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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山的忌日？”
老仆妇一边给花卉松土，一边沉思点头道：“差不多是这时候，每年少爷都会去富山墓前献上一束富山花。”
“少爷与她是不是感情很好？”
“自然，”老仆妇小心地埋上自己养的腐土，中气十足道，“少爷小时候最爱黏着富山了，甚么好东西都要给富山一份。”
“那时候，就连夫人都得往后排。”她乐呵呵的补充。
“方娘子，少爷给你买了铰刀、铲子，还有一些养花的书。”
望远刚进门，一边放下手里的小铲子，一边递给方淮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方淮不可置信地指着包袱，道：“这……是少爷给我的？”
望远匆忙点头，直接将包袱抛给她，催促道：“你快接着！我还有旁的事呢！”
老仆妇看着包袱，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方淮，若有所思。
方淮来不及叫住已经跑远的望远，她想了想，还是打开了包袱。
一把崭新的铰刀、一个比茶壶大些的喷壶、两本干净的书，以及一双棉质手套。
老仆妇伸头望了望，笑道：“倒是备得挺周全。”
方淮仔细地放好这些工具，对老仆妇道：“婆婆，看来少爷对这些花很是看重，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然这些东西岂不是白买了？”
老仆妇笑了笑，朝方淮点头不语。
“方娘子，金沙身子如何了？”
严氏看着过来送食盒的方淮，微微皱眉问道。
方淮一面拿出菜碟，一面垂头回道：“还要再过几日才能下地，大夫说还得养养。”
严氏愁闷地叹气，抚着额头，郁闷道：“待老爷病好，我们得去寺庙拜拜，今岁真是太衰了……”
“娘——我终于做成了——”
刚拿起碗的严氏，被谢易的叫声一惊，险些摔了碗。
“你这孩子，一惊一乍的作甚么？”
谢易满脸欣喜，手里握着一个小瓷瓶，兴致冲冲地向严氏走来。
他打开瓷白小瓶，将其凑近严氏，兴奋道：“娘，你闻闻。”
严氏略嗅了嗅，言辞迟疑，道：“比之香料……清爽许多。”
谢易点头，期待地望着她，等下文。
严氏老实地摇了摇头，道：“我只能品出这些……”
方淮见他看向自己，忙摆手道：“夫人不会，我更不会了。”
谢易垂眸，沉默着盖上瓷瓶。
严氏忧愁地盯着谢易的背影，幽幽道：“他定要去找子宁了。”
方淮闻之抿唇，缄口不语。
然而严氏也无需方淮出声，她一人垂头叹气，自言自语：“究竟甚么人才能让他……”
“夫人，快些用朝食吧，不然要凉了。”
方淮服侍严氏睡下，又马不停蹄地拎着食盒往金沙那儿去。
“金沙姐姐，你多用些薏米粥。”
金沙徐徐点头，咳了两声，掩唇虚弱道：“劳烦方娘子了……照顾完夫人，还要来婢子这儿走一趟……”
她嘴唇发白，比之方淮刚进谢府那时起，身子整整瘦了一圈，常束着的腰带都长出一大截了……
方淮见之顿觉怜惜，不由关切道：“你的脚可好些了？能下床吗？”
金沙擦嘴的手一顿，她垂眸放下帕子，转而摸向已大好的脚，缓缓摇头道：“还是有些疼。”
“那姐姐多歇歇吧，我去给你拿些热水来。”
“多谢方娘子。”
金沙见方淮离开，不自觉地攥紧手帕。
果然同文心姐姐说的一样！谢家败了便要使劲压榨我们！
自己还在养伤，便打量着让自己下床伺候人了！
她眸中一片阴暗，神情晦暗不明。
初春的清晨，天高气爽，凉风习习，清凉的微风拂过人们脸颊，带着丝丝凉爽，缕缕惬意。
方淮正蹲下身子认真修剪枝条，门口忽而传来说话声，以及嘈杂的脚步声。
她刚皱眉抬起头，门便被人推开了。
谢易见蹲在地上，脸颊泛着红晕的方淮，不由一愣。
“谢郎，怎么了？”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姣好面孔从谢易身后探出，她顺着他的视线好奇望去。
“姐姐？你怎么做起了花匠？”
湘芬从谢易身后走出来，站在谢易身边，笑盈盈道：“你可真会使唤人，还把人厨娘当花匠用。”
“你且在这儿等着。”
一旁的谢易甩下这句话，自顾自地往厢房走。
“姐姐，不知奴家能否讨杯茶水喝？”
方淮望了老仆妇一眼，点头走向灶房。
湘芬随即牵着丫鬟，双双坐在院里的马扎上。
“踏踏踏——”
谢易疾步而来，将一小巧精致的瓷瓶打开，手朝湘芬的方向挥了挥。
湘芬合眼沉吟，她一边思忖一边闻了又闻。
“是……是三种花混在一块了？当真雅致又清新，比那些香料清雅许多。”
谢易目露得意，心满意足道：“不对。”
湘芬见他嘚瑟，嘴角也不自觉地高高往上扬。
“你到底是不如子宁。”
谢易不住摇头，他合上瓷白小瓶，顺势坐在玉兰树下，对湘芬道：“你既来了这一趟，也不好让你立时走，那便这儿用一顿昼食吧。”
他扭头对方淮道：“方娘子，今日劳烦你再添一道菜了。”
方淮点头，放下铰刀，问湘芬：“不知姑娘有何忌口？”
“谢郎，你当真不留奴家？让奴家一人在杨府？”
湘芬说着，双眸含泪的望着谢易，眼睫上的泪珠摇摇欲坠。
“你不是还有丫鬟吗？”
谢易耸了耸肩，又如实道：“你看看这儿，哪还有多余的房间？也实在没银钱再多供两张嘴了，你们在杨府至少吃穿不愁。”
湘芬掩面啜泣，柔声恳求：“谢郎，奴家可是为你才用尽了家当赎身，若非找不到谢家，奴家哪里会去杨府等你……”
她的眸子透过双手悄悄打量谢易，嘴里发出呜咽声。
谢易闻言不禁笑了笑，风轻云淡道：“可惜了你一腔深情，我不可能让你留下，况且你到如今，也没猜透过我的香囊包。”
湘芬心里涌起一阵无力，她闭眼深深叹息，而后持帕拭脸，对谢易正色道：“既如此，谢郎可与奴家一个香囊吗？”
谢易摇头，晃着手里的瓷瓶，淡淡道：“我这里哪还有香料了？”
湘芬当即起身，一本正经道：“奴家这便去找杨少爷要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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