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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国师
天空之间，厚厚的云层翻卷，已完全遮天蔽日。
午后的暖意已完全消散，因便于和美婢们嬉戏，朱友贞亦只着了一件长衫，方便随时作战。他可能只觉自己衣诀飘飘，甚有飘逸气质，但现下暖意全无，他白着脸站在佛像主殿左侧，穿堂的风顺着他的裆下灌进去，令他愈加发颤。
一众近侍捧着他的衣物，战战兢兢的侯在殿外，却全然不敢多动。
殿门口，已另再添了两具死尸。那是一个想欲给朱友贞添衣，以及一想要趁机逃窜的两个王府太监。
萧砚负手站在佛像之前，青铜面具之后，一对眸子只是淡淡打量着佛像上的“安乐”二字，负于身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敲着。
钟小葵垂首站在另一边，她身中煞气，连过重的呼吸都只觉痛苦，此时只得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甲刺破了掌心的皮肤，略渗出了些许血迹，以分散自己的痛苦感。
她已深深知道眼前这神秘人的厉害。
“均王若肯信我，我，便是你的袁天罡。”
“朱汉宾！？”直到现在，朱友贞终于有些回味过来。眼前这厮戴着面具故作神秘，偏偏又好似对大梁官场格外熟悉，现下竟忽地扯出朱汉宾这人。
但他碍于大势，只能委曲求全的极力摆着威仪，故作镇定道：“孤自是无比希望母后能够还阳，但死而复生这等虚无缥缈一事，阁下不觉荒谬吗？”
殿外，见那尊杀神终于离去，一众近侍鬼哭狼嚎的爬了进来，开始关心起朱友贞的安危。
许久后，钟小葵有些失魂落魄的重新回到佛像主殿。
后者瞬时轻松下来，满脸大汗，红瞳中尚还有后怕。
朱友贞心下虽怒，但闻言却莫名有些激荡起来，干瘦的脸颊上，双眼好似都要凸出来也似，他半点不容别人怀疑他对自己母亲的思念，嘶哑着沉声道：“本王当然在意！”
朱友贞眼角一跳，一抹沉怒一闪而过。
那是他坐的王座，向来不由旁人沾上片刻！
后者亦还自信，他认为自己已是极其的礼贤下士了，且还不计前嫌，愿用眼前这刺客作近侍统领，端的上是大大的英雄做派。
“贼子？”
“均王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不不不，他是朕的国师。”朱友贞嘶哑的发笑，抬起头来，乱发间，笑色极显癫狂，“钟小葵，杀了这些贱婢。”
萧砚却不理他，又道：“其二，听闻均王府下，有一衙将唤为王彦章，希望均王能借我一用。”
他的话音恰落，倏然间，萧砚的身形已从那胡凳上消失，而后，站在了朱友贞的身前。
下一刻，萧砚脚尖微微用力，地面霎时裂开，一粒碎石便猝然飞来，骤然打碎了朱友贞头上的金冠。
“唐太宗贞观年间，曾有术士袁天罡集毕生心血，练成不死药，而后，袁天罡百年不死，获得长生。亦是被太宗奉为国师，专为唐皇室效命。而据我所知，这不死药，便具有起死回生之法。”
但他自认不是那种只懂享受的蠢货，眼前这厮竟让他麾下的第一高手钟小葵都无能为力，取他的性命更是易如反掌，但萧砚进来后，却并不伤他，已让他莫名有些猜想起来。
眼前这人，莫不是想要投靠他？
他眼珠子一转，也不反驳，道：“本王并非那等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阁下如若真有本事寻到那龙泉宝藏，本王自当竭力助你，事后，其中的一应财富本王也分文不取，可尽数给你。本王只要，那不死药的秘方。”
……
“这难道不是传说？”朱友贞自认还是博览群书的，亦是观过史册，闻言虽心下一动，但也是第一时间表示了怀疑，道：“且真如阁下所言，那袁天罡既然练成了不死药，为何李世民未曾活到现在？况且，那术士既能长生，为何本王没有听过他的大名？”
“卢龙内乱？”朱友贞眼珠子一转，应声道：“本王可以上奏父皇，但需得阁下给出更多的可靠情报来……”
“哈哈哈。”
朱友贞脸皮一颤，心下杀意顿起。
“张贤妃能不能用不死药复活，尚由我来决定。”
不料萧砚好似并不惊讶，只是一边轻轻点头，一边道：“在下需要均王替我在那御前美言两句，如今卢龙内乱，大梁可弃歧国而趁机北上，先克沧州，再转进收取河北之地。”
许久后，朱友贞终究耐不住恐惧以及寒冷的双重折磨，先是阴狠瞥了眼钟小葵，而后看向萧砚的背影，改口道：“这位……大侠，你先前所言，孤不是很明白……”
“我。”
“朱友珪那个鬼东西掌控着偌大的玄冥教都没抢到那龙泉剑，你又凭何本事？”
钟小葵不算高的身子顿时一颤，脸色煞白。
朱友贞双目赤红，急忙转向发问：“钟小葵，他所言是也不是！？”
马背上，萧砚虚掩起了眸子，而后抬手虚空一摄，一股阴气遂从钟小葵体内被召回。
如说他听闻萧砚的话，不过只信了三分，待听到钟小葵说冥帝居然都曾因为此事而大动干戈，便已信了十分！
“？”
“最后一件事，需让均王塞一个人入这大梁朝堂。”
朱友贞陡然惊悚，极力去看，却全然看不出萧砚到底是什么神色。但此刻，那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青铜面具，却愈加神秘起来。
“看来你倒并不全是声色犬马。”萧砚发出一声冷笑，而后环手于胸前，并不想多加解释，道：“其中内情，均王大可自己去探寻。我现下想知道的，便还是那个问题。均王你，对复活张贤妃一事，可否在意？”
一旁，钟小葵有些发懵。
“替我盯紧朱友贞，你那位真正的主子，或许我知道在哪。”
他的语气仍只是不急不缓，但说出来竟格外有种让人信服的错觉。
他嘴唇嚅嗫了一下，下意识出声道：“本王，信你……”
…………
“竟是真的……？”朱友贞咽了咽唾沫，有些激动起来。
“王彦章？”
里内，朱友贞披头散发，却只是怔怔的坐在胡凳上面。一众王府太监围在他身边，替他披衣，唾骂萧砚。
“谁？”
钟小葵难掩煞气所造成的痛苦，已面有些惨白，但她全然不敢忤逆朱友贞，便咬着牙答道：“禀殿下，确有此传闻。四年前，江湖中便盛传过这一‘龙泉宝藏’之事。传闻，此宝藏的秘密皆在一柄名唤‘龙泉’的神剑中。当年，冥帝掀起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就有很大的原因是为了寻到这一龙泉剑……”
朱友贞心下一颤，瞪眼望去，却见面具后的那双眸子亦是死死的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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