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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丑和婵阳的婚事定下得十分仓促，只有不足一月的准备时间。我笑话婵阳道，“哪有女孩子这样着急要把自己嫁出去的。”
她却只是笑着，眸子似如灿烂星辰。
“这婚期亦有不妥，残雪未尽，着实不必如此仓促。”
礼部来的小太监一脸为难地望着婵阳道，“是公主殿下……”
婵阳对镜梳妆，笑得甜蜜，“是婵阳催着礼部选日子的，对于这一天，婵阳迫不及待……”
这场被权力场上的人视为笑谈的婚姻，这场被政事戏耍彻底的婚姻，恐怕也只有婵阳一人满心欢喜。我心疼她，却不能表达出任何情绪来，只得随她笑着，“不害臊。”
借着阿丑和婵阳的婚事，我得幸又能回林家看看父亲。
父亲眉眼间是掩不住的笑意，他对我道，“阿年就要娶妻了，你们姐弟二人而今都成家了。你母亲也该安心了，找个时候，娘娘去给她上柱香吧。”
我为他倒了盏茶，“是。我会随阿丑一起去。”
“以后，自该当婵阳公主作一家人，万不得生疏了。”
“可她到底也是出生于皇家。”
“我看得出，她对阿年的心意是真的。难得的就是这份心意了。”
“是。”
父亲原本坐在软塌上，可昏昏沉沉的就要睡过去，我为他搭了床毯子，他却唤住我，“娘娘与殿下，也要好好的。”
沉默了片刻，我轻轻答道，“是。”
待父亲睡着后，我方退了出来，未及多远便见到了……萧环。
“萧将军为何会在府上的？”
“林家在北汉负有盛名，我来拜访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点头算是回应，转身就要离开。他却唤住我，“娘娘既然守信，我自然也不会再为难萧家，只是……”
我愤然转身，“你到底要怎样！”
他面带笑意看着我，“你动怒了？你与姑母长得几乎一样，可性子却是千差万别，姑母就从不会像你这样容易动怒。”
“母亲性子温婉，本宫自然远不及她。”
他摇头，“姑母性子多样，可偏生温婉与她不沾边。”
我摆摆手，不愿与他再提及母亲，“你又有什么条件？”
他看着我，“你也不要总把我想的那样糟，到底，你身上也留着我们萧家的血脉，骨子里，也是和我一样的人。”
他何时变得满嘴都是废话的，“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他想了想，低声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不会为难林家，我只要，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何事？”
“萧书竹。”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本宫还以为，她已经离开北汉了。”
他又强调了一遍，“娘娘，本将军说的，是萧书竹。”
对啊，而今萧书竹走了，可以她的身份留在北汉的白华却还在，“你要对她做什么？”
“她早晚会嫁入北汉皇家，可她却不要我为她铺路。”
“你凭什么以为，本宫会应许下你？”
他抬头朝父亲书房的方向望去，“娘娘身份尊贵，我自然不敢这样以为的，只是而今时局不一样了，身份不过是虚的，权力才是实的。”
“你又在威胁本宫？”
“算是吧。”
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父亲正倚窗小憩着，这个我自小就高看为天的男子，也是疲倦了。“我答应你。”
“你与姑母还是有相似的性子的，你们都有软肋。”
“将军没有吗？”
闻言，他只是愣了愣，眼中似是追忆往事，柔情转瞬即逝，“没有。这样的东西，永远不要有才好。”
阿丑在祠堂等着我，将香点着递到我手上，“你许久未来了吧？”
“是啊，好久。”
“只要我在林家，便每日会来看母亲。”
“我还记得，当年，萧家萧篌来索要过母亲的遗体。”
“是。”他点头笑道，“你一向温婉娴静，可那时候，竟敢和另整个天下人都闻风丧胆的萧篌将军对峙。”
我笑道，“也不知那时候哪里来的勇气，而今，却再也不敢对强权说半个不字。”
我望着母亲的灵位，阿丑便心疼地望着我，“一路走来，阿姊是累了。”顿了顿，他又道，“若是你扛不下来的，交给我。”
我摇头，却对他笑道，“都是要成家的人了，哪里使得你耍这些小孩子脾性的。”
闻言，他沉默了片刻，抬头来问，“你那日送来的书信，我不明白。”
他指的，应该是婵阳求嫁他的那日，我让丹云带了封信给他，防患于未然，而今，婚期已定，就再也没什么用了，“你处置了就好。”
“阿姊觉得，她嫁给我，还会似从前那般无忧吗？”
我抬眼不解地看着他，我原以为，他最不会晓得这些女儿心事的。
“我心里没有她，她却满心欢喜，这样的婚姻，会是好的吗？”
“我记得当时婵阳找到你时，你并没有而今的这些顾虑。”
他看着母亲的灵位，又看看我，眼中是敛不住的疼惜，“我最爱的两个女子，都不曾因为嫁给深爱的男子而真正无忧。以前，我从未认识到这些，可在家呆的这一年，经历了太多变故，我就怕了。”
我忙堵住他的嘴道，“当着母亲的面，说的都是什么话。”
“阿姊，我多悔，当年他越墙要见你时，我没有拦住他。”
我拖着他出了祠堂，怪道，“都要成家了，却还不知轻重，净说些浑话，母亲泉下有知，怎么安心？”
他望着祠堂，“母亲若是知道阿姊现在的境地，才不会安心。”
“我亦是身不由己。”
“萧环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见你？因为你有能助他一臂之力的权力。只是却再也没有反驳他一句的勇气！”
我哑口无言，抬眼看着我的阿丑，原来，他都晓得。也是，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局外人。
他继而道，“阿姊，这些，全始于你嫁了那个人！”
他的声音很大，我生怕招来旁人，“你放肆！这样的话，这是你说第二次，再也不要有第三次。”
“那……阿姊再也不要像这样窝囊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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