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叶小倩的话,鸣翠慢慢的黯然:“现在我娘身体好了,弟弟也三岁了,再过几年就可以上私塾了,家里没了田地……”
说到这她又双眼亮晶晶地抬起头:“我要留在这里,每月有三百文月钱,存上几年就够弟弟的束修了,只要弟弟能考中秀才……”
望着鸣翠那张充满希望的小脸,叶小倩拉了她的手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十二月将尽,过年的气氛变得浓烈起来。众人忙着打扫除尘修剪置办年货,生活突然变得忙碌起来。
叶小倩叫人买来红纸,带着鸣翠剪窗花。看着手上的红纸被一剪刀一剪刀剪成的花样,她不禁想起孙婆婆笑着指点她剪窗花……
“……呦,小倩这手可真巧。一教就会……”
“我比小倩还剪得快呢。”
当时小英冲孙婆撒着娇:“怎么就不见您赞下我……”
“你都剪了几年了?还跟小倩比……”
想起小英边撒娇边向她做鬼脸的样子,叶小倩忍不住“噗”的笑出声。
鸣翠看见了便问:“姑娘笑什么呢,是奴婢的窗花剪丑了?”
叶小倩摇摇头,轻轻地放下剪好的一张,拿起另一张轻轻地折叠着。
“想起我以前一起剪窗花的姐妹,我们逃难时失散了,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小姐的心地这么好,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小姐的家人平安的!”鸣翠说。
她的心地好么?她自嘲地笑了笑。
她想起了被她设计的小玉一家,半夜被她划了一刀脚根的贼子,还有那个一头一脸血倒下的马贼。这些在前世她绝对做不出来的事……
可是她知道,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样做的。
鸣翠看见她暗沉的面色,小心奕奕地不敢吭声。
突然外面一阵喧哗,叶小倩让鸣翠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过片刻鸣翠便兴冲冲的跑进来,对叶小倩道:“姑娘猜猜是什么事?”
相处日久鸣翠在叶小倩面前也放开了很多,变得越发活泼亲近了。
“是大少爷使人给姑娘送东西来了,好大两车!”鸣翠不等叶小倩说话就高兴地说。又悄悄地在她耳边说“还有一封很厚的信!”
叶小倩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鸣翠掀起门帘,叶小倩走出房门往院子里瞧。见几个粗使婆子来来回的搬运。其中一个抬头看见叶小倩,忙笑着过来见礼问:“姑娘看这些怎么处置?”
看着摆了一地的东西,叶小倩不觉头痛。她只是寄人篱下又不是正经主子,又如何替主家安排呢?
正在为难间,刘同进来:“叶姑娘,将军让人送了两车物什回来,说让你验收。”说着递了好几张单子给她。
好吧,叶小倩摊摊手,拿着单子一一清点,再让人把东西收进库房里,可库房的钥匙?没钥匙怎么开库房啊?
刘同一听就笑了,伸出手到她面前来,手上正是一把钥匙……
将军真是疼叶姑娘,看,连库房钥匙都说给就给。他得让兄弟们看家时警醒着点,可千万不能出差错了。
这边叶小倩完全不知道,一个不大不小的误解正悄悄在这个小园子里漫延。她正坐在桌前拆着信,鸣翠忙殷勤地捧来一碟子切好的苹果。
叶小倩见了不由得一愣,她重生以来还从未见过苹果。她还以为这里是没有苹果这种水果呢。
鸣翠看见叶小倩的表情便抿嘴一笑:“大少爷对小姐真好,这紫柰果可是北方才有的好东西,有钱也难买得着的,府里一年也难得进几次,这回竟独独给姑娘送来一大框。”
叶小倩想,看来是自己从前住的地方太偏远了也太贫困了,连想吃个苹果也成了奢侈。
叶小倩塞了一块苹果到鸣翠的嘴里,转手抽出信戋。
刚打开一看,整个人便如被定住了一搬!“刷”的一下泪水冲上眼眶,熟悉的字体,仿佛还带着记忆中那熟悉的气息……
她把信紧紧捂在胸口,长长透了一口气然后才慢慢展开信纸。
信是莫言写的,原来在叶小倩进上京城的三天前他已领军南下,而刘同为了赶路时常绕过官道走捷径。两边就此错过,叶小倩不得不叹息。莫言还让她安心的在桂园等他,一旦回京就来接她。
那两车年货差不多都是莫言在军中所得,那一筐苹果更是圣上所赐特特留给她的。信里还道今后她管帐他养家……
怪不得刘将军让她来清点,原来这两车物什都是莫言交给她的。还有一个小黑闸子是刘同另交给她的,并没有列入单子里。
估摸着就是那“黄金千两”,虽说是赐金千两,难不成还真的捧着那千两黄金上路?
闸子四面光滑没有锁眼,一眼瞧上去严丝密缝的无处下手。
叶小倩让鸣翠到门外守着,便在闸子的各个角寻摸。其中一个角如信上所说的有一个极细小隐秘的开关。
从头上拔下一根发钗,用尖细的一头轻轻一按再转两圈。闸子盖便轻轻的弹开一条缝。
里面是一叠的银票,叶小倩算了算统共一万两。
她“啪”的一声按回盖子,心潮起伏,她承认她看到这么多银票让她激动,但是更多的却是心酸。
这是莫言用命挣回来的钱,就这么轻飘飘地就交给了她。心里重重的一沉,让她明白莫言的对她的意义,却令她心痛难当眼泪籁籁而落。
“姑娘这是怎么啦,大少爷送信回来,这可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呀。”
转回屋里的鸣翠见了吓了一大跳,扶着她忙问道。
“我没事,就是心里憋的慌,现在好了。”
“姑娘别担心,将军一定会很快就要得胜回朝的!听说朝庭缓军已到,连着打了几场胜仗呢!”
是呀,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她很快就可以和莫言见面了。莫大叔他们有马车,有足够的钱,应该是没事的。到时候各自回家,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这么一想心情便豁然开朗起来。
“走,咱们今晚包饺子吃!”叶小倩便和鸣翠一路雀跃着往厨房去。
一路上笑语晏晏,所过之处仆妇丫鬟脸上都一团喜气洋洋。
厨房里陈妈妈忙不迭迎了出来:“姑娘想吃什么打发个人来支会一声就好,这地方杂乱怕脏了姑娘的手。”
叶小倩不以为意:“不要紧的,陈妈妈。家里有什么肉和菜,我来包饺子。”
“怎么好叫姑娘动手呢?咱们做好了给姑娘送去。”
“我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从前能做今天怎么就不能了呢。”
叶小倩笑咪咪地调侃道:“陈妈妈难道是怕我做得不好吗?”
陈妈妈忙赔笑着说不敢,又忙帮着搓面粉洗菜切肉,小倩和鸣翠也挽袖子上阵。
一时间厨房里一时笑语纷纷,连园子里的来往家仆都满脸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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