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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乃容听到这话也是一愣，仔细回想一下，上辈子没听说有这么一档子事啊。
而且在沈家，沈伯桐和唐玉莹夫妻可谓是举案齐眉堪称楷模的一对儿，是婆母顾氏挂在口中夸赞的对象。
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呢，误会，还是……她压根就不知道？
上一世的江乃容对婆母和长嫂言听计从，就算她们瞒天过海打定主意不让她知晓，她也不可能知道。
那又如何呢？
跟她又没关系。
江乃容看向仍旧站在府门口大声叫嚣的女子。
倒还真是个泼辣的性子，也不知大嫂究竟会如何应对。
那女子越说越起劲，悲悲切切、哭哭啼啼，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然而，沈府的大门仍旧没见开启的迹象。
看似平静其实内里早就方寸大乱了。
静安堂内，顾氏铁青着一张脸，旁边坐着大儿媳唐玉莹。
出了这种丑事顾氏这会儿看着唐玉莹那张千年不变的脸倒是厌烦起来。
她分明是这沈府的掌家人，现在出了事就只管一味来找她这个婆母，自己整日端着架子，跟谁都摆出一副菩萨像，好似木头人一样，也难怪大儿不喜她。
谁会喜欢一个没有喜怒，冷若冰霜的女子。
其实唐玉莹不是没有喜怒，只是在她的教养里不允许她喜怒形于色，这是教养，是规矩，是作为皇亲国戚的体面。
可是那女子还在，阖府上下总不能就这么躲着吧。
“老大人哪儿去了？“顾氏很是不满，”家里出了这等丑事，他不回来还在外头做甚。”
唐玉莹不语，顾氏的话掉地上了。
尴尬，实在尴尬。
夏嬷嬷看了看唐玉莹不咸不淡的脸，又看了一眼老夫人气得都快冒烟了，忙提醒唐玉莹：
“大夫人，您可知大爷的去向？”
唐玉莹这才缓缓抬起头，愣了一会儿才道：“不知。”
顾氏：……
她这是被吓傻了还是给气懵了。
别说顾氏了，就连夏嬷嬷也觉得唐玉莹指望不上。
“老夫人，这人还在外头，若是一直不开门只怕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再走了形，这可就麻烦了。”
这个道理谁不懂呢。
“若是开了门，谁去应付？”顾氏说着这话眼神却瞟向唐玉莹的方向，“那样的女子若是痴缠不放，咱们可是体面人，谁缠得过她。”
没人接话，唯余叹息。
再说江乃容，等了一会儿确定大门是走不了了，于是便改道从侧面进入。
谁知刚一迈进门迎面就碰上唐玉莹。
二人皆是一愣。
“大嫂，出去啊？”江乃容先行礼。
看着她躲到了侧门，唐玉莹也十分尴尬，本想出去躲一躲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谁知偏巧碰上了江乃容。
“嗯，本来想出去的，又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没有料理。”她看了一眼江乃容，想来她一定是知道了，虽然自己已经气得发抖了，可还是得拿出长嫂的风范和气度。
“听说，近日弟妹时常出府，叫我说还是应该守着规矩侍奉公婆要紧。”她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上位者的优越感。
江乃容却看到了她拢在袖中已经掐得发白的手指。
“婆母身体不好，弟妹合该多在她老人家身边尽孝道才是。听闻弟妹素来是京中女子的楷模，如今……”
意识到她又要长篇大论唱高调了，江乃容实在无语，原本还想关心她两句谁知她倒是先端起架子教训起人来了。
“大嫂。”江乃容毫不客气地问，“可知外头出了什么事，那自称是外室的女子是什么人？”
唐玉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虽然她在极力克制，可是仍旧无法控制颤抖的嗓音：“泼皮无赖之事，二弟妹还是少管得好。”
说完转身便离去。
江乃容在身后幽幽道：“是，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是不会理会的，大嫂还是晚些出门吧，若是碰上那女子才是烦心呢。”
二人一东一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
本就是大房的事，与江乃容无关，况且她素来了解唐玉莹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
皇亲国戚几个字就是唐玉莹头上的紧箍儿，自视高高在上等闲不会理会琐事，可是有些事想做的却拉不下来脸。
上辈子这些事自然都是江乃容出面，她整日端着架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充大善人，其实内心拧巴得很。
想到这里不免唏嘘，上辈子的江乃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府门外愈演愈烈，顾氏终于按捺不住，瞧着唐玉莹没有动静便遣了夏嬷嬷去处理。
这边正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那边顾氏看不到的地方，宋嬷嬷正拉着女儿红莲说话。
“我的儿，你如今正是得宠的时候，莫要太得意，得赶紧怀了种生个哥儿这日子呀才算稳当。”
宋嬷嬷摇着蒲扇，如今女儿做了妾再也不是普通的丫头，她腰杆也直起来几分，端起案桌上的茶盏吃了一口，皱眉道：
“你这里的茶也太贱了，莫不是三夫人苛待你？”
“娘，没有的事。”红莲道，“三夫人这些日去看大房笑话了，再说，三爷日日在我这里，她们不敢。”
听了这话，宋嬷嬷越发得意起来：“不是我说，你起小就生得好，说不准过上个几年多生几个哥儿姐儿的，就是那正头夫人也做得。”
红莲忙去捂了她娘的嘴，紧张道：“您老这是吃了酒糊涂了，这种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咱娘俩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宋嬷嬷却不以为然：“好闺女，娘知道你心疼娘，你若是真心疼我就赶紧生下个一男半女的，娘也就放心了。”
想了想又赶紧改口：“不行，还得生个哥儿，腰杆才能粗。”
红莲说：“您这就着急了，这才几日啊您就催着我生孩子，我倒是不急。如今三爷正是看中我的时候，若是真怀了身子，肚子那么大腰那么粗，还一脸脏兮兮的疙瘩，我可不要，丑死了。”
宋嬷嬷拿手指点着红莲的脑袋，道：“你就傻吧你，再丑也是给他沈家生娃，你当你现在俊，那总有人老珠黄的一天，这容貌是最靠不住的，这世上唯有两样东西靠得住。”
红莲问：“哪两样？”
“银子跟手段。”宋嬷嬷伸出两根手指。
“银子，我现在还没有。”红莲笑道，“手段嘛，还是有一些的，至少拿捏三爷绰绰有余。”
瞧着她那得意的样子，宋嬷嬷猜到几分。
“你呀是不晓得男人，他们今日还在新鲜头上明儿就能把你忘了个一干二净。”宋嬷嬷温声细语地劝女儿呢，“还是得趁热打铁，就怕炉子凉了就什么都赶不上了。”
“可是三爷对我极好。”红莲还是有些不服。
“你能保证他永远对你好？”宋嬷嬷问。
“他的确是这么说的。”红莲道，“可是我也不全信。”
“哎哟，我说你呀，可是不能信。”宋嬷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三爷是个好新鲜的，想当年若不是搞大了三夫人的肚子，就凭她那小门小户的怎么可能进得了尚书府。”
“不过，你那些手段也不用瞒着你娘我，我这里还有几张纸，你且拿去琢磨琢磨。”说完又压低声音，道：“是那种地方寻来的，保管让男人对你服服帖帖。”
“娘，我那都是正经手艺，不像您，这都是窑姐的腌渍手段吧，我不要。”
“傻丫头你不懂，先收好，日后用得上。这些个东西虽上不得台面，可毕竟是能拴住男人心的，你学个一两层便是。”
……
母女两个推来推去，最后红莲拧不过她娘，还是不情不愿地随手放进了匣子里。
“娘也不教好。”她抱怨，崛起的嘴巴红彤彤地，看着很是娇俏。
“闺女啊，听娘一句话吧，娘不会害你的。”宋嬷嬷将女儿揽进怀里，“这三爷不及二爷，若是嫁给二爷那样的男子，你娘我断不会舍得这张老脸让你学那些个下作的手段，但是，三爷你也是知晓的，光妾室就三个，更莫提那几个在他身边伺候的丫头了。你若是不上进，有的是人削尖脑袋往上爬。”
……
屋内，母女二人说着悄悄话。
房门外，一个身影快速走开。
*
这一晚，本来已经打算休息的江乃容又一次收到了靖王殿下的“拜帖”。
可是拜帖送到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人就到了。
江乃容：……
杨宗清倒是想得周到，隔着墙头说话。
“以夫人之见，接下来本王该如何做？”他声音冷肃低沉，江乃容的耳朵贴在墙上才勉强听清。
“等。”
杨宗清：“何解。”
“就是让殿下沉下心，静待时机。”
杨宗清道：“我大半夜过来，你就跟我说这个。”
江乃容愣了一下：“也不是我让殿下来的，不然呢，要不我给您唱个曲儿？”
杨宗清：……
她倒是真会憋人。
无奈，压着性子，杨宗清问：“你确定吗，今日大皇兄已经被父皇饶恕了，并且还恢复到了从前的一切。”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好似这件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所以，殿下觉得奇怪对吗？”江乃容打断他的话，“连殿下都觉得奇怪的事，难道陛下会觉得正常吗？”
“所以……”
“所以，这便是陛下故意而为之啊。”江乃容道。
心想，她这也算是挑明了，至于陛下为何要故意，为何又做得如此反常，那就要靠他自己去琢磨了。
“所以，民妇劝王爷耐心等待、静观其变。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沉得住气，只有让那毒瘤彻底发作才好动刀彻底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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