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奥姑
泃水一川白亮的河水，仍然还在静静流淌，但半年未动的河运，现在还是瘫痪，上下的渡口一片荒芜，甚而已显破败，半个人影也无。
但流速最缓的一片河道间，已立有几个桥桩，上头搭有浮桥，正被河水拍打着上下晃荡。
这新建的浮桥是漠北人搭的，以方便斥候能够策马到东边去，打探渔阳那边的消息。但每每稍一深入，就会被定霸都的游骑驱赶回来。两方因还有表面上的合作，故没有大的交锋，但这几日小摩擦也是不断。
此时，一道哨鸣声，忽地从山林间急促的响了起来。
几骑遂从缓坡上疾驰奔出，远远看着泃水上的那道浮桥。
但这一次，却非是漠北的斥候，而是一辆古朴的马车，缓缓从西岸驰来。
不过犹自奇怪的是，这马车竟没有赶车人，而那两匹挽马也仿佛是极有灵智一般，规规矩矩的向前走着，一路过来，也是极为平稳。
“老子看得出来！”
“萧郎、萧郎啊……”
“你的任务，就是跟着大军，充当我的眼睛，替我监视他们。”
龙骧军六百余骑，则是继续充当他的亲军。
站在庭院的廊前，似还能看见这座衙署百年前的样子。石砖垒砌起来的围墙，墙排水的兽口，粗犷大气的雕花门框，都昭示着这曾镇戍大唐北面、抵御胡族的重镇辉煌。
上官云阙喘了口气，道：“说是还有那两个奇怪的漠北侍卫，正是看见了他们两个，游骑才回返禀报的。据此不过二十里了。”
还是姬如雪上前，替他从一堆杂物中寻了出来。
上官云阙猛地转头，能看见一骑从视线中不断疾驰而来。
前者不以为意，只是发笑，准备记下自己的思路。
“我？”
凭两人合力，只要等奥姑动手，救出大王只是易事。
她似是沉吟了下，而后出声。
“你在威胁我们？”
但他马上反应过来。
他难得有些喋喋不休，显得话有些密。
“闭嘴。”
去寻降臣的人，为何还未传来消息？
萧砚沉吟了下，把自己想写的东西记好过后，准备唤人询问一番。
城头上，萧砚负手踱出，敛眸俯视。
“驾车，替我认人，以免错杀了。”
“是。”
“你是何人！？”
萧砚站起身，向外走过去，一边将信纸递过去：“让王彦章依此做准备，然后领定霸都、义昌军西进。”
这几日，萧砚忙的脚不离地，极少有白日里回到后衙的情况。她又不想显得太刻意，故实际上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姬如雪僵直的背，便因这么一句话霎时放松下来。
“……”
“好嘞。”上官云阙应声接过，就要匆匆离去。
马车外，世里奇香愣了愣，与遥辇弟弟对视了眼，而后有些拿捏不定道：“必然是要先救出大王的……不过王后说，此次不计代价，也要取了那人的性命……”
车厢中，似是沉默了下。
故他已迫不及待的，想要好好杀個痛快。
世里奇香犹豫了下，不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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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冷着脸，但嘴角只是抿起淡笑。萧砚并不许她随意动他的东西，说是怕扰乱思绪，但他自己却连东西都忘在了哪个角落。
不过几在同时，数百道身影，已缓缓从阴影中显现出来。
“用我的海东青告诉他，只要能确定耶律阿保机是死是活，就可回转。这批漠北残部，已经回不去草原了。”
这下子，上官云阙才终于尴尬起来。
姬如雪偷瞥了他一眼，有些难掩脸颊的滚烫，折身过去，打算继续收拾衣物。
上官云阙迟疑片刻，见其没有反对，便跨马欲走。
两人一见此景，马上相信耶律阿保机真的在城内，遂催促起来。
但世里奇香二人，实则能察觉到暗地里一直有人在监视着他们。
萧砚回过身，从兰錡上取下一柄普通的长剑，将之抽出后，手掌贴于剑锋，一拭而下。顷刻，一股滚滚的浓郁煞气，便附着在剑身之上。
世里奇香与遥辇弟弟朝着渔阳城疾驰而去，一路所见，尽是这半年来的战争遗迹。
遥辇弟弟趋马过去，沉下声音。
大军开拔，城中留守的士卒似乎并不多，有许多漠北人正如同劳力一般，修筑城墙、疏通护城河。
此时，从廊下看过去，外间的一应虎贲都只是步履匆匆，士气高昂。
而不待他们惊愕，就见人影闪动，却是有几人骑马向着他们奔了过来。
但还未等他们试探性的射出箭矢，泃水西岸，又有马蹄声响起，却是世里奇香与遥辇弟弟追了上来。
渔阳。
而整个城池当中，乃至左近几十里，这些虎贲也只听命于他一人一人。
见到二人，这几个游骑便不再逗留，如旋风般退去。
古朴车辆中，传出的声音略显轻柔，一股清灵感，便油然自生。
而整座渔阳城，亦也好似半点动静也无，似是已蜷伏在了这位新的征服者脚下。
马上，少女纤薄的背就瞬间僵直起来，耳尖也骤然变得绯红。
远远的，一骚里骚气的男人就落马而下，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支着兰花指过来。
姬如雪上前，低声询问。
“大王的距离，已在十里之内。
萧砚思忖了下，道：“你去，替我拦她一个时辰。”
房中，姬如雪正将两人的衣服叠放好，简单装在包袱中，做好了随时可动身的准备。
遥辇弟弟一愣，回头望去。
姬如雪轻轻拍了他一下，敛着眉以掩饰发红的耳根子，偏过视线，“本姑娘是要做侠女的人！”
风铃声起。
“你们统帅，在骗我？他在哪？”
“好。”
“等等，余仲回来没有？”
车厢里，清灵的声音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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