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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凌云刚才的辩白是否有理，哪怕他王德发就此得罪了整个设计部，他都是要把凌云钉死在这次的失误里。
除了刚入职没多久还搞不清楚形式的何旭之外，在场的所有人多少都对王德发的野心有所了解，他们飞快地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知道今天凌云和王德发之间势必要有一场大战。
凌云其实已经忍王德发很久了，眼前这个体型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从入职以来就持续不断的小动作不仅没有给集团带来任何收益，反而一直在持续不断地影响他的工作效率。
要不是之前的商务总监去生孩子休了产假，原本要暂代商务总监的人选又意外出了事故在家养病，不然这个位置怎么也轮不到当时想要跳槽的王德发。
不可否认，王德发那老辣的、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确实为致云集团带来了一些新的合作伙伴，但通过这样激进手段抢过来的合作伙伴却大多不是“良配”。
因此，虽然在王德发加入致云后，致云集团表面上是多了不少联名合作，但实际上的收益却远不如之前稳扎稳打时要来得稳固和丰盛，然而王德发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而还在为自己帮致云在社交媒体上打响了名声而沾沾自喜……
凌云看着明显来者不善的王德发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拿过手机飞快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之后就把手机屏幕朝下地轻轻一扣，这才开口道：“所以呢？王总现在准备怎么办？”
王德发没想到凌云连扯皮的动作都没有就直接开门见山地开始和自己开撕，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但王德发不是一个容易退缩的人，他深知今天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必须要扳倒凌云，然后就此扶植自己看中的设计师上位。
只有这样，致云未来的发展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进行，他相信，在他王德发的带领下，致云一定会成为行业龙头，到那时作为致云上位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领军人物，他也一定会得到无上的荣耀和财富。
想到这里，王德发的手心有些微微发烫，他并不是第一次用这样的招数斗倒自己的对手了，以前他成功过，这一次，他相信自己也依旧会成功。
“凌总，你让公司股价暴跌这个事情你承认么？”
凌云面对王德发如此严厉的指控却并没有丝毫惊慌，他往自己身后的座椅懒懒地一靠，挑了挑眉毛浑不在意地问：“怎么说？”
王德发简直要被凌云这副二世祖的拽样子气晕了，天可怜见，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和这帮搞设计的人打交道，这种张嘴艺术闭嘴灵魂的人最让人讨厌的一点就是他们的思维永远跟不上你的节奏，王德发觉得这大多数是因为这帮学画画的一直没有好好学习的缘故。
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王德发再生气他也得忍住破口大骂地冲动，他必须要让凌云陷入自证陷阱里，然后再抓住他的话头错处逐一击破。
“凌总，发布会是你一手管理筹备的对吗？”
“对啊。”
“最后的设计作品也是你拍板的对吗？”
“没错。”
“那你承认最后的设计作品和致云集团之前一贯的风格差异巨大吗？”
“我承认。”
周围原本像鹌鹑一样大气都不敢出的员工们听到凌云肯定的回答后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王德发给人下套的水平其实很低劣，就算是傻子也听得出来他这么连环问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凌云这么就顺着王德发下的套子往里钻呢？
现在的王德发却没空管其他员工在想什么，凌云的有问必答完全符合他对搞艺术的学渣们毫无城府的刻板印象，他难掩得意地勾了勾嘴角，继续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已经承认了自己对品牌风格把控不严导致集团股价下跌的事实？”
“当然不可以啊。”凌云好笑地翘起二郎腿，用一种关爱弱智儿童的眼神看向王德发匪夷所思地反问道：“王总，你不是第一天来上班吧？难道发布会里区区一个彩蛋设计就能让致云整个集团的股价往下掉一掉？你以为股票是什么？你拿来擦屁股的草纸吗？”
“你！”
“王德发，王总，既然你非要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那就让我来为你解惑一下。”
“在发布会结束后的第一个小时，参加发布会的嘉宾开始小范围的在小粉书等社交媒体上讨论起了今晚发布会的设计，其中百分之四十的人有提到最后一套设计风格和致云之前的风格不一样。”
“随后一小时内，在致云的公关的运营下，关于新品的讨论热度逐步升高，但大家的讨论都非常理性，百分之60的人表示对最后一套设计感兴趣，认为这样的设计更适合职场和日常出行。”
凌云说着，随手按了几下鼠标，公关部门从风控后台扒出来的数据曲线顿时被投影在了会议室的幕布上。
“市场部眼看新品讨论度这么高，就联合公关部推了个热搜出来，在新品发布会的第三个小时，话题讨论的风向却急转直下，有不少自称‘参加了新品发布会’的账号表示最后一套设计背叛了致云的设计理念，不考虑消费者受众的心理和需求……”
“但有趣的是，这些账号被我们信息部的同事们稍微扒了一下，发现和之前讨论发布会的个人账号或博主账号不同的是，这些带头开骂的多数是小号，新号……至此，致云的发布会彻底被搅浑了水，看致云不顺眼的竞争对手也顺水推舟地带着他们的水军加入骂战，顺便放了不少致云过往有的没的的‘黑历史’，这才引起了股价的波动。”
凌云把控制ppt的遥控器往桌面上一丢，塑料撞击木板的声音却像是在王德发的脑海中引爆了一枚炸弹，让他整个人的思绪瞬间被炸成了一团乱麻。
“虽然我很感谢王总一直在给我们的新人设计师何旭同志抬咖，但很遗憾的是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设计，任凭他设计出朵花来也掀不起这么大的风浪。”
凌云看了眼已经被这场“宫斗”惊呆了的何旭，嘴角忍不住浮起了一丝微妙的笑意，但他却在看向王德发的瞬间板起了脸，俨然一副雷厉风行的模样。
“致云新品发布会的热搜根本就是我们一手运作出来的，所以在舆论风向改变的第一时间，我们就已经开始进行了账号锁定和分析……所以股价下跌这件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和集团在昨晚就知道了。”
凌云说着，慢慢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座椅里的王德发，冷漠又轻蔑地抿了抿唇，“王总，你该不会以为我这个年纪就坐上设计总监这个位置，真的只是因为运气好吧？”
说完，凌云不等王德发反应，就已经抬起目光扫向了在座的同事们，“之后的事情和在座的各位就没有关系了，请大家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继续各自之前的工作，设计部稍后的工作计划我会通过邮件下发，辛苦各位今天来参会，散会吧。”
众人眼看情况不对，自然也不会再会议室久留，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电脑和其他杂物，就安静且麻溜地闪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凌云像是再看一眼王德发都嫌烦似的皱了皱眉头，这才屈尊降卑地继续开口说道：“老板已经过来了，之后的安排他会和你详谈，恕不奉陪。”
说完，凌云潇洒地把自己的电脑手机一把抄了起来，就这么风度翩翩地走了出去。
徒留王德发一个人汗如雨下地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空调出风口里吹出的冷气仿佛参加了什么让人感到焦灼的东西，正在一丝丝挤压着王德发肺部仅存的空气。
阳光透过密不透风的落地窗晒在了王德发的背上，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一条被钉在了砧板上的鱼，即将接受任人宰割的命运。
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地想要去操控一切，却不知道其实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去承受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