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真相大白
关宏峰从楼里走下来，电话震了两声，他边走边不安的望着四周，压低声音说了很短的几句话便赶紧掐掉。他走到阴影的边缘停下来，缓缓退了一步。周巡烟瘾挺大的，又点了一支，打火机微光中他看见周巡和李狸狸站在一起，不知道他们听没听见自己打电话。
“该做的都做了，你也别太焦虑了。李局请客，走吧，一起吃个饭呗。”
他低头看了一眼光与暗影的交界线，又抬起头，强装镇定深色如常地说：“吃什么呀？我回家煮碗面得了。”
周巡坦然和他对视，主动走出阴影，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皮条客一会儿就抓住了，晚上肯定还得工。走吧，不给我面子，你也得给李局面子吧。”
关宏峰向他靠了靠，看了一眼李狸狸，压低声音说：“行了，人李局好心好意请你吃饭，我去做电灯泡不合适。”
他也拍了拍周巡的肩膀，“别真让人家请客，追姑娘得大方点。”
周巡愣了愣，提高嗓门想解释自己没有那心思，又撇见李狸狸走过来，第一个音节没吐出口就像是被遏住了喉咙。趁这片刻关宏峰已经自己走了。
车上周巡还想着关宏峰那句话，又跟人孤男寡女共处一车，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李狸狸不知道他们说过什么，但她知道周巡恨不得随时随地黏在关宏峰身边盯着他，见他一直沉默，问了句：“不放心关宏峰？”
车刚好开到一个红绿灯路口，周巡看了她一眼，笑道:“没有，没有的事儿。”
李狸狸笑了笑，也不计较周巡的不老实。
车很快停在一家门庭若市的馆子，看起来周巡是这里的常客了。老板正在吧台拿着计算机算账，热情的出来迎他：周队来了，呦，这是女朋友吧？长的真漂亮……
周巡尴尬地解释了几句还是无济于事，老板暧昧的眼神徘徊在两人身上，让周巡十分无奈。
环境一般饭菜确实可口，李狸狸真心夸赞周巡会找地方。谈到吃这项国人共同热爱的事情，周巡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对津港的各种美食如数家珍。
李狸狸感慨：她记忆中的津港还是十多年前那个又破又小的小城，一家人随着父亲的工调动，总是居无定所。她对津港的印象，只有初中那间教师和十几个人挤在一起的集体宿舍，还有学校门口有一位推着三轮车吆喝着葱花饼的老人。
“可惜，我刚把班里同学的名字记住，我爸又调动工，我再也没吃过三中门口的葱花饼。”
周巡没想到李狸狸也曾在津港读过书，三中门口葱花饼也曾是他读书时候的心头爱。
“我初中也在三中念的，这么算起来您还是我师妹了。门口卖葱花饼的老余前些年没了，他儿子继承他的手艺在三中门口继续摆摊，应该是大前年的事儿……市里整顿小商小贩，城管掀了他的摊子，他冲上去和人打起来，混乱中被人砸了一砖头……”
往事不甚唏嘘。“打死人的城管怎么处理的？”
“那个城管是原来治安队顾国栋的小舅子，顾国栋又是当时省厅厅长的亲戚，没人敢管。赔钱了事呗。其实也没赔多少，一条人命，就给了十万块钱。”
周巡有几分不忿。
当时的省厅厅长？应该又是祁同伟那些草芥人命的亲戚干的好事儿。“顾国栋和打死人的城管现在还在吗？”
“后来祁厅长贪污腐败倒了，跟他有关系的人也都被清理了。”
似乎是因为在这件事中有共同的立场，话匣子打开，总算不那么生分了。又天马行空聊了一阵儿，大有几分越聊越投机的感觉。
周巡接了个电话，兴奋地道：“抓住了，小周办事儿不错，正在回警局的路上，回去审。我赶紧通知老关。”
周巡立即给关宏峰打电话，手里方向盘一转，同时不容拒绝地告诉他，现在立刻去他家接人。脚下油门猛踩，五分钟就到了关宏峰家楼下。
关宏峰，不，关宏宇上车先抱怨了一句周巡催命催的太急，老虎没来得及喂。“立刻打电话给周舒桐，叫她让皮条客跟王辉联系。”
他按照关宏峰之前教他的话，分析王辉患有性·欲亢进症，简而言之就是性·瘾综合症，一旦发，跟毒·瘾相似，会出现焦虑、烦躁、甚至性情大变得情况。王辉已经四天没有联系皮条客，他判断王辉现在形同困兽。
周巡立即把车停在路边给周舒桐打电话安排，片刻之后周舒桐回音：岳庄桥。“李局，没时间先送您回去，辛苦您先和我们一起去布控现场。”
王辉是毒贩，极有可能携带枪支，他的窝点有多少人也不确定，关宏宇让周舒桐通知队里来个女探员，假扮妓·女进去摸一下情况，同时周巡向指挥中心请求支援。步话机那边问的有点细，周巡不太耐烦呛了声，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一个浑厚的男中音，把周巡数落了一番。
周巡耸了耸肩，就差吐舌头了。李狸狸偏着头看他，心里再次感慨这个男人的小动加上纷飞的韩范乱发有点呆萌呆萌的。
很快到了布控现场，特警支援也到了。周舒桐主动要求进去摸查情况，关宏宇有点激动，小汪也劝她不要以身犯险，经过大家的劝说周舒桐也有点动摇了。刘长永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在步话机里说话很不客气的批评周巡。
一番推搡，但总要有人进去。
“行了，小姑娘没经验，还是我去吧。”
李狸狸看了看探组准备的衣服，放在身上比了比立即钻进车里换上。“行动暗号是什么？你真帅表示没有其他人，你真行表示没有武器。对吗？皮条客，带路。”
现场的小伙子们眼珠子都黏在李狸狸身上，尤其是那个皮条客，猥琐的模样让周巡邹眉，准备一会儿好好教训他。
她个子高，短裙衬托出一双逆天大长腿，又直又细。她刚迈出一步，胳膊被周巡拽住。
“李局，您去，不合适。”
周巡说话时不像往日的嬉皮笑脸。有一瞬间李狸狸似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还有着急。“等等吧，二探组那谁一会儿就到了。等等吧。”
李狸狸抓住他的手挖拽了拽，周巡加重了几分力气，捏的她手腕发酸。她也用了些力，强硬的掰开周巡的手。放下了面瘫的假面，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意，挑了挑眉毛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周队，我也是专业的。
李狸狸确实是专业的，化妆侦查她学的很好，而且实践经验丰富。押着皮条客穿过幽暗的走廊，王辉住在地下室里，高跟鞋的声音回荡。不等皮条客敲门，王辉迫不及待把人拉进来。
李狸狸瞬间戏精上身。妖娆着扭着身段像条蛇一样，目光迅速扫描屋内环境：开放式的空间，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乱，脏，茶几上摆满了吃过的方便面盒，角落里放了一台老式的台式电脑，一张简易床，在一面墙边高高地码放着一堆杂物，还有很多用布帘盖着，无法确认里面藏着什么东西。随意问了王辉几句话，夹杂着暗语“大哥，你真帅。”
她哧哧笑着，嗲声嗲气地说。让耳机里整个频段的人听的一愣一愣。
王辉端起杯子给她，她闻了闻就知道里面下了药。
“多此一举了吧大哥，你真行，赶紧完事了我还有下一单活儿。”
王辉收起上一课还在笑的脸，表情阴鸷。她立刻假柔若无骨地跌进王辉怀里，在他身上摸了摸，王辉兴奋地顺势搂住她的腰。
其实她大可以直接制服王辉，但她并不想这么早就暴露自己武力超强的事实。用赵东来的话说：为了找对象，一定不能暴露。很少会有男人愿意找一个女特种兵出身的女朋友、老婆。所以东来大叔友情建议她能装就装。实在装不下去了再说。
收到信号，门外的行动组立即行动，周巡迫不及待踹门而入，把只剩下一条内裤的王辉按在地上。看见李狸狸衣服都在身上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
王辉很快交代了那天的始末。他目击了幺鸡拿刀捅死齐卫东的全过程。周巡立即提审幺鸡，但幺鸡反咬一口是王辉杀了人，他不过是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帮他隐瞒了真相。
这狗咬狗的大戏看的很过瘾。只是这两人互相潘咬，谁说的都像是真的。现在的关键是，还有一个人，必须把那个人找出来。
那个人也很快就出现在支队，是耿叔，那天在音素酒吧见到的退伍军人，他老伴儿陪着来自首。耿叔交代了案过程，他的老伴儿握着周舒桐的手讲述了他的案动机。
一切竟是源自于一个父亲的父爱。周舒桐听的泪流满面，李狸狸也很伤感。忍不住躲进角落给父亲拨了个电话。嘟…嘟…嘟…寂静的走廊里声音一直持续，也耗尽了她的勇气。
“喂……”接电话的似乎是金秘书。李狸狸迅速挂断电话。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案子总算是真相大白，可以结案了。李狸狸也准备回一趟家，去接受父亲的狂风暴雨。毕竟她隐瞒的，不止是转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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