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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阿曼心里一惊,她没想到春福还会扔出这个玩具木马,幸亏她早有准备,只见她迅速捞起一边的坐垫向着空中挡去!
玩具木马砸在厚厚的坐垫上,咚的一声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下台阶。
四周一片安静。
胡氏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拽着顾阿曼左看右看,“哪里伤着了没有,怎么就那么大胆敢去挡呢?”
顾阿曼上辈子没能阻止祖母被这只木马惊吓到,刚才她把迎面而来的木马接住的时候,心里像是有什么被抽去了一样一下子轻松多了。
原来,她一直在为自己的鲁莽自责,一直为祖母在自己面前被惊到而悔恨。
这一世,她们一定要好好儿的。
顾阿曼心里又是自责又是欢喜,抱住胡氏哭了起来:“祖母,您要是有事,阿曼也不要活了!”
胡氏一怔,感动得红了眼圈:“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亲生的孙子要咒我去死!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只有一个孙女儿才是真正关心我!阿曼呐,以后我们祖孙俩就相依为命!”
刚才那一下让顾元正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冷汗到现在还直往外冒。
好不容易母亲没有被儿子伤到,顾元正已经松懈下来了。然而,这一句句的,却跟一个个巴掌打在顾正元的脸上,顾正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顾元正猛地转过身朝着春福走过去。
柳氏一边让刘妈妈抱着春福下去,一边拖住顾正元:“夫君,春福还小,哪里知道其中的意思?定然是哪里听了两句话听岔了,他三岁就会背道德经,哪里不知道要孝顺长辈呢?”
顾正元怒骂:“他个逆子,胆敢如此和老夫人说话!你把他带过来,我今天非要好好儿教训他不可!”
他看向柳氏:“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柳氏心里一阵叫苦,面对丈夫的怒火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好了!”
胡氏骂道,“别在我这里演戏看,要教训儿子回去关起门来教训!”
顾正元顿时蔫儿了,连忙说:“是,母亲。母亲受苦了,儿子代他给您赔罪。”
胡氏看向顾紫夏,顾紫夏顿时打了个寒噤,胡氏拿帕子擦了眼泪,又恢复成一个得体严肃的老太太,她问:“紫夏,你从哪里听说我又被人挑唆欺负你娘,从哪里听说阿曼在说你娘的坏话?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还是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老太婆?!”
顾紫夏连忙说:“没有!您是我的亲祖母,我怎么会这么想呢?”
顾正元身子颤了颤,骂道:“学什么不好偏学那些长舌妇人嚼舌根!都是谁教你的?!”
顾紫夏顿时红了眼圈儿。
顾正元看着这不服管教的女儿,想不通她上一刻还那么娇憨可爱,怎么下一刻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叹了一口气,说:“母亲,我回去定然好好儿管教他们。”
胡氏冷哼一声,“都滚出去,站在这里惹我心烦!”
顾阿曼抚着胡氏的胸口,“祖母,别生气了,省得气坏了身子。”
柳氏看了顾阿曼一眼,胸中的郁气让她目光如同毒蛇一样阴冷。
众人都走了出去,顾阿曼给胡氏倒了一杯新茶,放了点儿蜂蜜水,递过去说:“祖母消消气,阿曼还等着您给我讲故事呢!”
胡氏接过茶喝了一口,入口甘甜。
这些年来胡氏一直看不惯柳氏,偏偏儿子护得紧,刚才她骂了儿子一顿,发泄一通之后,心里已经舒坦多了。
这时候又有自己的宝贝孙女哄着,一下子就笑起来,摸着顾阿曼的手说:“好!多大的人儿了,怎么还喜欢听故事呢!”
顾阿曼:“只要是祖母讲的,阿曼都喜欢!”
一老一少顿时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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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边,顾正元带着一家子灰溜溜地回到了柳氏的怡和院。
怡和院里,菊花海棠开得正艳,假山石木落错有致。往里面走是三间正房,进入堂屋中,迎面是北墙挂着的一幅九尺长五尺宽的花开富贵图,下面一张黄木茶几并一溜儿十六把黄木交椅。
屋内一应布置大气雅致,门边左右各八扇品字回纹窗,初冬暖融融的阳光从繁而有序的木雕孔中照进来,在地上形成一格格的斜影。
顾元正沉默不语的坐在上座。
柳氏给顾紫夏使眼色,顾紫夏连忙端了一杯茶递过去。
“爹爹,喝茶。”
顾正元冷冷把茶拂开,目光从顾紫夏、春福身上挪过,最后停在柳氏身上。
顾紫夏继承了母亲那张活泼艳丽的脸,大方的五官,精致的眉眼,再加上高挑的身量,平日里十分娇俏可爱,撒起娇来顾元正院愿意宠她几分,只是,她今天未免太过份了!
想到这一切只因自己太过相信这个平日里十分乖巧的女儿,顾正元就十分不悦。
然而目光再落在春福身上的时候,顾元正就更加气了。
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养在身边,顾元正觉得自己也算是十分了解了,谁知道他竟然会说出那样不敬的话,简直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柳氏是怎么教孩子的?
顾正元把顾紫夏的茶推开,冷冷道:“从今天起,闭门思过,抄写女戒三百遍。”
顾紫夏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父亲竟然真的要处罚自己!
顾正元看向春福,“你也是,从今天起,每天五十张大字,不写完不准睡觉!”
被刘妈妈抓着的春福不满地扭了扭身子,听到父亲说自己一天要写五十个大字,张口就道:“我不写!”
顾正元冷冷的目光扫过他,柳氏连忙说,“夫君放心,我看着他们。”
春福被刘妈妈抱着走了。
顾正元心情十分不好,甩甩袖子便走了。
顾正元一走,顾紫夏一扭身子,猛地将桌上茶杯摔在地上。
柳氏殷勤跟出去送走了顾正元,一回来就见到顾紫夏发脾气。柳氏脸色一冷,“你还有脸发脾气?谁叫你今天自主张把你父亲请过去的?”
顾紫夏觉得委屈极了,说道:“娘你怎么只骂我,如果不是弟弟乱说乱扔东西,怎么会让父亲发这么大的脾气?”
柳氏轻咬贝齿,按捺下烦躁说:“顾阿曼还有两个月就走了,你还跟她较个什么劲?”
顾紫夏:“娘你还不是看她不顺眼?”
柳氏被噎了一下,她确实是看顾阿曼非常不顺眼,即使她要出嫁了。
但是面对唯一的女儿,柳氏还是仔细讲给她听,“你要对付顾阿曼,以后一定要提前和我商量,我们需要找准机会,好好儿计划。”
顾紫夏嘴上应着,心里却想,老夫人那么宠爱那死丫头,娘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机会呢?
想到两个月后,顾阿曼就要嫁给萧郎,她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柳氏看到,安慰说:“在她走之前,娘一定帮你出了这口气。”
顾紫夏小心翼翼问:“娘,萧大哥……”
“什么萧大哥?收起你的心思!”
柳氏脸上一冷,“别和他走得太近!萧家不过一介商贾,早些年和咱们家走得勤快,顾阿曼又非看上了萧昌勇,否则你以为萧家配得上我们家吗?”
顾紫夏:“娘,您不也说了,萧大哥仁善孝顺,以后定然是个好夫君。”
柳氏以前还不觉得,今天却觉得自家女儿怎么这么蠢?又蠢又轴!
柳氏不耐烦了,她心情也不痛快,于是喝道:“反正你不准和他走得太近!顾阿曼的婚事你也不准瞎搅和!”
顾紫夏被自己爹训了一顿之后,又被娘训了一顿,这对一向顺风顺水,受爹娘宠爱的顾紫夏来说,简直不能忍,她一脸委屈向外跑去。
碧荷刚要进来,被顾紫夏撞倒在地,顾紫夏看也不看她,向外跑走了。
碧荷自认倒霉,爬起来拍拍裙摆,向屋内张望。
柳氏拿自家女儿没办法。碧荷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淡然优雅的模样,淡淡问:“什么事?”
碧荷手里托着一只精致的翡翠如意金镶镯子,正是今早惹得顾阿曼发脾气的那只。
柳氏语气里暗含不悦,问:“你不要?”
碧荷连忙说:“奴婢是怕给夫人惹祸。今个儿阿曼小姐因着这个发了一通脾气,现在她在老夫人身边,定然会拿这个做文章。”
柳氏目光颇具深意,“你要是不敢要,这上好的金镶镯子,便赐给旁人吧。”
碧荷心里扑通扑通跳,今天早上夫人说的时候,明明那意思只是让她戴着去落幽院儿走一趟,并未说明这镯子就是她的了!
这可是金镶的镯子啊,看这工艺,一只就顶的上二十两的银子!现在碧落一个月仅仅二两银子,这能顶得上她十个月的月钱啊!
碧荷兴奋了,连忙磕了一个响头:“谢夫人赏赐!”
柳氏淡淡笑:“明天,你从账上支三十两银子出去找人打两只,一只真的,一只假的,然后把这个还是放回到那死丫头的嫁妆里。等事成之后,这镯子就归你了。”
碧荷大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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