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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啊，”周大人突然长叹一声，“赵太师好不容易扶起来的人就这么让人家给解决了，陛下的速度太快，都没有给人留空白的余地，失去褚达晨，也不知太师又要花多少时间再去栽培一个了。”
被点到名的赵拓眉毛也不抬一下，拿起手边已经凉掉的茶悠闲喝了口，道：“不中用的东西留着也是拖后腿。”
“太师果然高明，让这不中用的东西到死都能不透露一丝风声，还允他留个全尸，只怕也只有太师能办到了。”周大人笑道，眼里却不见一丝的笑意，“比起太师的顾全大局，老夫还是太过妇人之仁，所以再怎么努力也达不到太师的高度。”
“若不保证他家人的安全，他会死守秘密？”赵拓冷哼一声，“到底还是需要保障的。”
“这么说来，太师是答应他要保他家人的安全了？”
赵拓冷冷勾了勾嘴角，望着跳动的烛火，半晌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徐袁替他接上了。
“再怎么说，褚达晨也是老师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怎会放任他的家人不管？”
周大人看着他，意味深长道：“那也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
听周大人这阴阳怪调的语气，徐袁莫名地打了个冷颤，仿佛有冷风突然灌进了领子，冷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总觉得事情并非是他所想的那么简单，可赵拓是他的老师，和褚达晨十几年的相处，他相信他们是有感情在的，何况褚达晨得了好处，一直不忘赵拓。
“对了，那姓陈的小子那边呢？听说他不仅住进了太师府，还有楚校尉在看着。”周大人说。
“楚校尉？”晋王喃喃着转过了身。橘黄色的烛光打在他那张俊雅的脸上，若不是眼底的戾气，真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他竟然派她去看守？”
周大人点了点头。
晋王冷哼了一声，眼里寒光迸现，“那我们就将计就计，照着他的想法去做。”
“不可，”赵拓突然出声，把他身旁的徐袁吓了一跳。他扫了他一眼，继续道，“陛下让她去保护那小子，说明陛下是相当看中他的，而今褚达晨刚出了事，一旦我们有所行动，那么就等于是中了陛下的计。”
“那太师的意思是……”
“依老夫看，我们就按兵不动，褚达晨一死，外人也只会认为他是畏罪自杀。”
沉思片时，晋王点了点头。恰好在这时，晋王妃带着几个丫鬟过来送夜宵，原本还一脸严肃的晋王在见到爱妻，态度一下变了，脸上的柔情几乎能掐出水来。
“王爷，这枣粥是刚熬好的，趁热喝了才好。”
晋王迎了上去，握住娇妻的手，满脸的心疼，“跟你说了不用你亲自下厨，你非不听，这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你身子骨弱，需要多休息。”
估计是干活的缘故，晋王妃穿得有点单薄，她本就身子纤细，如今站在那里，更显得她柔弱了，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走了。
听他这么说，她柔柔一笑，身体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双手从晋王的手里不着痕迹地轻抽出来，道：“既然王爷和几位大人还有要事商谈，那臣妾也不能久留，打扰各位了。”说着，她命丫鬟们把食盒放下，又对着屋里的众人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这才领着人离开。
“晋王和王妃成婚多年以来依然琴瑟和谐，，夫唱妇随，真是羡煞旁人呐！”望着晋王妃离去的方向，周大人说，“想当年，晋王迎娶王妃时，那场面可谓轰动整个凰城，晋王年轻有为，有勇有谋，晋王妃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段婚姻实乃一段佳话。”
“可不是，王爷才华横溢、足智多谋，又只爱王妃一人，成婚以来从未纳妾，我要知道家内人到现在都以这事为标杆，让我学学王爷专一，不要纳妾。”说到这儿，徐袁不好意思地笑笑。
周大人笑了起来，道：“你家内人也是心胸狭窄，男人三妻四妾不很正常？”
晋王转过身，打断他们的谈话，走到书桌旁，掀开食盒的盖子，舀了满满的一碗枣粥递到徐袁手里，“好了，不要说那么多了，阿瑶既然亲自下厨熬粥，我们怎能不趁热喝，浪费她一片心意呢？”
这不是晋王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不论他做这事多少次，徐袁都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要知道，对方是王爷，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贵族，从来都是别人服侍巴结他的。
而他呢？不过是平民出身，得到赵拓的赏识才得以在官场上有一席之地，做了官也依然要看别人脸色的。
两日后的清晨，天还未亮全，楚黎就在庭院里打木桩人，挥汗如雨。汗水打湿她的头发，又沿着她的下巴滴在衣领上，洇出一朵朵水花。乌发贴面，更衬得她的眸子璀璨如星。
啪啪啪——木桩人被她打得不停地来回旋转，她越打越狠，就像跟谁较劲似的。
咔嚓一声响，一根断裂的木棍飞了出去，打在了柱子上，最后又被反弹回一段距离落在地上。望着滚回到脚边的断木头，楚黎双手抓着木桩人大口喘气。
一块浸过水的帕子出现在眼前，她道了声谢，接过来胡乱抹了把脸。
“很少见你这么狂躁的。”银制的面具反射着光，隐在面具背后的眼平静的如同一潭深井。
“你哪里看出我狂躁了？”楚黎把帕子扔给阿飞，“难道不是我进步了？”
将帕子扔进铜盆里搓了几把，阿飞回道：“暂且就这样认为吧。”
“跟你说话真没劲。”
“有些时候，承认也是种勇敢。”回答他的是从后头横扫过来的凌厉拳风，他脑袋微微一撇轻松躲过，然而对方却不肯罢休，拳腿轮流攻过来，招招见狠。
阿飞捧着铜盆躲避，几招下来，里头一点水都没有晃出。楚黎右腿一扫，见又被他躲过，身影连忙一拧，转眼又追上。
二人分开一会儿，就贴近，没多久又猛地分开，连续过了十几招，也不见胜负。
日光一点点地穿透厚厚的云层，楚黎立在距离阿飞五丈之外的地方，安静的如同一尊雕塑。清风拂过她的脸颊，吹起她额前的碎发，衣袂飘飘，那是她爆发前的沉寂。
“小姐，宫里来人了。”
一道声音插进打得难分难舍的二人中间，楚黎眸光一闪，俯身冲向阿飞，后脚高高扬起，兜头就是一击，阿飞后退几步，他原先所站的位置已经被砸出了个窟窿。
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她的双拳蓄势待发，就等着他进入她安排好的局。拳头落在他胸膛上，以横扫万马千军的力道逼得他后滑几丈。
地上多了两道脚印和几滴水，胜负已分。
楚黎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回身对那传话的人说她知道了，便进屋换衣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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