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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晞的声音虽然离得远,却先一步进了屋子。
来得好,先救我的命。顾影怜心道。
陆晞这一撞几乎没把破木门撞散架了,站在门边,屋里是顾影怜拿着长钉挟持一名农夫。
屋外是一名杀气腾腾的农夫,看着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陆晞,警觉地抽出了腰间的柴刀。
陆晞也不知道自己的城隍庙半夜三更这么热闹,眼前的画面虽然热闹又尴尬。
但猝不及防地在凡人面前现行更让陆晞手足无措,直接隐形也不是,拔腿就跑更不好。
他僵硬地冲前头、后头的人笑了笑:“诸位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要犯杀业,举头三尺有神明呢。”
农夫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城隍爷爷、城隍奶奶的塑像,脸上多少有些畏惧之色,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
那妇人见丈夫退缩,气得打骂:“你个没用的男人,这么个白面书生也吓到你了,你怕什么?
举头三尺哪有什么神明,叫神明来打我呀!”
这话陆晞不爱听,举头三尺确实没神明,可你眼前三尺有神明,凡夫俗子有眼不识泰山。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重重地落在妇人的脸上。
顾影怜不紧不慢地说道:“从未有人提过这种要求,我代神明满足你。”
陆晞差点笑出声来。
那妇人没想到这些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李真真居然敢打她,又是气又是怒,奈何自己被绑着,受制于人什么也做不了。
再看陆晞居然是白天在自家门口探头探脑的年轻人,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对着她男人破口大骂:“你还愣着干什么,你看你女儿干的好事,那个小白脸就是她的姘头。
有人撑腰了,她才敢这么无法无天,你还不打死他们两个,你们李家的脸都要丢尽了。”
那农夫原本有心心虚,听了这话也是心头火起,质问陆晞:“你果然是她的姘头?”
陆晞本想问什么是“姘头”,顾影怜却抢先一步答了:“没错,你想怎样?打死他?”
虽然天条律例不允许神仙跟凡人动手,可也不允许凡人对神仙不敬。若陆晞不相助,顾影怜还真拿不下这夫妻二人。
挑唆一下他们二人先动手。
农夫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紫,最后憋出一句话:“混账东西,我家女儿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就被你毁了清白,你…你把她娶回去吧。”
那妇人一听也觉得这事可行,她原本也只是为了钱,陆晞看穿着、看气度,怎么看都是有钱人家的。
一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两个年轻人又是干柴烈火,怎么着也比精明的老头子好骗。
钱到手了也不用背一个杀人的罪名,弄得昼夜寝食难安。
陆晞听不懂,懵懵懂懂地问:“娶回家去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当然是做媳妇,我们可是正经人家。”农夫说得一脸正气。
“做…做媳妇?”陆晞说话也结巴了,指着顾影怜说:“她说过不行。”
“她说了不算,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妇人挣扎着要起身:“你诚心想娶她,你给多少钱?”
陆晞爽快地摊开手心,大方地说道:“三文。”
这下顾影怜真的笑出声了。
顾影怜一笑,陆晞也跟着傻笑。
妇人气急败坏,不顾自己还被绑着,伸腿踹了顾影怜一下:“你还有脸笑,不值钱的货色。”
随即挑唆农夫:“你看看你养的好闺女,不声不响地跟个野汉子跑了,你砍死他们。
他们两个不顾廉耻私奔,按法理也是要浸猪笼的,你去砍死他们也不犯法,还正了家风。”
这话说得农夫也有底气了,陆晞看起来就是个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顾影怜更不用说,一条胳膊能撂倒他们两个。
农夫手握柴刀步步逼近,陆晞不退不躲,慢慢地将手抚上了伞柄。
“等一下,你们要多少钱?”二人剑拔弩张之际顾影怜开口了。
农夫虽健壮,但论杀人还是有些怵的,顾影怜给了个台阶,立马就下了,张口道:“一百两。”
“一百两哪儿够啊?”那妇人急道。
“要不你们夫妻二人先商量好?我跟那个野汉子也商量一下。”顾影怜悠哉悠哉地说道。
“好、好。”二人忙不迭地应了。
顾影怜踱步走来,将陆晞拉到了门外。
屋里传来那妇人的谩骂:“一百两,你的眼皮子就这么浅?还不快把我松开。”
陆晞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影怜,我没有一百两啊。”
顾影怜翻了个白眼,“谁问你要一百两了?”
“那三文钱行不行,我只有三文钱。”陆晞献宝似的把三文钱举到顾影怜面前。
顾影怜一记爆栗敲在他头上:“你还真想三文钱娶媳妇呢,先问问你祖师答不答应。”
祖师?陆晞这下可犯难了,来人间之前祖师可是再三告诫过,仙者不可生私情,若动了凡心就只能当凡人了,斩不断尘缘就成不了仙。
陆晞正愁无法可解,顾影怜却灵魂出窍又回到屋子里去了。
她嫌听不清,索性撇下李真真的躯壳,进去将夫妻二人见不得光的私语听个真切。
陆晞见顾影怜进去了,也隐了身形并肩站在顾影怜身旁。
那夫妻二人不知道不隔墙也有耳,争论不休。
“刘掌柜的给我们一百两买了真真的尸体,现在真真又活过来了,他们逼着我们还钱。咱们要一百两不正好还刘掌柜的,就两清了。”农夫道。
“你这种蠢货活该穷一辈子,连带着妻儿跟你一起吃苦受穷。我是造了什么孽,头婚嫁个短命鬼,儿婚嫁个穷鬼。”
那妇人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你自己算算,刘掌柜给的一百两翻新一下房子,置办一下家具,再给老大说门亲,就再没有一点余钱了。
老二娶媳妇的钱还没着落呢,你不心疼老大就罢了,老二可是你亲儿子吧。”
农夫不知道从哪里辩解起:“我哪儿不心疼老大了?你说把真真卖了给你儿子娶亲我都应了。”
妇人不耐烦地一挥手:“你现在争这个做什么?外头有一只大肥羊,何不狠狠地宰一刀,问他多要点,还了刘掌柜的钱咱们手上也还有余钱。
到时候就多买些田地,再把田地租出去收佃银,往后咱们也不用辛辛苦苦靠天吃饭了。
那你也是老爷,我也是夫人了,连带儿子孙子都不是穷命了。”
妇人说得美滋滋,农夫也听得心痒痒,“那我们问那个小白脸要二百两够不够?”
“二百两?也差不多了吧,不过那个小白脸小气得紧,一定会还价的,我们先要三百的价。”妇人还记着白天陆晞跟她要十个铜钱的事,心里有些没底。
“那他要是不答应怎么办?娶一个乡下丫头最多也就二十两了,真真这丫头打小身子骨就差,怕是十两都没人要。
再说了,那小白脸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别看他年纪小,屋里说不定都好几房女人了。
要人家花二三百银子娶真真,我看够悬。”农夫担忧道。
说道小白脸屋里有好几房女人,顾影怜下意识地看了陆晞一眼,陆晞忙摆手,“怎么可能,我可牢记这祖师的训诫,绝不动凡心,绝不生私情的。”
顾影怜想道,是啊,陆晞是正神,他不能跟任何一个人相好的。
不过转念一下,这与我何干,他不动凡心是应当应分的,他若生了私情自有天条律例裁决,自己操这闲心做什么。
“就是,就是,我做证,城隍爷爷从未有过城隍奶奶。”杜栖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头伸出来了,看乐子看得欢。
突然的一声鸟啼把夫妇二人下来一跳,捡起一颗石子朝杜栖桐掷去,“死乌鸦,滚!”
陆晞一弹指将石子弹偏,擦着杜栖桐的秃头飞了过去。
“我才不是乌鸦,你们两个也配骂我?”杜栖桐气急败坏地满屋乱窜,叽喳乱叫。
深夜鸦啼,给正在谋划的夫妇二人面上笼上了一层阴云。
妇人咬着牙,目光阴鸷地说:“他若不答应,你就杀了这对狗男女。”
“啊?真要我杀人?”农夫握着柴刀的手有些发抖。
“不然呢?又要我一个妇道人家动手?你这个窝囊废什么时候才能撑起这个家?”妇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杀了真真是神不知鬼不觉,那小白脸可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人家能善罢甘休?”农夫迟疑着不肯答应。
“你怕什么,这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都私奔了,于理来说打死不为过,他是有钱人家的又怎么样,有钱也大不过一个理字。”
那妇人见说不动农夫,气急道:“那小白脸肯给银子,咱们把银子还给刘掌柜,那之前的事就了了。
若他不肯给,你杀了他们,把真真的尸体还给刘掌柜最儿媳,那事情也了了。
若是要不到银子,真真还跟人跑了,刘掌柜能善罢甘休?
他一个开典当行的,多的是手段逼得你家破人亡,你要为一个小妮子害死全家?”
农夫握紧了柴刀,又松开了:“真真是我亲女儿,我下不了手啊。”
大约是顾忌顾影怜和陆晞就在外头,妇人止住想撒泼的念头,恨声道:“好好好,上次你也说,真真是你亲女儿,你下不了手。
跟刘掌柜成交的人是你吧?钉子是你找来的吧?
你现在倒是甩得干净,别做梦了,有什么罪过,你一分也逃不了。”
农夫终于下定了决心:“罢了,先去银子,要不着就结果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