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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掌柜找的匠人,第二天早早就来了杨家村。
钟灿阳拿着自己的图纸跟对方谈了谈,确定对方能理解他的意思,并且这位吴匠人手底下也有一支熟手工,加上村里找的人,相信很快就能把房子跟造纸的屋子做好。
是的,钟灿阳买的那一片地,并不全是为了建房子,主要还是规划了一块地准备到时候专门用来造纸,这东西因为还得保密,又得有高温焚烧的地房,所以房子肯定得好好造。
好在钟灿阳的图纸,这位吴匠人基本上一看就明白了。
因为吴匠人并不是阳城镇的人,而是广山县被林掌柜找过来的,他手底下那群帮工也都还在广山县里,钟灿阳便一边让他回去把人找齐过来,一边找了村长,寻了一个村里空置的屋子给这伙人住,另外委托了李婶给这群人做一日三餐,至于村里帮工的人,则是包响午那一顿。
李婶乐得笑眯了眼,这活计要做一段时间,她这可是天天有收入啊,家里两个儿子也要去帮忙,努力攒攒,家底厚了,娶媳妇也容易些,想到这些,李婶恨不得给钟灿阳立誓,一定会做好这件事。
村里不少人报名要去钟灿阳家干活,好在钟灿阳把这活委托给了村长,他不好说什么,村长对村里的认知可是很清晰的,很快就将回来上工的人确定好。
“这些都是肯下力,勤快,不多嘴的,我找了二十个,我寻摸着趁现在不忙,赶赶活,回头地里开始忙了,他们估计有些也来补了。”村长端起钟灿晞煮的红枣茶,喝了几口,感慨着,也就每次来这才能喝上这甜滋滋的茶了,钟灿阳又是买地,又是建房,家里看着是真不错,之前听他隐晦提起,是帮忙画了几张画,看来这读书人,还是有本事啊,怪不得是个秀才呢。
此刻的村长,已经全然忘记了当初对钟灿阳无用书生的看法了。
“成,村长叔安排的,自然很妥当,都听村长叔的。”钟灿阳听着没问题,嘴上说着话哄人。
果然,村长听到钟灿阳这般说,忍不住哈哈笑。
一切安排妥当,三日后,匠人拎着一群大汉来到了杨家村,房子正式开建。
钟灿阳特意跟唐初宜去了一趟发给镇上,换了不少铜板,全部交给了村长,由村长帮他给村里人发工钱,因为麻烦了存脏,钟灿阳还专门给村长也定了一个位置,那就是管事。
管事的负责管人,发钱,这活,村长乐意干。
村长盯着钟灿阳家房子建设,盯得比自家当初建房子还要紧,李婶有时候还跟唐初宜吐槽,村长这是喜欢能把人管住的感觉。
村里忙得热火朝天,村里没被选上来做工的人,这次一句话都不敢说,因为他们都知道,钟秀才家,不一样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还有上京的贵人,他们可都惹不起啊,而且他们还寻思着,钟灿阳在村里建这么大的房子,以后估摸着也不会走,说不定将来还有什么活计是他们可以做的,自然态度也是很好。
李婶开口说了一句要给上工的人收些肉菜,村里不少人争先恐后想半卖半送,就为了卖个好。
钟灿阳也不计较他们有所求,村里人的东西好,他就让李婶照收,价格也给足,不占便宜,村里人因此更加热情了,毕竟未来的利益还是未知的,可眼下的所得是肉眼看的到的。
村里人忙,钟灿阳跟唐初宜,钟灿晞的生活影响并不大。
钟灿阳相当于把所有的活都包出去了,他除了每日跟唐初宜去看看进度,其余时间依旧做自己的事,而唐初宜也挺忙的,钟灿阳跟她说了造纸的步骤,她每天都在琢磨着,偶尔上山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味带回来加餐,也不再执着于要打猎养家这件事。
钟灿晞更不用说了,读书,锻炼身体,做饭,占据了他的生活全部,尤其是他大哥,这段时间对他课业的要求更多更高了,钟灿晞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原本他大哥还问他,要不要这段时间不做饭了,跟着吃李婶做的饭,钟灿晞坚决拒绝了,开玩笑,做饭可是他每日里最放松的时刻,怎么可以剥夺。
再说了,他做的饭比李婶做的更好吃,更合大哥大嫂的胃口,每次看到大哥大嫂吃得高兴,他也能得到隐晦的满足。
日日风风火火的过。
从春到夏,唐初宜已经在院子里弄了两水缸的竹子,加上高温烧出来的石灰,静待腐烂。
房子的搭建也接近尾声,为了加快速度,中途钟灿阳又在村里找了十来个人帮工。
在初秋的时候,房子的搭建完成。
房子建成之日,钟灿阳托李婶办了酒席,请了吴匠人一伙子人跟村里人高高兴兴的吃了一顿,林掌柜自然也被邀请了过来,至于钟灿阳建的房子为什么是隔开两遍,一边是房子,一边看起来也像房子,但又看着有些奇怪这件事,村人不好奇吗,好奇啊,但是他们不敢问啊,甚至不敢乱说什么,毕竟谁又没拿到点好处呢。
房子建成,之前拖村里木匠,跟镇上定的一下家具,锅具什么的,陆续入了屋,钟灿阳选了良辰吉日,三人在选好的时分,拿着灯,柴火,橘子等意头好的东西,就这样从左边的石屋,进到了右边的砖瓦房。
原本的石屋,在钟灿阳的规划下,准备将大门封上,两座房子外墙连在一起,中间开了道门,依旧是一个家。
那是唐初宜从小生活惯的地方,有很多唐初宜的生活痕迹,甚至他们是在那里成婚的,钟灿阳并不想直接推倒它,而且那边的院子里,也可以让唐初宜在里面琢磨造纸的事,算是她独属的空间,至于另一边打算将来做造纸坊的地方,主要是用来确定规模后,上工用的。
竹子腐烂成棉絮状,用碓将竹麻打成粉絮状,用纸槽用于盛放纸浆,捞出湿纸,加上木板重压挤去大部分的水,再将纸张被放在背架上晒干,一步步,又从夏到秋,唐初宜一直专注又认真。
钟灿晞有空就会帮着唐初宜干活,钟灿阳也时常陪伴左右,搭把手,或者就是这样陪着,看着唐初宜在这件事上散发出跟打猎有所收获时一样的满足的时候,心里那股飘着的气,才终于放下。
在秋收完,村里沉浸在喜悦里的时候,唐初宜也有她的喜悦。
钟灿阳,唐初宜跟钟灿晞三人围坐在一起。
钟灿晞伸手触碰了一下眼前的纸,轻轻用手指摩擦,语气有些不可思议,实在是太神奇了:“这真的是我们做出来的纸。”
“娘子可真厉害,一次就试成功了。”钟灿阳毫不吝啬的夸赞。
“对,大嫂好厉害。”钟灿晞附和。
唐初宜露出一个浅笑,说道:“这纸不太好,我跟阿阳买的那些纸对比过,我们做的这个不是很平,这些有的一些地方厚,一些地方薄,后面做的这些稍微好一点,但是也不够薄。”
“我觉得是在捞纸跟压纸的时候出的问题,如果想要大量的做,捞纸需要熟工。”唐初宜说着自己的意见。
钟灿晞点点头:“确实,大嫂捞纸的时候我试了一下,就不太成功。”
“娘子,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你看,才试了一次,不止做出了纸,还发现了问题,而且我们家用的纸是还可以的,书肆里其实还有卖一种纸,不太适合写字,但是经济困难还是会买那些,那种纸可还没这好呢,我们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捞纸熟工的问题,我倾向于买人回来训练,这事要手熟,也算是一道比较重要的工序,前面那些倒是,可以请帮工,将工序分散一些。”钟灿阳肯定着唐初宜,又提出意见。
唐初宜听着钟灿阳的话,点点头,觉得有点道理,在乱世活下来的人,对于买人做工这事,接受倒是良好。
“我们家都可以买人来做工了?”钟灿晞长大了嘴,感觉不可思议。
“目前还是可以的,这不,有金子呢。”钟灿阳起了逗人的心思,想起上次搬家后,钟灿晞不放心那箱子金子的房间没人住,还想着要自己住进去守护,后来还是钟灿阳说挖出来重新挖坑埋好就是,估计钟灿晞都不愿意住新屋子。
“大哥!”
“哎呀,恼羞成怒了。”
“大嫂。”钟灿晞不想看他大哥,转头喊了一声大嫂。
唐初宜笑笑,拍了拍钟灿阳的手:“别逗灿晞了。”
“娘子偏心,帮着他。”钟灿阳念着。
唐初宜没理他这点小心意,时不时家里就要上演这一场,她原先一开始还挺着急的,现在已经知道如何应对了。
“嫂子,这些纸给我用吧,我最近刚好练字呢,用纸多。”钟灿晞提出要求,这是他们家做出来的第一批纸,很有意义,他一定好好用。
“不行,娘子亲手做的,要给我。”
“大哥,你又不练字,你最近连画画都不画了,你多久没拿笔了,你要这些纸做什么。”钟灿晞毫不客气的揭钟灿阳的老底。
眼看两兄弟又拌嘴,唐初宜连忙喊停,又把桌上的纸分成两份,十分公平的分给两人,两人才停止了这场斗嘴。
唐初宜本来因为觉得这纸做得不太好有些郁闷的,觉得虽说做成了,不如预期,明年做出来也不知道会如何,一年年的,要是一直试下去,也不是个事,可钟灿阳跟钟灿晞,都用行动告诉她,没有关系。
钟灿阳看出唐初宜放松了些,心情没那么沉重了,给了钟灿晞一个做得好的眼神,就将自家娘子拐回房间了,谁要跟钟灿晞一直在那斗嘴啊,回屋跟娘子细语慢言,岂不快哉。
钟灿晞摇摇头,他大哥太幼稚了,这个家,多亏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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