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与茜一下没能调整过来，她看着赵婧大步走来，见赵婧无论是此时尚且稚嫩满脸带伤，或是多年后雷厉风行的大警官气派，神态是不变的，始终带着一股碾压众生的劲儿。
第一反应是，不能输她。
沈与茜昂起下巴，拿出傲气，摆好架势，有过一瞬间幸灾乐祸，但很快就收起这份沾沾自喜，心里很清楚赵婧是值得敬佩的人。
旁边几人不约而同站起身，恰巧挡住沈与茜头顶上的一点光线，这才让沈与茜意识到时间不对、身份不对，现在不是该摆架势的时候。
沈与茜快速随队伍站起身，然后重重呼出一口气，嘟哝道：“她好强！”
由心也不由心。赵婧确实强，但沈与茜可不服她，故意模仿李姚刚刚的模样，与其他人一同加入迷妹迷弟行列。
事实上，沈与茜小小地计算了一下，赵婧未来仕途一片光明，与其变对手，不如早早拉拢。
更何况现在的赵婧……
“咳，咳…”赵婧接过旁边教练递来的水杯，没喝两口先把自己呛着了，咳嗽起来拉扯到眼角嘴角的伤口，前一秒在众人眼里还是那么威风霸气，下一刻“哇哇”地喊着疼。
更何况，现在的赵婧还很嫩，脾气也没有那么糟糕，应该好拿捏。
赵婧特地过来打招呼，问着她弟：“带同学过来玩吗？那边冰柜有饮料，别客气。”
“说是有同学要报拳击课。”一旁跟着的教练边对赵婧说着，边往几人身上一一观察过去，“我看看谁这么有眼光。”
教练的目光更多是锁定在汪骞身上，以为拳击嘛，大概率只有男生会有兴趣。
所以，当接受到目光的汪骞默默往后缩了缩，而旁边看上去精致纤弱的漂亮小女生却举手：“是我要报拳击课。”
教练和赵婧眼前一亮，看向沈与茜的眼神中充满欣赏。
沈与茜慢声细语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表现得似乎很紧张，但其实她只是在努力压下自己忍不住会昂起来的骄傲。
教练好意劝她，说打拳可不轻松。
“我有学过一点皮毛。”沈与茜说。
最了解她的李姚感到奇怪，不过没有找到开口询问的时间，沈与茜就被教练喊上拳击台，说让她试试。
既然是试试，对手肯定不能太专业，程序也随意，教练随手一指，点中赵皆，说：“你来吧。”
“不不不不……”赵皆摇头又摆手，头发丝都在拒绝。
“就你了，来，别伤着人。”教练态度明确，不容抗拒。
赵皆硬着头皮上台，戴完手套后还指点沈与茜，让她待会儿怎么挥拳、往哪边挥拳。
整得还挺正式，教练站他俩中间，让他们互相打声招呼才宣布开始。
教练一走开，沈与茜立马起范儿，抬起紧握拳头的双手，一脚向前滑动半步，一脚保持距离快速蹬地，然后突然急进一大步，挥出一拳，准确打中赵皆的左脸。
“不是！”沈与茜才起来的范儿随即停止，赶忙过去扶住要往后倒的赵皆。
“你真不会打拳？”
“你真会打拳啊？”
两人几乎同时问出声。
前世，沈与茜跟着赵皆打拳没有十年没有八年时间了，当防身技能，也当发泄压力的出口，但那么多年了，沈与茜从没有成功打中过赵皆一下。
戴上拳击手套，面对面站到一起，仿佛回到那个时间，沈与茜下意识地挥出拳，压根没有想过这一拳能打得这么轻松。
台下的教练拍手叫好，赵婧眼中的欣赏更满了，说沈与茜是好苗子。
至于那几个完全在状况外的同学都惊呆了，他们哪怕外行，也看得出来刚刚沈与茜的架势并不业余。
章诺禾低声问向李姚：“与茜以前在哪学的拳击？”
“可能是……”李姚不太确定，“看电影学的？”
总之，就是没人在意赵皆受伤。
左脸淤青算小伤，挨沈与茜一拳然后站不住差点往后倒，是赵皆心里的大伤口。实在丢人！
后面沈与茜顺利报了课，而且教练十分看好她，教练还试图让其他人一起报课，多点新鲜血液也不错。
但大家都拒绝，连体育能手汪骞都不能接受。
汪骞说：“不行，我吃不了挨打的苦。”
“也不一定全是挨打的份儿。”赵皆拿着一只没拆封的绿豆冰棍，捂在受伤的脸上，说的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他们从健身馆出来后去了赵皆家，他家就在边上，一栋很有格调的小洋房。房子外的院子种了很多鲜花，屋子里整齐有致，特别是冰箱里有一摞的冰棍。
冰棍才是汪骞主动要上门做客的理由。
赵皆父母在外地的健身馆工作，家中有保姆照顾，一群人进门后倒是自在，汪骞连吃两根冰棍，还几次溜进厨房观望别人家晚饭吃什么。
李姚稍显拘谨，规规矩矩坐在客厅；章诺禾翻起茶几上放着的书，是一本发黄了的《矛盾论》；而沈与茜已经在客厅转了一圈，此时正看着那面照片墙。
照片一半是赵皆父母年轻时候参加比赛的身影，另一半是赵皆和姐姐各个年龄段的留影。
这么看，赵皆的原生环境挺好的啊？沈与茜很是疑惑，为什么赵皆成年工作后会变成那样的性格？
她想得走神，半响，注意到其中一张全家福，定了定睛去看照片中赵皆妈妈手上的银镯，镯子上有满天星雕花，很眼熟。
像她戴了好些年的手镯。
“这个……”沈与茜指着照片，本来是要喊找赵皆过来问清楚，但最后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因为不知道从何问起。
也或许，是因为心里早有答案的。
他们在赵皆家呆了一会儿，只有汪骞留下吃饭。
沈与茜到家时，时间已经不早。
阿姨在餐桌上留了菜，但没有主食。沈与茜和李姚在家的待遇并没有沈言曦那般好，几个阿姨只有爷爷在的时候会对她们热情客气。
爷爷不在时，胆大的阿姨甚至会埋怨：“天天都要留菜等你们两个回来，吃不吃、几点回来没个准信儿，歇都不能歇尽等着你们。”
“对不起，阿姨。”寄人篱下的李姚最为紧张，道歉的话立刻脱口。
沈与茜早习惯家里这几个阿姨的态度，她学着李姚的紧张语气，讲出口的话却句句在反驳。
“可是，我们讲过好多次了，不用给我们留饭的。”沈与茜说。
阿姨一边在那边不耐烦地端菜摆筷子，一边说：“您是真千金，我哪敢啊。”
“您不是挺敢的？”沈与茜用最弱的语气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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