和陈皇后的怀疑。尧姜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在自己的预想之中，进行得如此顺利。
内室里头的康婕妤，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出一声呻吟来，随即有宫人疾步走出，行至李策身前，行了一礼，方才说道：“陛下，娘娘醒了。”
因着小产的缘故，康婕妤自出事之后，便一直昏睡着，眼下突然醒了，李策自然是欣喜十分。他原本打算让尧姜陪同他一道进去，只是转念又一想，未出阁的女儿家实在是不合适出入这样的场合，于是沉吟片刻，嘱咐道：“你母妃身子不好，你且先回去照看着，朕稍后便来。”
尧姜颔首应了一声“是”，便准备离开。却不曾料到，就在此时，殿外蓦地传来宫人的唱碟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贤妃娘娘到。”
柳贤妃？尧姜心下一惊，不知晓她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棠梨宫之中。此时父皇尚且还不知晓康婕妤小产一事，与柳贤妃有着直接的关系，自然也不会迁怒于此。
尧姜心中叹气，却又不得不止住了正欲离开的步伐，老老实实地站着，李策亦也驻足，只瞧见柳贤妃一身素雅衣裳，径直地走了进来。
“陛下，”柳贤妃自然是一眼便看到了尧姜站在一侧，却偏偏视若无睹，只当做没有看见的样子，一路走到了李策的跟前，翩然行礼。
此时李策对于柳贤妃的突然到来，同样满腹疑虑，他看了半响，方才不冷不热地问道：“你怎的来了？”
柳贤妃丝毫都没有在意李策语气之中的疏远，她只抿嘴笑，声音甚是轻柔地说道：“臣妾听闻康妹妹出了事，便特地过来瞧一瞧。”
李策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因着柳贤妃的突然前来，使得他一时半会儿竟然无法进去内室，看一看康婕妤。
柳贤妃顿了顿，抬眼之间，似是突然发现尧姜此时亦也在殿内，于是复又惊道：“不知晓尧姜殿下，为何也在这里？”
这话问的，尧姜只觉得甚是好笑。
见李策仍旧不吭声，尧姜只好欠身道：“母妃听闻康娘娘出事，本想亲自前来，无奈身子抱恙，怕过了病气给康娘娘，这才特地遣了我来。”
闻言，柳贤妃睁着眼睛，颇有些不大明白的意味，只喃喃道：“臣妾昨日去瑶华宫中，见淑妃妹妹精神正好，可是昨日夜里受了风寒？”全然一副关切的神情。
尧姜心中冷笑，登时便清楚了，定是这棠梨宫中，有人跑去给柳贤妃递了消息，她这才连忙赶了过来。却不曾想到，柳贤妃竟然会这么快就撕破了所谓的姐妹情深面子，着实太过于着急了。
思及至此，尧姜的语气之中，自然便有些不大客气了，她抬眼冷冷地看着柳贤妃，淡声道：“柳娘娘与母妃自幼相识，又是先后入宫，素日里来往密切，若是尧姜没有记错的话，那日康娘娘前脚刚准备出瑶华宫的时候，柳娘娘后脚就赶了过来罢。”
柳贤妃早先便得了消息，知晓尧姜先前说了些什么话，可是她却是没有想到，尧姜的矛头竟然这么快就对准了她。好在提前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柳贤妃只微微皱了眉头，诧异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妾每日都会去瑶华宫中小坐，康妹妹若是前去瑶华宫，自然是也遇得上了，不知晓殿下特地强调这件事情，又欲如何？”
眼下许淑妃的嫌疑尚未彻底洗清，尧姜一心只想把脏水重新泼回到柳贤妃的身上去。如今听了这么一番话，倒是不曾理会柳贤妃，反而是侧了身，朝着李策道：“父皇，方才太医说过，康娘娘所食糕点之上，被人撒上了麝香，这才导致小产。”
李策点了点头，尧姜遂又道：“柳娘娘亦也承认了，那日母妃赏给康娘娘糕点以后，她遇到过康娘娘。虽说康娘娘的确是食用了母妃赏赐的糕点方才小产的，但是柳娘娘亦也有机会，能够对糕点做手脚，不是吗？”
的确，许淑妃赏赐糕点，必然是康婕妤随身宫人拿着的。柳贤妃与康婕妤若是遇上了，亦也有办法足以做些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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