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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夜幕悲歌1
在以为不会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却又出现了。
上次的任务很成功，多亏他的消息端了一窝专门卖□□引诱女性的团伙。为避免打草惊蛇，第二次行动动静小了许多。
夜色深沉，细雪飘洒。台球厅的霓虹灯在沈放的警车车窗上投下斑驳的色彩。难得任务结束得早，他心情也跟着闲散起来。平日这个点，楼下的台球厅早该打烊，今天却灯火通明。
推门进去，混杂着烟草和汗味的暖气扑面而来。他的目光随意扫过室内，很快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那个女孩，身材高挑，短发利落地贴在耳后。线条分明的下颌骨在灯光下更显冷冽，明亮的眼神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锐利，与她身上的淡漠疏离格格不入。虽不是绝对的漂亮，但那股英气却让人无法忽视。
小林姑娘正拿着球杆与人赌球，举手投足间透着从容与笃定。她似乎笨拙地开球，白球差点掉出台面，引来一片哄笑。
沈放挑眉，走到吧台要了杯饮料，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这水平还来赌球？"旁边有人嘲讽。
"传说中的女球神？就这？"另一人大笑。
女孩冷笑，手一挥："你先来。"
轮到她时，沈放目不转睛地盯着。只见她擦了擦球杆，气定神闲地击球，一杆清台。"你输了，一千块。"她伸出手。
对面男人面色铁青，骂骂咧咧地掏钱扔在桌上。小林姑娘不慌不忙地捡起，嘴角微扬："谢谢大哥，大哥发财！"
沈放晃着饮料杯，暗自发笑：真是个不怕死的小姑娘。
"小林，那边还有一桌。"台球厅老板喊道。
小林？沈放捕捉到这个名字，不知是姓林还是叫小林。他的目光随她移动，看到角落里两名年轻人正等着她，神色轻佻，显然认识。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拎着球杆走过去。动作依旧潇洒，但沈放敏锐地察觉到一丝疲惫。她的背影挺拔，却在不经意间透出一股倔强的孤独。
手机响起，是萧成功。沈放去洗手间接电话，余光瞥见一个侍应生鬼鬼祟祟地往角落走。他放下手机，整理外套，若无其事地跟上。那人掏出一包东西递给角落里的男生，话语清晰传来：
"东西给你了，她今天十二点下班，你们别拖。只要让她喝了杯里的水，保证让你们满意。"
沈放眉头紧锁，目光如刀。
回到大厅，小林姑娘正在第二轮，动作仍然稳健，但他注意到她的手微微发抖。沈放一饮而尽，缓缓起身。他大步走过去，自然地搂住她的腰，笑道："我可等了你四个小时了，宝贝，别生气了好不好？"
小林姑娘一愣，下意识挣扎："你干什么？"
"别动。"他在她耳边低语，"配合我。"
转向众人，他笑得轻松："抱歉各位，我们家这位爱耍小性子，躲了我好几天。这场我替她认输，大家散了吧。"
"你谁啊？"西装男不服气，"说带人走就带人走？"
沈放微笑，目光却冷得刺骨："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我女朋友。"
走出台球厅，小林姑娘已经有点站不稳了，沈放扶着她，低头打量。那双明亮的眼睛紧闭，短发贴在脸上，透着几分狼狈。"真是麻烦的小姑娘。"他低声感叹，抬头看着飘雪的夜空，"这回，该把你送哪去？"
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透过玻璃门的反射，他看到几个男人追出来，领头的正是刚才那两人，手里还提着球杆。
"站住！把人留下！"那人叫嚣着，见他抱着人，以为占了上风。
沈放转身，即便抱着人，气势依然凌厉："带点脑子说话。知道在跟谁叫板吗？"
对方一愣，随即狞笑着挥舞球杆："少废话！识相的就……"
话音未落，沈放眼神一沉。只听"咔"的一声，他单手接住球杆，轻松折断。那人愣在原地，表情从嚣张转为惊恐。
沈放一脚踢向他膝盖，瞬间将人放倒。另一人欲从背后偷袭，手持折叠刀。沈放早有准备，单手护住小林，另一只手如闪电般扣住对方手腕。"咔嚓"一声，刀落地。
剩下二人转身欲逃，沈放抬脚将地上的刀踢出，精准插入其中一人鞋尖。对方瘫坐在地，连连求饶："大哥饶命！再也不敢了！哪条道上的？"
沈放掏出警官证，冷冷道："这条道上的。"转身离去，留下几人在雪地里狼狈逃窜。
路灯昏黄，彻底睡去的小林姑娘格外安静。沈放看着她，无奈一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总惹麻烦？今天要不是我在..."他拍了拍额头，"该把你送哪去？"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但从今晚起，他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她的世界。
雪花静静飘落，掩盖了夜晚的喧嚣，却掩不住山雨欲来风满楼。
夜色正浓，沈放抱着昏迷的林星澈，踏着厚厚的积雪，鞋底在雪地上发出微弱的"嘎吱"声。漫天飞舞的雪花在街灯下闪烁，仿佛无声地掩盖着这座城市的喧嚣。他感觉到怀中的女孩轻得惊人，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手臂，像是要将她与这个寒冷的世界隔绝开来。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刺骨的寒意。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城市仿佛被雪幕笼罩着，一切都显得冷寂而疏离。
这种深夜的寂静让沈放想起自己刚当兵时的日子。那时的他，满心满脑子就是要逃离那个被叫做家，却从未给过他温暖的地方，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坚硬的壳里。他低头看着林星澈苍白的脸庞，忽然意识到，她和当年的自己很像，同样倔强，同样把自己武装得密不透风。
沈放掏出手机，本打算联系队里的女警来帮忙，可是目前刑侦支队之前的外勤女警休产假去了，没有调过来合的外勤女警，再加上深夜时分，想到打扰其他人也不太妥当。他犹豫片刻，最终决定发一条信息给队长萧成功，简要说明了情况。不一会儿，队长回复道：“我们去抓人，你先带她回去，等她醒，注意安全。”
沈放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家的窗户，叹了口气，扶住小林转身把她扛了起来，她比想象中的还要轻一些，沈放扛着她进了楼门，爬到三楼，开门回家。轻手轻脚把她放在自己的沙发上，她的手机从裤兜里滑落出来，屏幕上显示着电量已耗尽。
沈放随手将手机电池取出充电，又拆开一条干净的毯子小心盖在她身上。本来想去卧室睡觉，又怕她醒过来有什么危险，沈放裹着自己的大衣坐在沙发旁边的地上，环顾四周，这间常年冷清的屋子似乎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显得不那么空旷。沈放的目光落在林星澈的脸上。睡梦中的她卸下了平日的防备，眉头却依然微蹙，像是在与什么无形的重担抗争。
他想起她在赌桌上的样子。那种老练而冷静的眼神，不该出现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脸上。她太像自己了，像得让人心疼——用冷漠来保护自己，用坚强来掩饰脆弱。
沈放轻轻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知道，这个女孩的背后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作为警察，他应该保持职业的警惕；但不知为什么，他竟有一种直觉，这个看似危险的女孩，或许会成为他平静生活里最大的意外
窗外的天色渐渐转亮，阳光洒进没有窗帘的房间，驱散了夜的寒冷。林星澈猛然惊醒，她刚从一个噩梦中挣扎出来，梦中她被一个黑暗中的怪物追赶，拼命奔跑着，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那怪物的阴冷气息几乎令她窒息。直到她被逼至悬崖边缘，最后纵身一跃，身体在半空中坠落，恐惧与绝望伴随着她下坠的瞬间彻底淹没了她。
林星澈的呼吸急促，脸上冷汗涔涔，手指紧紧抓住身下的毯子。她茫然地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她本能地戒备，目光冷冽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陌生的房间布置简单得近乎冷清,就像主人一样拒绝与这个世界有太多牵连。她心中越发不安，所有这些陌生的环境让她不由得紧握毯子，浑身戒备。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正在充电的手机上，屏幕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电量的数字如同她心中的救命稻草。就在她努力稳住自己的思绪时，沙发旁边的地上，一个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林星澈的肌肉瞬间绷紧，警惕地坐起身，双眼如刀般锐利地盯着那个陌生男人。他也是刚睡醒，揉了揉眼睛说到：“你终于醒了，喝水吗？”
林星澈本能地警觉起来，坐起身，冷冷地问道：“你是谁？这是哪儿？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我叫沈放。"他平静地注视着她，声音低沉而温和，"你昨晚情况不太好，没办法一个人回去。"
这种温和却让林星澈的戒备更深。她抿紧唇角，眼神变得愈发冰冷："少来这一套！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我弄晕，还装好心。"声音里是刺骨的冷意。
沈放的表情变了。他习惯了审讯室里各种刁钻的对话，却没想到会在一个女孩身上尝到如此尖锐的拒绝。眉头微皱，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你可以不信，但我好歹救了你一把。现在你醒了，随时可以离开。"
"救？"林星澈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你以为你是在扮演什么英雄吗？"
"我是警察，"他淡淡地说，"不是什么英雄。"
这句话让林星澈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她警惕地打量着房间：墙上挂着的警服、桌上凌乱的档案袋、还有那种近乎偏执的整洁。确实，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个单身警察的生活痕迹。
"警察？"她的声音更冷了，"那更要小心了。"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沈放最后的耐心。他直起身，目光变得锋利："我确实是警察，也没兴趣做什么救世主。既然你这么防备，不如现在就走，反正我肯定能找到你。"
两个人对视着，目光交锋，像两把出鞘的利剑，谁都不愿意先示弱。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时间都变得寒冷。这一刻，他们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东西，那种源于生活重创后的防备，那种习惯性竖起的尖刺，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火药味。林星澈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冷冷瞥了他一眼，眼神中透出疏离和警惕，仿佛沈放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她拿起桌上的手机，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微微发白。
沈放的视线随着她的背影而动，他知道她的冷漠是出于防备，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自我保护，但这层冷漠却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将所有的善意与温情拒之门外。沈放在心中暗自叹息，冷眼望着她的背影，却没有多说一句话。
林星澈冷冷地摔门而去。
晨风裹挟着寒意，钻进单薄的毛衣。林星澈冻得只能把手插进裤兜，指尖却触到一叠钞票。她的脚步猛然顿住。那是昨晚在赌场赢来的两千块。按理说，这些钱早该在混乱中丢失，或者被人拿走。可现在，它们却完完整整地躺在口袋里。
这意味着什么？
脑海中闪过沈放那双平静的眼睛，那种波澜不惊的目光，仿佛能看透她的所有伪装。这让她更加不安，更想逃离。可这两千块钱的存在，却像一记耳光，打破了她对他所有的揣测。
她咬住下唇，第一次对自己早些时候的尖锐态度产生了一丝动摇。
那个男人，不仅把她从危险中带走，还替她保管了钱。他明明可以装作不知道，或者以警察的身份没收这来路不明的赌资。可他什么都没做，甚至连提都没提。这种不留痕迹的照顾，反而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林星澈攥紧口袋里的钱，加快脚步走进晨雾中。她试图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个巧合。她早就学会了，不相信任何人的好意，也不接受任何人的怜悯。
可是那双眼睛，和那份不动声色的善意，却像一颗石子，在她筑起的心墙上，悄悄砸出了一道裂痕。
沈放看着茶几上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那个逃也似的离开的女孩手里。他拿起她落下的手机，屏幕还闪着微弱的光。他想起她离开时那种决绝的背影，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在被祖父母接受养前，他也是这样。对每一个伸出援手的人充满戒备，把自己武装成一座孤岛。那时的他坚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所以他忽然明白了。
林星澈的冷漠和讥讽，那些尖锐的拒绝，不是针对他，而是对这个世界的自我保护。就像一只受过伤的动物，即使伤口结痂，也会对任何靠近的善意龇牙。
他摇摇头，试图把这些思绪甩开。作为警察，他不该对一个案件相关人产生多余的关注。但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在说：你们是同一类人，都在用最冷硬的外壳，包裹着最柔软的伤口。
沈放拎着杯子准备去茶水间，还没走进去，就听见里面的交谈声。
"沈队还真是沈局的侄子啊？听说是特招进来的。""可不是，人家有背景，谁敢说什么。不过办案确实厉害，前两个月那个大案...""长得也不像啊，沈局他们家人都单眼皮大方脸的。"
他停在门口，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些猜测他来了警局几个月，就听了几个月，早已习惯。
没人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也没人注意到他眼底的疲惫。他习惯了独来独往，同事们也习惯了他的冷淡。就连最亲近的搭档任莫言，也只会在他脸色不好时随口问一句。
"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任莫言扔给他一个煎饼。
沈放接过煎饼，目光落在窗外纷飞的雪花上。他不会告诉任何人，昨晚他靠着冰冷的地板守了一个陌生女孩一整夜。更不会说，那个带着他手机离开的女孩，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原则产生了动摇。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她离去时的背影。那种刻意的疏离，那种刺骨的防备，仿佛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她走得决绝，连句道谢都没有，仿佛迫不及待要撇清一切关系。
沈放自嘲地笑了笑。这大概是职业病犯了，对每个人都习惯性地保持探究。可林星澈的出现，却让他平静的生活泛起了涟漪。一种奇怪的冲动在心底滋长，他竟不甘心就此放手。
雪还在下，窗外的世界一片苍白。但沈放知道，这个看似平常的早晨，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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