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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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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夏。

大雨连绵不绝,古怪的雨声风声交错,如同有一只巨大的凶兽藏匿在昏暗的天空中,虎视眈眈的盯着地面上的一切。

濛水之畔,鲋鱼山之尾。

一个粗陋的木制栅栏里,三两间歪歪扭扭的圆顶茅草窝棚,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

濛水暴涨的河水,淹没并冲毁了底处的一切,正在迅速向高处蔓延。

云影蹲在木栅栏后面,透过木栅栏宽阔的缝隙,静静地看着高处黎狮部落的营地。

那里,黎狮部落的人正乱哄哄向鲋鱼山上转移。

木栅栏的不远处,几个手持长长木枪的身影,监视着他们。他们主要的职责是防止奴隶逃跑。因此,并不靠近过来,也不干涉他们,任由他们在木栅栏里面焦急的乱窜。

他们只是一群战俘、一群奴隶,在黎狮部落眼中和猪狗、野兽一般,之所以圈养在这里,只不过是还有一些利用价值,或者能够帮助做一些打磨石器,编织草绳,砍伐树木的苦力活计,是不错的劳力,死了,也是一顿不错的肉食。

在狂风暴雨下,一切都是乱哄哄的,这似乎是逃跑的好时机。

云影已经有了一个不太完整、十分大胆、十分冒险的逃跑计划,但他还是决定耐住性子『再等一等』,等待时机更成熟一些。之前一次失败的逃跑,已经让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一次,他不再容许自己犯下同样的错误。

是的,他已经有一颗不一样的灵魂,一颗现代人的灵魂,一个在“笑贫不笑娼”环境中熏陶下,思想严重走偏了的青年的灵魂。

部落吞并战争中,死而复生的“云影”,就睁大了惊恐的眼睛,着了魔一般的想要逃离这个野蛮部落,哪怕付出血的代价也在所不惜。他以为他能够轻易的逃脱这个简陋的牢笼。

只是,他低估了原始森林的恐怖,也低估了黎狮人的能力,这样野人拥有强壮的身体,和野兽般敏锐的直觉。

前世,出身农家的云影有着一颗不甘贫穷的心,在勉强混完初中后,就陷入贫困潦倒的境地,一直蹉跎了好些年,在听说“附近山村发现原始部落遗迹,不少人靠发掘、贩卖陶器、玉石器等物品一夜暴富”的消息后,他再也按耐不住躁动的心,他决然加入了一个盗墓团伙。只是社会是险恶的,第一次出手,他的就被同伙坑了,深埋在了一个深深的盗洞中。

等到再次醒来,他莫名其妙的成了一名奴隶。

自此好长一段时间,他就一直生活在恐惧中。

“逃、逃、逃!”就成了他唯一活下去的信念,也是他作为一个现代人对自由的渴望。

数天前,那次失败的逃亡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黎狮人野兽般的直觉和强悍的身体,他根本不能抗衡,鲁莽的行为,让他仅逃出半日,就被重新抓获后,一顿毒打让他丢了半条命,也教会了他做人。

这对云影真正意义上的死去活来,肉体上的折磨,让他彻底的清醒了。这也让他彻底认清了现实,这可不是那个讲法制的社会,有着法制规则的约束,黎狮人下手是没有轻重,没有忌讳的,如果不是他也拥有一个强壮的身体,和极其强悍的恢复能力,他这会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野蛮人真的不好惹!

因此,他躺了三天。

这三天,他在同为奴隶的族人的马马虎虎的照顾下,居然迷迷糊糊的重新站了起来,浑身伤痕居然好了个七七八八,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起来后,又沉默了三天。这三天他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此时的他,虽然仍然感觉到虚弱,但眼中却多了几分坚定。

是的,他想通了:『既然死不了,那就好好的活下去!活出个人样来』

云影抬头仰天,张开嘴,任由瓢泼大雨打在脸上,落入口中,凉凉的雨水,让他感到头脑清醒,好一会,他将满满一口雨水吞入腹中,感觉精神又振奋了几分。

此时,上涨的河水已经淹没了他的膝盖,黎狮部落也只剩下几个稀稀疏疏的身影在忙碌。几个监视他们的人依旧凑在一起,时不时漫不经心的向这边望上几眼。

奴隶营地中,十数个奴隶已经不再到处乱窜了,齐齐的攀附高处木栅栏。

他们裸露着脏兮兮的身体,站在齐膝深的洪水中,颤抖的身体显露出了对洪水的恐惧。期盼的眼神充斥着祈求。

他们想要翻过木栅栏逃往高处,却又不敢付诸行动。只好可怜兮兮地伸长脖子祈求地望着高处的看守。

这些人既有“影”原本部落的族人,也有其他不知名部落的人,能够在如此恶劣环境下存活下来的都是身体健壮的,年老体弱的早已淘汰了。只是他们身体健壮,精神世界却已经崩塌了,没有人能够像云影一样保持抗争的宝贵精神。

“这些人已经没救了,从思想上、从根上已经被摧毁了!哪怕面临着生死的考验,却依然只能历来顺受。”云影这样想着,心中没有半点怜悯,他也没有能力和资格去怜悯他人。

云影捅了捅身边2个和他保持同样半蹲姿势少年族人。这是两个和他同族的少年伙伴,正是这两个同族伙伴,马马虎虎的照顾让他存活下来。能够将本就不够的食物分给他,这让他心存感激。

“跟我来”他压低声音,舌头有些僵硬,声音有些低压,显得含混不清。

两个少年野人,明显愣了一下,目露惊诧的互看一眼,犹犹豫豫的跟上云影。

这是云影几天来,第一次开口讲话,声音有些干涩古怪,因此,他们不觉有些诧异。

云影趟着深水,来到奴隶营地中央,俯身在浑水中摸了一会,摸出几把初露雏形的石刀,塞到“鳞”的手中,并不理会“鳞”疑惑的眼神,又来到一堆漂浮起来的茅草旁,抱起了一捆草绳,塞到“橒”怀里。

石刀是未来得及打磨的半成品,草绳也是尚未完工的一捆。这些往常都是他们换取食物的物品,这个时候却没人在关注这些事物。

然后向低处走去,那里的木栅栏在洪水的冲击下,摇摇晃晃,似乎马上就会被洪水冲走。

云影站在齐腰身的水中,回头见两个家伙犹豫不决,带着不由分说语气说:

“过来帮忙。”

然后费力将木栅栏中一根碗口粗的树杆抽出来,任由一人来长的树杆漂浮在水面,然后伸手抢过“橒”怀抱的草绳。

“你来弄树杆、这样弄”,云影指了指木栅栏,就不再理会一脸疑惑看着自己的“橒”。

“橒”咧嘴一笑,看不出他是笑、还是哭,只是他明显是听懂了,虽然不解,却还是依样做了起来,动作却明显比云影轻松了不少。

云影将树杆用草绳将木杆捆绑了起来。

是的,他在坐一个木筏。

木筏这个东西,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事物,生活在濛水边的黎狮部落也有不少木筏,只是早就被洪水冲的干干净净了,出于对洪水恐惧,人们还没有胆量驾驶简易的木筏,冲进滔滔洪水逃生,这样做的成功率并不高,也许有人这样想过,却没人敢这样做。

而此时的云影,却不怕,他更怕的却是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身不由己的苟活下去。想想原本好几十人的奴隶,不过短短的时间就只剩下十数人,苟活下去,不过晚死一段时日而已。

他不介意搏一搏,“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在如此困境下,能够逃出去、活下来,那就是赚。

前世,他不缺乏这种拼死一搏的勇气,这个时候,冷静下来的他,经历过生死的他,已经下定决心的他,就更不缺乏这点拼死一搏的悍勇了。

在“鳞”、“橒”二人的帮助下,木筏迅速的成型。

这个过程中,居然没有人过来添乱,这让云影十分庆幸。

一众奴隶只是偶尔好奇的回望他们一眼,就不屑的回过头去,继续祈求远处的看守。

远处的看守也只是在那里指指点点,并没有过来制止他们的举动。

直至,在云影的带领下,三个少年努力从漫过脖颈的洪水中,爬上了木排,木排开始晃悠了起来。

才有几个奴隶醒悟过来,不顾一切地向这边扑了过来。

这一刻,云影心里也有些慌,这个简陋的,松散的木排,勉强能够浮起他们三个人的重量,要是再多来几个人,木排只怕立时就会肢解,他的逃生计划刚刚起步,就会泡汤。

云影一刻也不敢多等,迅速解开系在木栅栏一角的草绳,用手中的长木,使劲的一撑,木筏顺着水势缓缓的漂离了原位,慢慢动了起来。

“等等我,等等我!”的奴隶们焦急呼叫传来,更多的人向这边冲来,已经有人快要靠近木筏了。

云影也不理会,用劲全力向下一撑,木排又快一分,划向深水区,借助上了水势,速度逐渐快了起来,越来越快,将众人抛向远方。

『终于暂时逃离了险境!』云影轻轻吐了一口气,感觉轻松了几分。

他甚至升起几分闲情,抬起手臂,冲着越来越远的呼和声,以及看守们逐渐模糊的身影挥了挥手,然后,竖起中指,直指苍天,鼓起全部的气力大声吼叫:

“妈滴!老子,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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