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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淑妃原本是坐着，尧姜突然这么上前抱住了她，心下一惊，却仍旧还是还是复手搂住了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尧姜将整张脸都埋在许淑妃的胸前，贪婪地嗅着熟悉的熏香味道，只哽咽地说道：“母妃，我可算，可算是见到你了。”
曾经在靖安伯府之中无数次梦魇，尧姜都努力地去回忆，这个于她而言，最为重要的女子面容。可惜，许淑妃在建元三年秋便突然病殁了，而她亦也在建元五年春，匆匆出嫁，远去藩国和亲。
所有的事情全然都混杂在一起，使得尧姜记忆之中的许淑妃面容，渐渐变得模糊。更何况，前往和亲之时，她身侧所有的宫人，都并非是从前伺候她的那些宫人了。
没有人会与尧姜提及许淑妃，自然也没有人会跟尧姜一道回忆许淑妃。
如今乍然一见到许淑妃，尧姜自然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恨不得将所有的委屈，全然都告诉许淑妃，好生地哭一场。
尧姜这么一哭，许淑妃自然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登时抬眼朝粟雁看去，后者亦也一脸疑惑。
“殿下可是魇着了？”许淑妃皱眉。
粟雁忙跪了下来，伏在地上，“不曾。奴婢早些伺候殿下起身的时候，并未发现异样。”
闻言，许淑妃的眉头越发皱得有些紧，她敛下眼帘，看着怀中的女儿，心情蓦地变得有些惆怅起来，侧脸吩咐宸玥，“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宸玥应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尧姜仍自顾地哭着，她只觉得委屈，好些年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离开了故国，又是身为和亲公主，处在藩国之时，她时时刻刻都拘谨着，小心翼翼地活着，从不曾像如今这般放肆过自己。
好在，好在终于死了，死了于她而言，就是意味着解脱了。
尧姜哭得越发厉害，嘴里一直喃喃地叫着“母妃。”实在是将许淑妃的一颗心，给紧紧地揪了起来。
许淑妃越发觉得心烦意乱，她鲜少会有这样的时候。入宫二十余年来，性子沉稳贤淑，向来是她颇得盛宠的最主要原因，只是这一切，好似都在碰到尧姜的那一刹那，全然消失不见了。
等到太医匆匆忙忙地赶过来的时候，尧姜已然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许淑妃抱着她，抬眼朝太医看去，只催促道：“快看看公主怎么了。”
太医应了一声“是”，然后跪坐在地上，掏出白帛来，敷在尧姜的手腕之上，过了半响，方才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朝着许淑妃沉声说道：“回禀娘娘，殿下并无大碍。”
这个时候，饶是许淑妃，都实在是想不出来，尧姜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许是终于哭得有些乏累了，尧姜迷迷糊糊地睁眼，睫毛上满是泪水，湿漉漉的，模糊了视线。她愣愣地从许淑妃的怀里坐了起来，用袖子拭去满面的泪水，复又贴了上来，再次怀抱住许淑妃的腰，瓮声说道：“母妃，我好想你。”
闻言，许淑妃一愣，心却是放了下来。太医早已经在宫人的引领之下离开了瑶华宫。她轻轻地拍了拍尧姜的头，轻声说道：“我在呢。”
尧姜甚是满足地蹭了蹭，许淑妃示意宫人端来铜盆，又拍了拍尧姜的头，“先起来擦擦脸罢。”
于是尧姜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依言抬起了头。
许淑妃一边接过宫人递来的湿帕子，一边忍不住笑着说道：“瞧你这个小花猫，都哭成什么样子了。”
尧姜撒娇，“我好多年都不曾梦见母妃了，还以为母妃不要我了。”说到最后，语气里头俨然带上了些许委屈的意味在其中。
拿着湿帕子的手一顿，许淑妃蓦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五儿，你说什么？”
尧姜虽说感觉到有湿热的东西敷在了自己的脸上，如此真实，但是却依旧以为是在做梦。乍然听见许淑妃这般问自己，脑子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当是梦中的母妃尚且还不知晓后来发生的事情。
于是磨磨蹭蹭地止住了抽泣，任由许淑妃替她擦好了脸，方才睁了眼睛，嘟了嘴，“我总感觉像是在做梦似的。”声音里头仍旧有些哽咽。
许淑妃失笑道：“哭了半天，感觉像是做梦？”
尧姜摇头，遂又贴了上去，环抱住许淑妃，甚是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是看到母妃，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
“怎么这么说？”许淑妃惊奇问道，温柔地附上手，将湿帕子递给了一侧的宫人。
尧姜吸了吸鼻子，缓声说道：“因为许久都不曾看到母妃了。”
许淑妃温声说道：“不是昨日才见过吗？”
一侧的宸玥接过湿帕子，笑着说道：“想来殿下定是梦见许久不曾见到娘娘了。”
“是吗，”闻言，许淑妃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孩子，还是魇着了。”
此时的尧姜对于周身的谈话并不是很在意，她只抱着许淑妃的腰，贴在胸前，柔软的布料磨蹭，竟是缓缓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