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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得以看到几百年前的信息，从书中一角窥见到那时的生活，几百年后的人，也能看到他们在今天留下的只言片语。
“叶大人，这是今年赋役征收的统计报告。”
叶青洲抬头接过。这些公文检查核对过后，就要送到孙尚书那里。每年户部的报告都会比过年早一个月，年底事务本就多，挤在一起，需要的时间多，地方的报告也根本来不及送到京城。
今年赋税比前几年降低了一些，但数目没差多少，不用养战，支出少了，朝廷的银子也就多了。
云城的生活太过安宁，再不想回京城，杜若还是踏上了回去的路，再晚些，是想回京城都回不去了。
宁穗给她装了一堆吃穿用的东西，一部分让她带着，在路上吃，用，一部分过完年，开春天气暖和一些的时候让镖局送到京城。
最近外祖母很是开心，也不常坐在院子里，每日都会和她出去逛逛，彻底闲下来，听说她之前在京城玩的陀螺，叫人弄了一个来，让她教。但她这个战五渣，没两天就被嫌弃菜。
心情好了，人自然精神，碰到有人上门求诊，有空一般不会拒绝。她跟在旁边，也学了不少。
外祖母的医术可比她精湛多了。
可惜她不能一直留在云城，外祖母也不想去京城。
临走的时候，她还被塞了一堆书，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被她勒令好好学习。
这还是嫌弃她菜。
外祖母从前不显山不显水的，现在活泼起来，各种爱好都捡起来了，每样都玩的有模有样的，对她，自然是降维打击。久了，就更嫌弃她了。
唉，要是叶青洲在就好了。
他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外祖母，我真的走了。”她不死心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
“你再不走，天就黑了，这大冷天的，你睡外边也不怕被冻死。”
磨磨唧唧的，冬天，那些野兽可是饥肠辘辘。
“我真的走了。”
“快走快走。”丘姚摆手，对着马夫说道：“快些，再晚下个镇子都到不了。”
杜若撇嘴，怎么就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外祖母是不是不爱我了。”
她唉声叹气。
阿霁倒了一杯温茶，放到她面前，“老夫人要是挽留你一句，小姐你当场就赖着不走了。”
杜若瞪圆眼，“我哪有那么无赖。”
“那不得看对象。”
杜若语塞，“我对叶青洲也没这么差吧。”
他还在京城等她，她又不会真赖着不走。
“我又没说是谁。”
“阿霁，你变坏了！”
“我这是聪明了。”
杜若拿过桌上的糕点往嘴里塞。一点都不想说话。
“小姐，你别噎着了。”
“我饿，早上没吃饱。”杜若仗饿行凶。
“那喝点糖水。”
路这么长，可别饿得昏倒了。
路上除了带了不少充饥的食物，就属保暖的东西最多，酒也在其中，不过小姐喝酒容易醉，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给她喝。
回京城的路上，又冷又冻又累，赶路赶到没心情下车逛逛，到了镇子，住在客栈，洗着暖和的澡，睡着暖和的被子才感觉活过来了。
北方的冬天实在烦人，南方的夏天也很烦人。每次来回，一统计时间，没有多少舒服的日子。这还是下雨天没有算进去的情况。明年过年，她得想想能不能在南方过了，等天气热起来了，她再回京城。北方避暑，南方避寒，十分完美。
她喝着撒了一堆生姜的糯米酒，驱寒，驱到辣喉咙。
阿霁端着火腿饭到她面前，“小姐，香菇火腿饭。”
饭上是他们带的蘑菇酱。
各种蘑菇炸过之后泡在油里面用坛子封存。
很香。
周围找柴火的找柴火，烧火的烧火，巡查的巡查......吃的，在这个季节早被人挖完了，只能在途径的城镇补给。
管家知道她要回黎州，专门给她挑的人。有些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叶青洲精挑细选了几个人进府。
她吃着饭，捂着肚子，总算感觉活过来了。
这大冷天的，冻着实在不好。
阿霁把挎包里面的汤婆子递给她，“小姐，你先暖暖，等到了下一个镇子就好了。”
杜若点头，这月信来的真不是时候。
他们路上都是按照官道走的，路线都是叶青洲划的，路上顺利的不可思议。郑连翘说的那些穷山恶水一类的事情暂且没在她身上发现。若是遇到了，在她出发前，叶青洲给她补习了一堆知识以应对各种情况。
除了各种计谋和自己的努力之外，侍郎夫人这个名头足以应对大多数情况。
这是叶青洲的原话，回想那时的表情，他很十分鼓舞她用这个名头，特别骄傲。
杜若刨着饭，这老男人，平时在外面云淡风轻，不慕名利的，却总在她面前炫耀。
叶青洲吹着外面的寒风，打了个喷嚏。
“叶大人，外边送了点姜汤过来了，我给你盛一碗？”
叶青洲摇了摇头，“我订了驱寒汤，等下就到了。”
他身体很好，不像是病了，这个时间，他翻了翻日历，这个日子，这个时间。若不是他现在不能请假，早跑了。
也不知道阿蘅到了哪里。
今天回家得让管家多准备一点驱寒的东西。
没多久，本草堂的驱寒汤送过来了。
他订了很多，足够整个户部每个人一碗。
这驱寒汤用料足，味道好，效果不错。比之之前送过来的驱寒汤要好多了。
年底，各个部门都很节省，驱寒汤这种不重要的，自然是抠搜到不能再抠搜。院子里烧着的炭比之年初差了不少。
陛下要休养生息，各项花销比往年差了一截，年底更是惨淡。
年底，他们惨淡归惨淡，本草堂的生意却是一日比一日好，年底不少人家有富余，过来看病买药的人多，滋补品的销量在本草堂不打眼，但销售额和利润十分可观。医馆那些药膏收益更是十分不错。
本草堂虽然偏僻了一点，但因为药价比别的地方便宜一些，很多人会来这边买药。
有叶府派过去的人盯着，本草堂出不了多少乱子。香草园才是真的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吃饭。年底各种药材和药品的需求量十分大，香草园的库存每天都在减少。
本草堂又谈了好几个大单子，每日的需求量大。香草园，他看了地方，从朝廷赏下来的地划了一块给香草园用作制药。其它地方他让人修整了，准备种药材。
不过他不会，只能等阿蘅回来弄。
竹文苑地下埋的酒又被抱出来了几坛子，管家买了不少过年要用的东西，府里收拾的很干净，挂上喜庆的物件，看着就热闹。这酒，往各家送了一小坛子，几十年的，叶侍郎亲自酿的酒，送出去也让人挑不出错。
近几年他没酿酒了，从前收成好的时候，他酿的多些，这几年太忙就给落下了，不过他也不准备再酿了。
地下埋的酒够多了，他和阿蘅也不是喜欢喝酒的人。平时难得来一杯。
杜若喝着羊肉汤，吃着烤羊肉，坐在小酒馆看着外面赶集的人。
快要到京城，路过这座小镇，她就停在这里休息了一晚。
阿霁捧着面片汤吃，上面撒了不少肉臊子，还卧了一个荷包蛋，“小姐，我们是多待一天，还是直接回京城？外面的雪不知道要下多久。”
“继续赶路吧。回去之后，想吃吃想睡睡。”
多耽误一天就多煎熬一天，没完没了。
天上飘着雪，片片往下落，一晚过去，地上已经比人的腿脖子都要高了，街上官府的人清着雪，雪落下之后结了冰，车辕走在上面有些打滑，请人加固过后，还算稳当。
她穿着棉衣，把自己裹成一个球，上了马车，马走的很稳，马车内也不算太颠簸，路上路过大兴寺，山下依旧有很多人上山祈福，不过因为接连出了几次大事，大不如前。京城其它寺庙反倒是人满为患。
杜若咬着糖葫芦。京城外行人经过的地方摆了些小摊子，吃食都做的不错，阿霁看到买了些。
叶青洲掐着时间让管家天天在城门口等着。
户部实在脱不开身，也不会放人，他只能哀怨在户部上值。临近新年，叶郎中苦大仇深，一张脸都耷拉下来了。
户部其他人看到他终于闲下来，有事没事摸摸鱼，大为欣赏。他们可不能再被衬托成废物。
今年年关，各项统计事宜完成的比之前要早很多，十分清闲。
叶青洲从袖口拿出铜镜，对着光看了看自己的脸，不枉他每天兢兢业业调养了这么久。
可算有了点往日英俊的风姿。
边关的风沙催人老，他可得好好守住这张脸。
总不能以后和阿蘅出门，被人说成是父女。
太打击他了。
“叶大人。”
叶青洲放下镜子，“怎么了？”
“门口有人找您。”
“找我？”叶青洲抛下镜子往外狂奔，“帮我在孙尚书那里请个假。”
苍天啊！叶大人竟然请假了。
雷打不动，恨不得日日上值的叶大人竟然请假了。
一定是阿蘅回来了，一定是阿蘅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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