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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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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庆宫中,太子妃瓜尔佳氏早就得知自家主子爷最喜爱的弟弟要来用膳,刚刚与胤礽成婚不久的瓜尔佳氏根本不敢怠慢。

太子一向好颜色,瓜尔佳氏在样貌上偏偏又不如侧福晋李佳氏,只能更加的表现自己的贤能。

再者说,瓜尔佳氏未入宫廷前就被家里额娘阿玛专门请进府中的嬷嬷重点提醒过。

在宫中诸位叔伯中,怠慢谁都不要紧,太子总是护短的,但是千万不能怠慢皇七子胤祐,这位几乎是胤礽一手带大的,有着不同他人的兄弟情。

所以,瓜尔佳氏进宫之后,就主动的与胤礽提过,胤祐完全可以继续在毓庆宫继续居住下去。

直到现在,瓜尔佳氏也由衷的感谢当初的自己,因为她当时的知情识趣,胤礽一直很敬重她这个嫡福晋。

胤祐也不是那狼心狗肺的人,以心换心,瓜尔佳氏对他释放善意,他自然也会投桃报李,对瓜尔佳氏也是十分的尊重。

所以,得知胤祐要来毓庆宫用晚膳,瓜尔佳氏自然要亲自张罗一番,免得让人觉得她怠慢了胤祐。

一天的折子批过之后,胤礽就带着胤祐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毓庆宫。

现在的毓庆宫比当初建造的更加华丽了,不仅仅是康熙生怕胤礽居住的不舒服,年年修缮填补。还有胤礽的叔姥爷索额图,更是年年私下给胤礽贴补,生怕胤礽受了委屈,毕竟,赫舍里氏全族的荣耀全都指着胤礽了。这还不算现在在内务府有差事的奶父凌普时不时的孝敬。以及去岁胤礽成婚,毓庆宫又在康熙的令下仔细的添置了多少东西。

毓庆宫早就准备好了晚膳,瓜尔佳氏正扶着侍女站在宫门前迎接着。

“檀香,打发小太监去御膳房瞧瞧,给爷们备的鲜汤好了没。”瓜尔佳氏有些急躁的对站在身后的侍女檀香吩咐道。

喝了酒,总是要喝点鲜汤缓缓胃的,眼看着人都到了,东西却没置办齐,这让瓜尔佳氏不由得有些着急。

“主子放心,奴婢一早就打发小木子去了御膳房,叫他就在那儿等着,一准儿误不了事儿。”檀香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说话办事却极为有章法,一张嘴声音又脆,听得又清楚。

瓜尔佳氏也极其喜欢叫她去办差事。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瓜尔佳氏就看见了自己的夫君正和一个拄着拐杖的青年有说有笑的往毓庆宫走来。

胤礽没有用他的太子仪仗,而是陪着胤祐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在宫廷中,除了皇帝皇太后,也就只有胤礽有资格用仪仗了。

“嫂子。”胤祐见到瓜尔佳氏,拄着拐杖微微弯腰,稍作行礼。

能让他弯腰的可不多,瓜尔佳氏是算一个,虽然他住在阿哥所,但是他一向只亲近太子,皇父不是时时能见到,与其他的弟兄只不过是点头示意,后宫他只是一月去一次,与自己的母妃叙叙话,其他的高位分的后妃,除了宫宴,几乎是见不到的。

“快起来,都收拾好了,就等你们了。”瓜尔佳氏继承了父亲的豪爽,言语间更是显露着与胤祐的亲近。

“辛苦了,小七这般多礼作甚,早就饿的紧了。”胤礽随意的与瓜尔佳氏点了个头,就直接拉着胤祐的胳膊,往毓庆宫内走去。

等进到屋内,榻上早就放好了一张小桌,上面满满的放着一些兄弟二人都比较爱吃的小菜,还温着几壶酒,甚至屋内都点着一点熏香。

气氛绝对足够。

胤礽拉着胤祐坐好,亲自给胤祐倒了一杯酒。

“辛苦我们小七了。”胤礽一改在外人面前的冷峻,嘴角带笑的说道。

“有哥哥这句话,再辛苦也是值得的。”胤祐拿起酒杯,干脆利落的就往嘴里倒。

胤祐的酒量极好,但是他很自律,除非宫宴康熙赏酒,要么就是陪着胤礽喝上几盅,其他时候,基本是滴酒不沾的。

“皇上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到了克鲁伦河了吧?”胤祐抄起筷子,毫不见外的吃着桌上的菜系,与胤礽讨论着。

食不言寝不语在这兄弟二人之间可从来不算数的。

两个人自小开始一起用膳就特别喜欢说话,长大了胤祐搬出去之后,两人更是珍惜在饭桌上的时间。

往往一餐饭要吃上小半个时辰,往往吃到最后,菜都凉了。

“费扬古的折子昨日已经到了,估摸着快了。”胤礽想了想说道。

因着康熙已然御驾亲征,一应军事事务的折子虽然依旧要由着康熙审阅批复,但按照惯例,各处行军都会往京城递发一份儿。

不是为了汇报什么,只是告知如今在何处,以防万一罢了。

这也是康熙放权给胤礽的一个信号,让胤礽有着切实的手中权利,不至于让留守朝中的大臣看轻他这个太子。

当然,胤礽最多也只能负责整个大型军事行动的后备支援以及能及时知道一些军事的行进路线,其他的还是只能了解,并不能做决策。

胤礽留守京师最主要的责任还是稳定人心,确保一旦康熙有不测,太子可以立刻继位,接手整个国家,不至于因为皇帝落入敌手而导致整个国家陷入政权混乱,受人凌迫的情况。

严格来说,皇帝才是整个国家的第一权力者。

“如果还有下一次打噶尔丹,哥哥,我也跟着皇上去。”胤祐突然提及道。

“啊,也行,不过这次汗阿玛准备的很充足,可能你等不到了。”胤礽面色一怔,然后轻松的与胤祐打趣道。

“怎么了?在京师待不住了?”

或许有一秒钟,胤礽开始怀疑这个自己亲手带大的弟弟有了什么心思。

他不知道这个从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哥哥的弟弟,是不是也和其他兄弟一样滋生出野心。

但是在一秒钟之后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胤祐,他不相信眼前这个处处为他着想,为了他甚至敢顶撞汗阿玛的弟弟,会与他分道扬镳,各站东西。

而且,胤礽也不想与胤祐从此生分起来,他虽然兄弟众多,可唯一他肯亲近的,也肯与他亲近的,只有胤祐一人。

“每次出巡征战,皇上都带着胤褆,一次不落,长此以往,他在军中的声势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胤祉虽武力能与胤褆相当,可他不善言辞,胆子又小,叫他与胤褆相争,太难为他了。”

“胤禛马上功夫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胤祺生性单纯,胤禩母妃又住在延禧宫。”

胤祐一边大口吃着菜,一边毫不避讳的和胤礽说道。

他向来私下是直呼哥哥们的名字,当然,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您的身份注定就不能与胤褆一样时时伴驾,若是次次都让胤褆专美于前,怕是那些人只知皇长子,而不知皇太子了,胤褆又一向不是什么安分的人,他处处要与您争先,背后还有明珠煽风点火,不可不防。”垫了几口,胤祐伸手给胤礽满上杯中酒,抬头与胤礽认真的说道。

“辛苦你了,小七。”胤礽听了胤祐的话,定定了看了一眼胤祐,抿了抿嘴说道。

他不是第一次感受胤褆给他带来的威胁了。

胤祐此时的表态更是让他感动不已。

“哥,你放心,小七一定叫你统御天下,不要说胤褆,就是皇上,我也...”胤祐低声说道。

“放肆,不要命了,出你耳,入我口,不要再说了。”胤礽惊出一身冷汗,头探到胤祐面前,低声厉斥道。

“小七,哥哥知道你与汗阿玛有些事儿意见颇左,可那是汗阿玛!”胤礽继续训斥道。

“哥哥紧张什么,我不会弑君的,小七得叫你干干净净,名正言顺的坐上那个位置,不止在今朝,后世工笔,都是。”胤祐一只手握住胤礽的手,轻声说道。

胤礽定定的看向胤祐的眼睛,那里一片清明与赤诚。

胤礽知道,那是对他的赤诚。

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是从在延禧宫的初见,还是搬来毓庆宫日日夜夜的相处,胤祐对他一片忠心,在胤祐这里谁也不能略过他去,为了他,胤祐顶撞过康熙都不止一次。

康熙二十七年,康熙命大皇子胤褆欢送使团,胤祐一下整个人都炸了。

这种场合,历来都是要么皇帝亲送,要么宗室里挑选一位稳重的宗室,亦或是是宗正直接代表皇家,如果要皇子出场,第一选择一定是储君。

那是胤礽第一次看到胤祐发怒,胤礽虽然也十分苦闷,但是与皇父良好的关系只是稍稍有些不高兴,与胤祐的勃然大怒完全没法儿比。

那一天,直到现在的胤礽也记得十分清楚。

一向表现的乖巧懂事的胤祐拄着他的那根拐杖,不管不顾的,根本没让人通报直接闯到了乾清宫内殿。

也是第一次没有在外人面前与他先行礼问好,甚至连皇父都没得到他的请安礼。

进去之后,当着不少的王公大臣,皇家宗室,还有几个阿哥的面儿,指着胤褆的鼻子就骂。

骂他不知廉耻,妄自尊大,不懂为臣本分,不明礼法大义,足足骂了三百字没歇气儿,骂的王公大臣面面相觑,骂的康熙胤褆面色爆红,骂的其他阿哥低头不敢言。

任谁都知道,他这股子火儿是冲着胤褆,也是冲着康熙来的。

胤礽想站出来解围,还没等说话,康熙就先阴沉沉的开口了。

“胤祐,你对朕的旨意有什么意见吗?”康熙的面色已经极度不好了,在外人面前被自己的儿子这样指桑骂槐,他就是再大度也大度不起来了。

“臣不敢,但皇上应知,什么人做什么事,已有储君,这种事儿您叫他胤褆出头,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像天下展示您的爱子之心,还是给胤褆本就不小的野心添砖加瓦?”彼时的胤祐声音还很稚嫩,可一句话却敲在了所有人心上。

是啊,到底为什么呢,太子只比皇长子小两岁,没道理不用储君而用皇长子。

这句话也彻底激怒了康熙,胤祐直接被康熙命打了二十板子。

胤祐十分硬气,坚决不要胤礽出来求情,硬挨了二十板子,坚决不和康熙低头。

也是从此事开始,胤祐与康熙的关系降到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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