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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汗涔涔地从梦中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她头痛欲裂，在床上靠着枕头坐了起来，宽大的白色睡裙将她整个人罩了起来，只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
“嘶。”她揉了揉太阳穴。
【你昨晚梦到了什么？你一直在流泪。】连枕头都被打湿。
“你不是能直接看吗，为什么还要问我，明知故问。”她心情有一点糟糕。
【哎呀，明明是你让我不要老是窥探你的想法，我照做了还要挨骂，脾气可真不好。】
zero故作伤心。
“……我梦到刚进生物所的时候了。”zero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出现的，在她进入生物所半年后。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生物所对我进行实验测试的一部分。”她再次提及这个，她曾经问过无数次的问题。
她进入生物所半年后，zero便开始在她脑海中识图和她对话。彼时她还沉浸在对外婆的思念，和对生物所无孔不入监视的厌烦中，只觉得它是生物所识图对她大脑进一步控制的手段。
但长时间相处下来，并没有zero将她的脑内想法透露出去的迹象，除了吵闹一点，他也没实施过什么伤害她的行为。在孤独之中，她慢慢也和zero建立起了一些惺惺相惜的情谊，却一直没有放松过对他的警惕。
如今，zero已成为她在外唯一对她知根知底的存在，甚至协助了她从生物所逃跑，她需要重新调整对他的认知。
zero嗤笑，带有一丝不屑：【就生物所那些人？林星，你当我是什么。】
他又放软了声音：【很早很早，我就和你在一起了。……你昨晚是梦到外婆了吗？我甚至记得，你被她捡回家的情景。只是那个时候，我还不能和你对话罢了。】
听到他说出自己进生物所前的细节，能再次确认他不是生物所造物，林星心中也顿时一松。
“所以，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知道他独立于所外，林星那份隐隐被监视的担忧也消散了，对zero来了兴趣。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林星，你从不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我是一个思维体，从我有意识起，就和你共存了。】
林星若有所思：“思维体？居然还真有这样的存在。那你为什么在我小的时候从未出声，却在我进生物所半年后才现身？”
【这实非我所愿。以前我并没有找到和你对话的方式。但在他们对你的大脑进行了一些改造和刺激后，我才终于可以和你交流。】
林星不禁摸了摸脑后被埋在头皮之下，硬币大小的硬块。
“那如果我现在把这玩意取出来，我是不是就听不到你讲话了。”她有些跃跃欲试。
【……很难保证。但就算听不到了，我也依然存在，一样能知道你脑内的想法。】
林星幻想了一下那个情景，仿佛有个随身幽灵在脑海中窥伺着自己，让她感到一阵恶寒，打消了这个念头。
【跟我讲话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嘛。】
他听上去还有些沮丧，不复平日里那游刃有余的优雅作态。
【我可比你能洞察人心多了，别忘了，如果不是我让你去找凯文，你早在新城街头饿死，或者欠债被打出门外了。】
他不忘数自己的功劳。
“没有你，我也会找到其他方式。算了，就当你有点用吧。”林星往床上一倒。
她打算问最后一个问题：“所以，为什么是我？”
【根据我的推测，当年，你的躯体已经是个脑死亡的婴儿。如果没有我，你也将不复存在。】
他陈述了个残忍的事实，用平淡的口吻。
林星沉默。当年，外婆是在一家小黑诊所门外将尚在襁褓中的她带回家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寒颤：
“等等，那我现在产生的思维还是我吗？”她该不会是这玩意人格分裂出来的产物吧。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思考了下措辞：
【当然是的。虽然结合了我的部分意识来作为大脑启动的基石，你的思维仍扎根于人类躯体诞生。】
林星长舒一口气。
这场对话获得的信息量太大，她还在慢慢消化。
她仔细想了想接下来的计划。
她在世上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在新城，倒是认识了一些伙伴。
林星决定先把新城当成自己的据点，好好地活下去。
她已经在这旅馆住了三四天，虽然拿了韦莱的委托费后，支付每天100点的费用没什么困难，但旅馆人流密集，往往是定期抽查的重点关注对象，她待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
她起身去洗漱，冰凉的水打在脸上，消去最后的宿醉。
“走吧，我们去看房子。”
【挺好，还以为你打算就在这小房间里苟且偷生一辈子呢。】
zero恢复了往日的调笑。
“得了吧，那时候不睡在大街上就是胜利了。”
她咨询了韦莱哪里可以租房，就去找房屋中介了。
在林星看了第11间状态百出的出租屋后，她真的很想报警。
新城的租房市场，简直就是政府层层加码监管下的漏网之鱼！离谱，真是太离谱了！
“这是一个经济实惠的小户型，每个月只需要600点，哪里都找不到。”第一个房东说，他穿着破了孔的工字背心，踢着拖鞋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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