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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周志康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吃人的地方，有什么可不顾一切地扑上去？”
“什么都没有。”轩辕景说道。
他深吸口气：“周伯伯，我们比您更清楚，黎都是什么地方。”
“那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因他年少成名，荣宠一身，误以为这世间爱他。”
“可帝王不仁，他母族被满门抄斩，不受宠的贵妃将他收为膝下。他心灰意冷无心朝堂，奈何宫中势利，贵妃久病濒死，他知唯有权势亦可生存。”
“为救一个关心他的嫔妃，他成了黎都最有权势的皇子，斗得太子节节溃败。”
“于是帝王开始偏心，明目张胆地将他打压至太子之下。群臣恍然，皇位早已选定。”
“他彻底认清。君臣终归不成父子，此地早已不似年少。他想离开，可刚提出，就被人陷害，送入天机为质……寄人篱下受人白眼整整五年……”
“皇城于他而言，走不了，也活不下去。”轩辕景抬眼看向周志康，“他回去不是贪慕皇权，而是在给自己找一条活路。”
轩辕景退后一步，对周志康行了一礼：“晚辈谢周大人与令千金抬爱，不胜惶恐，不堪消受。”
周志康握住他的胳膊，将他扶起，面色复杂凝重。
“既如此，我希望你能直接告诉维安原因。”他看了看四周用红绳简单编制的各色装饰，“她不是一句不合不喜便会放弃的孩子，但也不会做胡搅蛮缠欺男霸女之事。”
“是晚辈思虑过多，庸人自扰，让周伯伯操心了。”
……
周志康在回太守府前，想着于情于理都得见一面三皇子和公主，便朝客院走去。
路行至过半，假山之后便浮现一红色身影。
他呼吸略紧，走上前去。
“使者来此，有何贵干？”
红衣男转身一笑，奈何在夜色下显得诡异。
“主人有句话想带给你。”
周志康心下警惕，他几次上门被拒，如今却主动寻他。
“如果是要维安的血，使者便请回吧。”
两年前他们便以他的血为代价，换西原一年粮谷。
两年后的今天，却告知他的血已然无用，要换粮，就得用更高境的来换。
他不知道他们要地境以上的血做什么，但黄泉路的主事人，所做之事怎么可能是什么好事。
日后一旦发生意外，他一个人承担便好。想把主意打到维安身上，除非他死。
“主人并不需要令千金的血。”他说道，“当然，也不再需要您的血。”
“那便请回吧。”
周志康不是傻子，这二者都不要的话……他们要的只会更多。
很可能……
“只要太守能交给我们一个人。”
果然。
“三殿下？”周志康冷哼一声，“红衣官也太看得起我周某人了，大逆不道之罪，可是抄满门的重罪。”
“非也。”男人立即打断了他，拿出了一封信，“主人要的人的身份和交人地点皆在信中，不防看后决定。”
“这是主人给西原的机会。保信中人，还是保一城子民。由大人您来选。”
他把信递了出去。
“您好好想想，三日后，把人带来。”
周志康接过信，没有拒绝。
待他走后才将其拆开，而后双目放大。
和亲的安阳公主……是天机十二阁阁主？！
他不由陷入沉思。
换人的阴谋暂且不论，西原城如今景象，根源便是天机和黎国的战争。
他深知红衣官与天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把天机的人交给他们，算是处理自家事。
全城的百姓也能安稳过冬……
若他不给，日后她被发现欺君一样是死罪……
……
夭颜从祝以朝屋内出来时，一眼便瞧见了门院外的周志康。
两人同时一愣。
夭颜没想到这么晚，他还来找祝以朝。周志康则没想到，白日里请了她一顿饭的女孩会出现在这里。
“你……”会是随行婢女吗？
“周大人。”她微微一笑，走上前，“那顿饭，本宫并非有意占大人便宜。”
这句调侃已然让周志康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
“下官——”他双手一合，行了个大礼，“参见公主殿下！”
“周大人不必多礼。”
可尽管如此，周志康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夭颜双眸一敛，问道：“大人是有话同本宫说？”
周志康心中复杂。
他直起身，嘴唇嗫喏片刻：“三皇子与公主因何来此下官不闻不言。不过西原民生凋敝，药粮匮乏，不宜调养，还望公主殿下能够早日启程。”
夭颜若没在白天接触他，或许真以为他就是这般胆小怕事之人。
“大人是有弦外之音？还是我等在此，让大人有难言之隐？”
“下官只是为二位殿下着想。”他说道。
夭颜不再追问。
无论他是不想说，还是有爱民仇权的心理，这道逐客令确实是不客气地摆在了明面上。
“西原太守好大的官威。”一道凛冽的男声从夭颜背后传来，“竟能对皇子和太子妃的去向指手画脚了。”
周志康二话不说朝着打开的门跪了下来：“微臣——叩见三皇子殿下！”
“周志康，你的官看来是做到头了。”
周志康没有求饶更没有出声，只低垂着头，将脸深深埋于地下。
祝以朝看了眼他跟前的夭颜，只见她眉心微紧，冲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祝以朝不明所以，但略一思索便也懂了几分。
“不论何故，下不为例。”
“谢殿下！”周志康声音铿锵有力，全然不觉得自己犯下不敬，“二位殿下若无事吩咐，微臣这便告退了。”
无人应声。
周志康识趣地离开了别院。
夭颜望了会他的背影，转头问道：“气性这般大作甚。”
这句话还真是在祝以朝的意料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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