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谈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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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龙体抱恙，虽没有明文规定不得做大肆铺张喜庆之事，却也没有人会蠢到非要在这个时候开怀享乐。

就是憋也得憋住。

顾氏懊恼，她竟听了宋嬷嬷那老奴的话，若序之真的纳了妾可就坏事了。

这三个儿子里虽然她最不喜沈序之，可是奈何他官职最高前程最好，他的前程便是沈家的前程，这可容不得半点差错。

顾氏愣了一下，恼恨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夫人，连这都忘记了，竟还要江乃容来提醒自己。

一定是这几日被老大的事搅和得晕头了。

看着顾氏脸上生气又呆滞的表情，江乃容起身道：“事关二爷的前程，母亲大人若执意如此还是亲自去跟二爷说吧。”

说完便草草欠了欠身带着柳儿离开了。

待她走了许久，顾氏都坐着没说一句话，看得一旁的唐玉莹十分震惊。

她一直以为江乃容纵然再是徒有虚名，最起码也会给婆母面子，总该恭敬、温顺一些吧。可是现在看来，她实在是离经叛道得离谱，关键是婆母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干坐着。

在唐玉莹接受的教育里这可是大逆不道的。

顾氏大概是察觉到了大儿媳看自己那不可思议的眼神，赶紧为自己圆场道：“她这几日可算是长本事了，定是那周夫人说与她听的，不然就凭她怎么能有这般心思，反倒过来说我。

我不过是试她一试，切，到底还是个沉不住气的，礼数都不顾了。”

她絮絮叨叨为自己找补，唐玉莹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二人鸡同鸭讲、各有所思。

从静安堂出来的时候，唐玉莹觉得有点儿晕晕乎乎。

婆母说的周夫人就是那个王如心，自己虽同她交情不深却也是认识的，前两日听说那位周夫人特意来拜访江氏，当时她还在气头上以为听错了，如今看来是真的。

王如心什么时候同江乃容关系这般好了呢，难道是为了二弟的前程江乃容才有意巴结她？可是听说周大人最近在闹乌七八糟的事，她怎么还有心思这个时候去溜须拍马，也不怕触了人家霉头……

想不通，唐玉莹实在想不通。

同时也为自己唏嘘，何时起自己的生活里头竟都是些污糟事了呢，倒是二弟妹的日子过成了她应该活成的样子。

再说顾氏，因这事倒是记恨上了宋嬷嬷，跟唐嬷嬷好一顿数落，还特意让唐嬷嬷去告诉她：“日后有什么打算先弄清楚，老夫人这里可没闲工夫听她胡说八道。”

说得宋嬷嬷一头雾水，跑去找红莲诉苦：

“你说我也是好心，原先就数我能猜中老夫人的心思，那唐嬷嬷都不如我，现在是怎么了，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搞砸了。”

红莲劝她：“阿娘做事情还是莽撞了些，就算想要二夫人吃瘪且先等等就是。”

宋嬷嬷把脸一拉：“我这还不都是为给你出气，等过一阵子谁还会记得你的这些事，报复她得趁火候热，等凉了还有什么用。”

红莲道：“阿娘还是小心火候太热烧了自己。”

这句话又迎来宋嬷嬷披头盖脸一顿训斥，气得红莲红着眼睛转头就跑。

这些事自然同江乃容都没什么关系。

那日她找顾氏发泄一顿之后便回房睡觉了。

这事算是翻篇了，江乃容第二天就带着云秀和云朵去了品茗轩。

对于这几个丫头，她都有自己的打算，且看她们的本事和心境，若真是个只算计家宅的，她也不勉强。

但是这几日下来她倒是发现了云朵的好处。这个丫头做事情不紧不慢细致得很，经她手的事桩桩件件都能说得头头是道、清清楚楚。

品茗轩的生意也是一如既往地好。

这一回她们见的是这里的东家，姓陈，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大腹便便的男子，八字眉、圆脸，笑起来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身锦衣宽比长还长。

看着倒是个和气的。

果然一开口对方便先自己介绍起来，从他的发家史到家中几口人，再到铺子里的生意，最后笑着问：“我当年签订租约的时候并未见过小娘子，敢问……”

江乃容自然明白他担心什么，于是让云朵拿出契约摊开：“当年是我母亲，陈东家您签的是长约，母亲签了这份契约就将铺子转到了我名下。”

又问了几个问题，陈东家这才道出实话：“您愿意以房租入股也是我没有想到的，看着小娘子这般年轻，你可是想好了吗，日后若是后悔倒是桩麻烦事。”

江乃容道：“您放心，我既是愿意便不会后悔的，我虽年轻可外祖父母和我母亲都是商贾之家出身，也不是一点儿经验都没有。”

陈东家点头，见她并不愿多说自己便但也不再多问。

二人聊起了铺子里的事情，果然同江乃容看到的一样，生意是不错的可是点心也的确不怎么好吃，做生意的哪里有不做长远计划的，眼下看着好的生意若是一成不变怕是日后会出问题。

对于江乃容提出的代卖点心，陈东家在品尝过云秀的手以后便欣然应允了。

“这种口味的点心，这样的式样一定好卖，小娘子尽管放心，既然在咱们店里头卖必不叫你吃亏。”

江乃容说：“这是两码事，入股归入股，卖出去的点心店里该怎么抽成就怎么抽成。”

她把自己的计划同陈东家一一道来，竟让陈东家连连感慨：“小娘子不愧为商贾之家出身，想问题如此周到，而且都在明面上，是个爽快人。”

对于江乃容提出要给的日常开销的银子，他是说什么都不要了。

“说起来倒是你吃亏的，我怎好还要你的银子。这房租真是月月见涨，竟比那地里的庄稼长得都快，小娘子不涨租金我就更不能多收银子了。”

这事算是谈定了，江乃容心里头记下了陈东家最后那几句话。回想起来，过不了几年京城的铺子的确涨得很厉害，甚至翻倍，如此说来，多囤些铺面倒是正经事。

接下来的几日，江乃容事必躬亲，亲自带着云朵、云秀日日来品茗轩。

现在是夏季，云秀尝试着做了一款浆水。

就是把煮好的米倒入缸中，用冷水浸泡，发酵五六日后就变成了酸米汤水，这就是浆水，之后再加入蜂蜜、花果、牛乳等，能做成荔枝浆水、桂花浆水、牛乳浆水等，口感不但保留了原料的香甜还有一种酸酸味道，交错唇齿，再加点儿冰块更是冰凉爽口。

这款浆水让陈东家大为惊喜，专门搭了台子贩售且限量供应，一下子就被一抢而空，甚至还有人专门预定第二日第三日的分量。

更有那富贵人家吃过之后便来上门，说家中宴请要用几十份浆水，订单一下子上门，吓得云秀战战兢兢又欣喜万分。

为此，江乃容还特意给她单独一个小的灶间，让她自己一个人用来做点心做饮子，就再不必等沈家的厨子们用完之后才能去用那灶房了，云秀高兴得布置了一整夜的灶房。

这么好喝又解暑的浆水，江乃容必然不会独享，派人去给外祖母送了一些，还有姨母家，自己亲自带了一些给王如心送了过去。

周尚书府里气氛仍旧不怎么好。

王如心看着明显消瘦了许多，她只说自己因为天气太热不怎么爱吃饭，江乃容也没多说，只道：

“这浆水最是解渴降温，你尝尝。”

王如心看着那红红绿绿的浆水问：“我这几日就听说街市上出了一种浆水，听说是从品茗轩先做起来的，一时间大街小巷到处都有的卖，可是都不及品茗轩做得好。”

江乃容笑道：“那你尝尝这个。”

王如心仔细地品尝了两口，她是吃过好东西的，自然品得出这其中的好坏。

见她连连夸赞，江乃容这才道：“这就是我们自己做的，你若是喜欢，我便叫人日日来给你送。”

王如心大为震惊，道：“这才几日没见你啊，都做出这样大的事情了，你可真是厉害。”

说完又垂头丧气道：“你瞧我，跟我那个没出息的手帕交一个德行，被困在自己的天井就是走不出来。”

她说的手帕交便是长宁郡主姚玉兰，丈夫是武英殿大学士兼工部左侍郎，名叫赵成连。

江乃容记得上一次沈家五妹妹沈娇柔就是挤破了头才有机会参加了一次长宁郡主的私宴，回来后大为震惊赞不绝口。

其实江乃容从一进门就发现了王如心气色不好，现在她起了话头，她便多问了一句，谁知却惹得王如心泪水涟涟，道：

“我听你的话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自己该怎么办，你说得对，我总是该替自己打算。可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周立仁，他竟如此急不可耐，几乎日日回来找麻烦同我吵架。其实他同那妓子早就厮混在一起了，你还记得那日在品茗轩里头闹的那一出，人家那是明目张胆地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我还没发作他倒是等不及了。这些日子索性破罐子破摔，晚上都不回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