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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夜里，刘朝宗不管再忙，也会在昭台殿留宿。
“今日回来的路上，我见着贤王妃了。”
“她可有对你说什么？”
“没有，她只说，是你召她入宫的。”
刘朝宗一脸疑惑地看我，“那你怎么说得？”
“臣妾说，殿下的事情，臣妾一向是不多问的。”
“你倒是聪明。”
就算是常人，也该晓得，这些事情是不能冒领的。我看着他，道，“她今日为何会进宫的？”
他摇头道，“不知。”
这宫里，还有你不晓得的事情？我别过脸去，道，“这几日，究竟出了什么要紧事？”
他没有看我，径直走向床榻去躺下来，“有些事情，你不要多问，尤其……”他顿了顿，道，“你如今的身子，不该操劳这些事情。凡事，都还有孤在……”
我隔得远，没大听明白他说的话，什么叫我如今的身子？我走进了些，想要向他问个明白，他却是睡下了。
第二日，楚楚那边又出了事情。
小青一早来回了我，说楚楚失踪了。这可要命了，且不说婚期将至，拿不出个人来，如今，楚楚更是生死未卜。刘朝宗不让我过问这些事情，但我总归是要欠四叔一个说法的。想起昨儿夜里我还信誓旦旦地对梅姨担保楚楚会毫发无损，怎生今日，就出了这事？
梅姨。对，此事当与梅姨脱不了干系。她难得入宫，昨儿一入宫，就讲些莫名其妙的话来，若说她与此事无关，我断不会信。
刘子衿每日都会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我守在他必经之地的亭子里，总算守着了他。
他见了我，却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娘娘如何在此处？”
我唤退身边人，低声道，“你自然明白本宫为何在此。”
他摇头，“还要娘娘指点一二。”
“你当真不知？”
他在亭子里坐下来，道，“凡事，都有殿下为娘娘安排妥当，子衿实在不知，有何事是娘娘用得着的地方。”
我看着他的模样，倒真像是什么都不晓得的。只是如今，除了我，还有谁在意楚楚一条命呢？四叔指望不上，刘朝宗，他不过是求个结果罢了，过程如何，与他而言，自然也不重要。
我看着他，认真道，“楚楚丢了。”
他亦是看着我，一脸讶异，“怎会？”
“这就该问问你的母亲了。”
“太子殿下可知晓此事？”
他自然是知道的，宫里面没有事情瞒得住他。我就是放心不下，才来寻的刘子衿，若说权力和楚楚，哪个更重要，刘朝宗必然会选择权力。那楚楚，一个庶出的女儿，还有谁会在意？
刘子衿见我不说话，便道，“你可还信我？”
“若不信你，我断不会来寻你。”
他点头道，“林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自然有责护她周全。”
他言语之间尽是关切，恍惚间，竟让我觉得回到了年少时候。这么多年来，我和刘朝宗都变了，虽出了卿舒窈一事，可我心底到底还是一直坚信，他是不变的。
“多谢。”我没有看他，我欠他的实在太多，不知该如何偿还。
回到昭台殿，小青总在我耳边念叨，“你竟为了林姑娘的事情去见那世子？”
“有何不可？”
她吧唧吧唧嘴，道，“连我这样后知后觉的人都晓得，他对你余情未了，你就舍得，利用他的这份情谊？”
是啊，我什么时候，竟成了这样的女人？
小青见我脸色不好，又补充道，“不过说来，林姑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自然该管这件事的。”
我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难得可见，便道，“你倒是说说，除了找他，我还能找谁？”
她托腮想道，“确实换作旁人都是不可的。说句不好听的话，殿下可不见得想要林姑娘活着回来。”
连小青都明白的道理，我又怎会将这份风险寄托在刘朝宗身上呢？到底，我还是做不到从此两不疑的。
晚些时候，刘朝宗到了昭台殿，一直没有同我说话。他必然是知道今日的事情的，他是在同我置气吗？
虽已入了春了，夜里的风吹得还是紧，寒风吹得忽忽作响，让我夜里更是睡不安生了。
刘朝宗想来也是没有睡的，他翻身从背后拥住我，也不说话。
我轻轻唤了他一声，他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殿下……”沉默了片刻，我方道，“我之所以找他，是……”
“你不用解释，孤信你。”他的声音低而有力，却似冷雨打在我身上，让我心头难受得很。
我没有说话了，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这件事，我好像思虑了很久，可总找不到万全之策，而今可好了，惹得他情绪不好，我心头也万不好受。
只听他在我身后又道，“只望越儿，也要信孤。”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这样不自信，原来声音，也可以是苍白无力的。我转过身去，对着他，黑夜里，看不清他的脸，可我却能清楚地从他的声音里体会出他的情绪来。
“对不起。”
“越儿是在逼孤吗？我们何时，要这般生分？”
我摇头，也不说话，埋在他怀里，心里头压抑得难受。
这几日，宫里的海棠花开了。德妃派人来请我去看花。
可楚楚丢了，我哪里有那个心情，可长辈的意思却是不好回绝，便一路上，都是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娘娘这是怎么了？”
我勉强挤出个笑，道，“没什么，只是近日来，身子乏得慌。”
德妃笑了笑，道，“这春景正好，娘娘可别为了别的事，误了此番风景才好。”
我抬眼看着这姹紫嫣红，“它们今日开得再好，总有凋谢的那天。”
德妃笑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花也一样。”
我笑着点头，却总觉得她是话中有意。
她执起我的手，道，“娘娘今后会是母仪天下的人，该懂得取舍的，对吗？”
她却是越说越离谱了，什么取舍不取舍的，我越听越糊涂。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她看着一片繁花正好，却道，“娘娘身边的事情，兴许，没那么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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