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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与茜这人真是不怎么样啊！”
连如娜不知道是在替谁打抱不平，还是在给沈言曦找补，踩完了沈与茜，又说：“还是言曦人好，放弃内场坐席，陪我们站这里看演出。”
她说着，一边提醒身边的同学看不远处挤在人堆里的章诺禾、李姚还有汪骞。
沈言曦稳着人设，慷慨说道：“我是不想过去跟一群大人打交道，这里更自在一些，不过如果你们觉得这样太吵太挤，我可以找人安排位置的。”
“不用，没事的，我也觉得这样自在。”同行的其中一人附和道。
连如娜却说：“可是言曦，你不要太傻了，这样会被沈与茜抢走本该属于你的资源！”
“没事的。”沈言曦大气回应，“不属于我的，硬要也要不来。与茜妹妹很努力的，她每天学习要学到很晚，还会为了拉近和我爷爷的关系，每天很早起床出门跟爷爷晨练，她那么努力，得到一些便利也是应该的。”
“她好努力”这几个字眼在这样的语境中，听来更像是“她好心机”。
同行这几人为此更加愤愤不平，一致认为沈言曦太傻太单纯，纷纷出谋划策希望沈言曦的家庭地位不要被抢走。
他们不知道，沈言曦是王者段位。
沈言曦没有得到入场券，他爸也因临时有工作去了外地，事先没想到爷爷会把沈与茜带在身边，所以刚刚有一瞬间她是紧张的。
没人比她更害怕被沈与茜抢走属于沈家千金的资源。
所以，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堆，没过多久，沈言曦就找着机会溜了。她进不到晚会内场，只能躲在护栏外的暗处观望，守了许久才让她抓到爷爷助理的视线，马上招手让人过来。
助理一来，沈言曦立刻严声厉色命对方安排位置，说着：“爷爷一时疏忽，你还不会办事吗？我才是陪在爷爷身边十几年的人，我爸从绮方还只是一个小小零件代工厂走到今天！半路杀出来的沈与茜算个什么东西！”
沈言曦脸上不见平常那般温顺，及其不耐烦，瞪着眼珠子满口责怪，骂人的状态和他爸是如出一辙。
不管是内场席位上的宾客，还是被拦在护栏外有些距离的站票观众，此刻都沉浸舞台上的精彩演出，沈言曦尽管骂骂咧咧，但也确定自己的声音不至于会被他人注意到，所以勒令助理带她进内场时，是一点都没掩盖脸上的情绪。
助理态度温和，礼貌回应说要先进去安排，让沈言曦等一等，其实是进去询问老爷子的意思。
得到老爷子的点头后，助理才过来领路。只是他离开片刻再回来，发现已经从沈言曦脸上看不见任何焦躁。
因为沈言曦看到赵皆就走在自己旁边，并且看了自己一眼，她那张脸上转换表情的速度堪比魔术演出，唰一下，立刻变回邻家好人。
照理她和赵皆又不熟，无需在意的，可能是心里较着劲儿吧，觉得这是和沈与茜走得近的人，她也想靠近。
走了几步，发现赵皆和自己同路，也是往内场考前的坐席过去的。沈言曦没多做犹豫，马上套近乎，问向赵皆：“我刚刚看到汪骞在外面，你们怎么没有一起？”
对于已经见识到了沈言曦整个变脸的过程，赵皆思考能力暂且跟不上如此“高明”的人，他没回应，只转头投去一个“我跟你认识”的眼神，然后快步地走开。
赵皆的入场券原本是他爸妈的名额，爸妈出差没回来，让他和赵婧来了。
不过赵婧兴致缺缺，有些坐不住了，刚刚才差使赵皆出去探个路，看看能不能提前走。
赵皆绕了一圈回去，凳子没坐热，给他姐使了个眼色，准备撤。
沈与茜的位置在前面第一排，她也想走的，一直没找到机会，转头瞥见赵皆的动作，打着眼神开始交流。
“去吧去吧。”爷爷看出了沈与茜的心思，挥手放人。
爷爷倒是很喜欢今晚的演出，看得津津有味，不过也只是这会儿，先前可不这样。
沈与茜还挺清楚爷爷的意图，似乎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是沈家唯一的孙女。
这个唯一性很明确。前几日在家吃饭，沈言曦自然而然地以为自己也在前排看演出的名额里，聊着相关话题，也询问着能不能多要几个名额。
结果爷爷直接回她：“外场有市集活动，还能更自在地看演出，不一定非得到内场才能看。你还有朋友一起，自己去玩就行，不用陪我。”
爷爷私下让人不用沈言曦安排坐席，而沈东黄早于几天被派了工作去外省分公司出差。
他今晚把沈与茜带在身边，逢人就介绍这是自己的亲孙女，有心要带她出门见一些生意往来的人。
今晚的场合不算拘谨，爷爷还提起，年末了一些晚宴饭局会很多，是更正式的场合，让沈与茜最好准备。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先逃过今晚。
沈与茜猫着腰走出前排坐席，和赵皆赵婧姐弟俩碰到一起，他们三个一出内场就不约而同呼出大气。
“那音响！快把我耳朵震聋了！”赵婧两手捂上耳朵，一脸无语。
赵皆则欲言又止，小心看向沈与茜，想惊呼一句她和沈家旺的关系，但话没说出口，沈与茜先比了个“嘘”的动作，让保密。
刚才在内场，虽然不在同一排，但因为相隔不远，沈家旺与人介绍沈与茜时，赵皆可全都听见了。
平常在学校，沈与茜从原先是“受资助寄人篱下贫困生”到后来的“沈家旺私生女”，哪个传言她都没解释过半句。
旁人肆意评头论足，赵皆他们几个提都不敢提，心里头其实都默认了沈与茜在沈家的身份可能不太光鲜，生怕问多了让沈与茜不自在。
谁曾想，沈与茜是真千金不惧他人言。
现在赵皆看向沈与茜，眼神中多出几分佩服，得多能忍多有底气啊！他实在想问，几次张了张嘴又把话给憋回去。
“我没有故意瞒着你们，是你们从来不问的。”最后是沈与茜先开了口。
“我们以为……”赵皆顿下话，转而说，“那之后就是要故意瞒着？我藏不住事的，万一说漏嘴了？”
“顺其自然就行，说漏嘴也没事，你不用有负担。”沈与茜眉眼舒展，心情好，走路的步调都是愉悦的。
赵皆点了点头，又要多问点什么，可他一对上沈与茜的笑容瞬间又词穷，只会傻笑了。
光会傻笑，不看路，耳朵也间接性失聪，走在前头的赵婧喊了他好几声，赵皆愣是没听见，都快撞上路人了被沈与茜一把拉住，他才回过一点神。
“你耳朵真聋了啊！”赵婧故意扯着大嗓门往赵皆耳边吼。
赵皆慌忙捂着耳朵退开，赵婧就一步一步紧跟，指着前面的小吃摊，边吼：“我问你话！带多少钱了！去给我买两块萝卜糕！一个花生炸枣！”
“你好好说话！”赵皆又急又臊，可能觉得不好这么当着沈与茜的面让她姐吼，又没什么反击的能力，那尴尬的小眼神好几次偷偷看向沈与茜。
“行啊。”赵婧恢复正常语调，“带多少钱了？”
赵皆往兜里掏出钱，赵婧二话不说直接拿上。她目的是拿钱，也不忘回头问沈与茜：“吃什么？”
“一个咸炸枣，谢谢。”沈与茜说完就抿上嘴，憋着笑。
“两个……”赵皆话没讲出口，脑袋先挨了一巴掌。
打完赵皆，赵婧骂了句“傻子”才走开。但要说她不给赵皆面子吧，她买小吃会把每个人的份都买了，赵皆喜欢吃哪一样，连汪骞喜欢的口味都记得。
算是给了点面子，但不多。
他们买完小吃后，边往人堆里找汪骞章诺禾和李姚，边在拳击话题上聊了几句，赵婧问沈与茜学拳击学得怎么样。
“还不错，我上手挺快的。”沈与茜说。
“岂止是‘挺快’，陈教练说你是难得的人才。”赵婧一身飒爽，手里挂着一堆吃的，大咧咧地用肩膀去撞沈与茜的胳膊，又问道，“你是跟赵皆同年级，读高二对吧？”
沈与茜点头回应。
那边的赵皆听到对话后就不吃东西了，凑着耳朵在偷听。
当他听到赵婧问沈与茜“考不考虑以后过来跟我当同僚”，眼睛立马瞪开，屏住了呼吸等待沈与茜回答。
“应该是不考虑的，你的职业责任太大了，我不行。”沈与茜摇摇头说道。
这时候沈与茜是有刻意保持娇柔状态的，包括先前爷爷向别人介绍她，适当的怯场，适时的青涩，才更附和当下十六七岁的年纪。
但区别很大的是，与爷爷打交道的那些人会觉得小姑娘这般柔弱不堪理所当然。赵婧却会为此感到惊艳，没见过这样的人，表面文文静静，站上拳击台上居然能有那么强的爆发力。
“你怎么不行？只要你愿意你就行。”赵婧推销口吻说道，“我单位福利待遇很好的，包三餐，有过节费，偶尔加班虽然没有加班费但领导会请吃饭，没什么压力，干就完了。”
市警察局，赵婧所在科室还是最难熬的刑事侦查处，经她的嘴一讲，好像是什么养老单位。
沈与茜现在的愣神可不是装的，是真的难以适应这样的赵婧，挺可爱挺豪爽，比记忆中那个上来就挥拳、动不动把她关进审讯室拍桌子逼问的赵婧亲切不知道几倍。
前面还有个赵皆紧张又小心地插嘴道：“她那个单位………”
他用摇头摆手极力提醒沈与茜别动那个心思，结果脑袋又挨了赵婧一巴掌。
赵婧说：“要不是爸妈拦着，你不也做梦都想去！”
“去哪儿？当警察吗？”沈与茜好奇地问，“赵皆不是准备考美院？”
“要没人拦着，他肯定选警校。”赵婧一边嫌弃着他弟，一边又会提醒赵皆走路看路，“傻不愣登的，只会跟风学我。”
赵皆挠着后脑勺在那儿傻笑，一点都不会急红眼。沈与茜看着他们姐弟俩，心里不免感概，甚至产生怀疑，自己这是重生呢还是进入平行世界？
怎么会有人在短短几年间，性格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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