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坐在了陈石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消瘦的汉子。
“看的你的样子，你应该是学生吧。”陈石仰着头开口说到。
“嗯，我以前是汉口女中的，战争爆发以后我就加入了国军。”
“一帮该读书的娃娃，不知道你们上前线干什么?”陈石语气里带了几分怒气，不知道是因为她还是想起了小石头。
“日本人轰炸汉口，家里人都没了。”女兵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静静的山洞里，能听见些许啜泣的声音。
也许是觉察到气氛的不对，陈石开口说话了：“那个，对不起。”
“没事，都过去了”
两人不再说话了，就这样一直沉默着。
陈石看着火堆，感觉自己的小臂一阵酥麻，接着他便褪去了外衣，随着袖子被挽起，一道伤口露了出来。
“你受伤了?”女兵看着陈石的伤口问到。
“应该是摆脱鬼子追兵的时候刮伤的。”陈石将军服撕碎，准备包扎伤口，可是一只手操作的难度大了些，陈石一时半会有点不知所措。
“我来吧”看出陈石一脸囧样的女兵坐了过来。
“谢谢”陈石看向女兵，冲她点了点头。
“这么潮的地方，得先消毒才能包扎，要是伤口感染了，你这条胳膊就保不住了。”女兵看了看陈石的伤口说到，接着就拿起烧着的木棍，对着陈石的伤口过了一下火，经过简单消完毒后，才拿起绷带对准伤口包扎了起来。
“谢谢，还没问你叫啥呢？”陈石问了一句。
“180师直属团医护兵许芳。”女兵没有抬头，专心的打理着陈石的伤口。
“陈石，三十八师的，你们直属团不是跟随师部转移的吗？你怎么脱离队伍了?还被日本人包围了?”
徐芳此时已经处理好了伤口，她看着陈石，面色难堪的说：“我……我掉队了，只能和沿途的伤兵一起行动，然后我就被鬼子包围了。”
“你这已经不算掉队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这该叫逃兵。”听了徐芳的话，陈石一脸无语，从最安全的部队直接掉队成溃兵，这要放到谁身上，谁都很难理解吧。
“我知道我很笨，要不是因为我，那些战友也不会死。”徐芳越说越委屈，眼泪又流了出来。
“……”陈石头都大了，这姑娘性子太弱了，一点都不像当兵的，哎！都怪这场该死的战争，要是不打仗，这姑娘应该还在读书吧。
“哭解决不了问题，要想保护你的战友，你就得用手里的枪，把鬼子送回他的东洋老家。”陈石拍了拍徐芳，把枪递到了她手里。
徐芳抬头看着陈石，又看了看递过来的枪，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接过了陈石递过来的枪。
“行，你早点睡吧，咱明天还得赶路，我来守夜。”陈石站起了身。
“你身上还有伤，能受得住吗？”徐芳问他。
“嗨，这点伤不碍事的。”陈石笑了笑，走到了洞口边坐了下来。
徐芳看了一眼陈石，拿起了枪，拉开枪栓，枪膛里还有一颗子弹，徐芳取出了子弹，放在手里端详着，然后又子弹放进枪膛里，上好膛，笨拙的举起了枪，徐芳的力量太小了，原本不是很沉的步枪在她手里感觉像有千斤重一般，才举了一小会儿，双手就开始忍不住的打颤。
“枪不是那么拿的，要用腰使劲，你全身绷太紧了。”陈石看着徐芳笨拙的样子开口说到。
徐芳自然听不懂陈石说的啥，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陈石。
陈石叹了一口气，走过来用手扶住了徐芳，将自己的射击要领都告诉了她，不过光说没啥用，还得多拿子弹练，毕竟神枪手都是靠子弹喂出来的。日本人之所以枪法准就是靠子弹练出来的，他们的士兵一年光练枪的子弹就是数百发，反观国军这边，一个士兵从入伍到上战场之前，能开十枪都不错了。
指导完徐芳以后，陈石又坐回了洞口边，这边徐芳正笨拙的一遍又一遍地比划着陈石教给她的战术动作，陈石看了一眼她，扭头看向了洞外，此刻外面正一边漆黑，山峦隐藏在了黑夜中，只留下一个大致的轮廓，那轮廓中，偶尔能看见几点微弱的亮光，陈石也不知那是日本人的巡逻队还是被打散的自家队伍，陈石不想去想也无暇去想，现在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小石头牺牲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重演。
陈石靠着石壁，默默的从包里拿出了那封信，借着微弱的光亮，仔仔细细的看着那封信。
“这是你家里人给你的信？”徐芳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了陈石的跟前。
“你说这个？”陈石看着徐芳，看了一下手里的信。
“嗯”徐芳微微点头。
“不是，我家里人早就没了，这是我一个朋友托付给我的，听说是他的救命恩人让他寄给家里人的。”
“那你的朋友呢？”徐芳试探性的问到。
“他呀，他为了救我，死在了余店镇。”陈石开口道。
“原来是这样，我能看看这封信吗？”徐芳伸了伸手。
陈石把信递给了徐芳，徐芳拿着信封，看见了背面写着的小石头和陈石的名字。
“小石头？这是你的朋友？”徐芳问他。
“嗯，他和你差不多大，为了救我牺牲在了余店。”
徐芳把信还给了陈石，陈石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将信放回了包里。
话说完，徐芳拿起了枪接着练她的的战术动作，陈石也不说话，就默默的望着远方。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徐芳已经睡着了，小姑娘睡觉挺可爱的，规规矩矩的躺在一边，传来些许轻微的呼吸声。
“多好的孩子啊，这场仗要是不打她该生活的多幸福啊。”陈石看着熟睡的徐芳心里默默的想着。
可能是天气逐渐转凉，陈石感到身上冷嗖嗖的，他看了徐芳一眼，徐芳此刻正打寒着颤，接着陈石就小心翼翼走到了徐芳跟前，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徐芳的身上，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
“哒哒哒”意识模糊的陈石听见了洞外有一阵脚步声，几乎是瞬间的事，陈石已经举起枪瞄准了洞外。
“你醒了啊？”来人是徐芳，她手里正抱着一堆水果。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陈石问她。
“就一会儿，我看你睡得香，就想着出去找点吃的，顺便看看外面的情况。”徐芳晃了晃手里的水果。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你昨天守了一晚上，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就没有叫你，再说这些事我自己也能做到，我出去侦查了一下，附近没有日本人的行踪，我们今天就能上路。”徐芳把自己侦查的情况告诉了陈石。
“行，收拾一下，把身上的衣服换一下，我们就上路。”陈石点了点头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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