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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后，我决计着还是要去向刘朝宗请罪。
不想却在昭阳殿外看见阿丑行色匆匆的样子，我唤住他，问，“这是怎么了？”
他道，“周国与那西戎结盟了，北汉与西戎原本就有争执，这下势必，会有场仗要打了。”
我总有种感觉，这件事情，与昨夜萧琛夜闯昭阳殿有关。可是……我抬头看着他，皱眉道，“你会去吗？”
他对我笑了笑，“我这次回来，本就不会久留的。”
我摇头，“父母在，不远游。你不要去。”
他亦是摇头道，“阿姊而今如何这样扭扭捏捏的，去不去，哪里是我能决定的？”
我垂下头，“这次，有几成的胜算？”
“你应该知道，只要是战争，就不会有十足的胜算的。”
“你这样说，我心里更没有底了。”
他眼中稚气不复，可柔情依旧，“阿姊宽心。”
我看着他又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下担忧。我不懂国家大事，可我却有私心，我只要家人好好的。阿丑虽经百战，可这次不一样，西戎都是饮血长大的蛮夷人，若有周国相助，那岂是阿丑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抵得过的？
刘朝宗才正用过午膳，站在临窗的位置，望着外面，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他问我，“你见过阿丑了？”
“是。”
“他都告诉你了？”
“是。”
他拿起放在窗栏的一个酒杯就要往嘴里送，我忙拦下他，“刚用了午膳就饮酒，对身子不好。”
他将酒洒向窗外，“那就不饮了。”他转身揽着我，“越儿可也会，像挂心阿丑那样挂记孤？”
“殿下今日是怎么了？”
“昨夜，他可是去了你那里？”
我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原本，今日来，就是要同殿下说这件事的。”
“南梁内乱不平，实则掌权的就是萧环，我们现在处于下风，他的心思，对我们很重要。”
“殿下都知道？”
“你若不愿让孤知道，孤就不会知道。”他附在我耳边，低声说着，沉默了片刻，又道，“越儿，那个萧琛，不可深交。”
我没有说话。
窗外残雪未尽，他脸色难看，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松开我。
因了周国和西戎结盟的缘故，萧书竹的亲事就更紧要了。皇帝特意找了个缘由，把南梁来的人和他的皇子们都聚在一起。就连卿舒窈也得了特赦，可以来这样的场合。
萧环一直坐在席间饮酒，一言不发，直到皇帝提到萧书竹，“公主此番来北汉本就是为了和亲的，不知朕这一众皇子中，公主可有中意的？”
萧书竹本要接话来的，可却被萧环先一步答道，“在北汉，您是圣上，您做主就好。”
老皇帝笑道，“大将军倒像是更着急这门婚事。”
“公主身份尊贵，本将军也很好奇，什么样的男子，配得了她。”言语间，他斜眼看了萧书竹一眼，方又送了口酒到嘴里。
我在冬夜里寒症尤甚，虽抱着暖炉，身子还是如寒冰似的冷。刘朝宗关心我的身子，席间也未言语半句，不想老皇帝冷不防来了句，“太子，你怎么看？”
刘朝宗理了理我身下的绒毯，起身答道，“此事干系重大，既然是为公主择婿，自然还是要问过公主的意思。”
萧环自然是还要说什么的，却被萧书竹拦下来，萧书竹望着刘朝宗道，“殿下指的可是，书竹的心思，就是皇上的心思？”
刘朝宗笑道，“但看公主如何理解了……”
“书竹心仪的夫婿，是要像殿下这样雅人深致，气宇不凡的翩翩君子，殿下，可能替书竹达到？”
正逢一曲舞罢，沉默，无尽的沉默……这样的话，在这样的场合，恐怕也只有萧书竹讲得出口。
刘朝宗想来也是没有料到萧书竹会这样直言，他愣了愣，方道，“公主高估孤了，雅人深致，气宇不凡的翩翩君子，父皇的许多皇子是这样的，可孤不是。”
她不死心，又道，“你是陛下钦定的储君，定有过人的才能。”
刘朝宗埋头望了我一眼，眼里柔情似水，轻声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没有想到，刘朝宗竟就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了萧书竹。萧书竹是多么好面子的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冷言冷语，她亦是冷眼看着我，“倒是书竹逾越了，书竹，没有太子妃娘娘的福气。”
这可如何收场才是，想必老皇帝一定动了怒了。因为寒疾发作，我的身子软软的，我想起身解释解释的，却是有心无力。
萧琛竟是难得在席上说话，他起身到萧书竹身边，也不知对萧书竹说了什么，只见他命婢子扶她坐下来，方俯首对皇帝道，“今夜酒香醉人，公主一时糊涂，望陛下见谅。”
这样的闹剧，也只能用醉酒来解释了。只是有了这一遭，想必，萧书竹很难再把心思放在刘朝宗身上了。这虽称了刘朝宗的意，可我却难免会落人口实了。
回去昭台殿的路上，萧环拦了我的辇轿，我的身子已然挨不下去了，便掀了帘子对他道，“将军有什么话明日再谈可好？”
他脸上本是怒气冲冲的，可见了我的样子，有些恍惚道，“娘娘可是寒疾发作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
他摆摆手，“你回去吧。”
我这寒疾是母亲带给我的，难不成，这是萧家都有的寒症，他竟能这样体谅我，不计较今晚的事情？我放下帘子，想了想，又掀起帘子对他道，“将军但请宽心，她的心思，不在太子殿下那里。今晚这场闹剧，往后，该不会再有了。”
回到昭台殿，丹云早为我生好了炉子，又熬了些驱寒的汤药，我捧着药碗问，“殿下今夜可会来昭台殿？”
丹云迟疑了片刻，方道，“殿下今夜，去了秋水殿。”
今夜他可害苦了我，不来宽慰我，却是跑到卿舒窈那里去做什么？不过这样也好，有些事情，他不在，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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