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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入局(一)西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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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随意就做甚么永世不见的事情,说也不说。”段玉台回身定定地看着小荆,

“你若需要,转身就能看到我。”

小荆一愣,“谁说我了......”

小荆把最后一口桃子咽下,忽然认真问道:“段玉台,你钟情于我?”

段玉台并不否认,“是啊。”

“甚么时候?”

段玉台顿了顿,道:“很久以前了。”

“你总是这么说。”小荆倒不太高兴,“你总说得好似我们认识了很久一样,我不喜欢这些虚情假意的话,也很讨厌承诺,这些东西最是不值,今儿的话你不要再说了。”

“嗯。”段玉台应了一声,不再申辩甚么,

“你后面如何打算?”

话说到这,小荆又面露忧愁,“出了西岭,快马两日便能到关山了。涂珈和群雄而今竟无下落,我实在担心。殷四娘的遭遇倒给我个提醒,舞刀弄枪的日子本不是童舒遥该过的生活,这一路凶险,去到关山教又不知如何险恶,我实在不想让童舒遥无端再卷进来,我无能带她,自然要越早抽离她的生活越好。”

“你想把她留在西岭?”

小荆点点头,“西岭的地方钱庄我还留有少些积蓄,福来客栈的老板曾受我恩惠,多少能借我些银两。我打算给童舒遥找一户好人家过继,好生过日子,想来应该是老人家希望的。我今晚遣了伙计寻了一所收女弟子的学堂,他们愿意收童舒遥读书。若关山教的事情处理完我还有命回来,再来寻她好。”

段玉台铺好了床,又在地下打了一铺,“打算寻甚么样的人家,我也找找,左右童舒遥不是单与你有关的,是你我的事。”

“嗯。不用大富大贵的,这种家中往往妻妾成群,儿女扎堆,哪里还有童舒遥的位置,风气又不好。最好是一夫一妻的,家里又要不得孩子,真心喜欢她便好,若是见她是个女娃而便不乐意,但是万万不可的。贫富没关系,我有钱。”

童舒遥还不知此事,被伙计带出去玩了一圈回来,见到段荆二人很是开心,临睡前还要段玉台给她讲殷四娘赠她的《行军要策》,吹了灯没多久便睡了。小荆躺在她旁边,却是失眠了。

躺在床下的段玉台亦是。

“姐姐。”段玉台唤了一声。

“嗯。”小荆轻声应答,唯恐吵醒童舒遥。

“从前,你也和殷四娘一样苦过吗?”

“说这做甚么,都过去了。”小荆如今细细回想,竟也有些忘了,毕竟那么多年了,

“这么说,大抵也算苦罢。周身许多处骨头都打断过几次,有些时候有钱便医好了,没钱的时候,也不知怎的自己长好了,不过我也渐渐忘了甚么滋味了。有些苦,若是凡人活个几十年,却是真真如黄连苦胆般的苦,可我活了那么久,便也不算了。

当时年幼,甚么都不懂,你这般的人,肯定也不知情。乞丐和地痞流氓间也有繁杂的规矩,若随意往地上一坐,那便是抢了他们的地盘,要挨打。好容易算作他们的一份子了,不会因抢了地盘被打,却仍不一定有的吃。

大家都有的吃了,才有你的吃,不仅是少,常是馊的,倒万幸没吃出病来,帮主在所有人碗里头吐一口唾沫,示以不嫌脏病,才可以吃。”

后来的日子好过些了,小荆总觉日子特别长,随意她做甚么都可以,心中从未有过挂念,做事从来凭着一个兴字,乘兴而来,败兴而去,素来潇洒自在。

这二百年,她曾扮成男子,和凡间男子一样上过学堂,谋求仕途走上蜀道,做过几日地方父母官,叫那一方的女娃娃都和小子一样去学堂上学,后来又看倦了以公谋私的政场游戏;

她也曾做过江南的说书先生,把所见所闻的奇闻怪录都编成话本,讲倦了人情世故;

她开过酒馆,闲暇没事便自个喝酒,谁都给赊账,或有人没钱喝酒,说个故事和她换也成,总是出的账多入的账少,没多久酒馆也经不起她折腾;

她曾和叫花一起晒太阳,抢地盘,过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日子;

后来她在江南被一户人家收留,又被涂珈家里收养,人家真心拿她当女儿待。

唯独奇怪,便是一早开始,她便似乎无意人间儿女情长,漂泊沉浮多年,便更看淡了人情,从未爱过一人,不知男女情爱滋味。

想到此处,小荆在黑夜中瞧了段玉台一眼,不能明白自己怎就对这毛头小子似有意。

段玉台没了睡意,早知她这般苦,这二百余年来他在忌讳些甚么,纵使相遇渺渺,甚至踏出寻她一步也未敢。

“段玉台,送遥遥走后,你如何打算?”小荆以为段玉台本迫于无奈才和她西行北上,如今和人群走散,童舒遥的事情料理完,他自然不用再趟关山教这趟浑水。

“我和你走。”

小荆侧过身枕着自己的手臂,面向段玉台,只是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的脸。

“段玉台,你不要这样。我承认在石洞中我一度倾心于你,可我思虑后,更知这一切不过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情爱相吸不过一时失智,于我而言,你是难得的挚友和知己,这在我心中是远比小情小爱重要的,我很珍重,因而不敢也不愿越界。我已经欠你,不想再有亏欠。”

段玉台睁着眼睛出神。二百余年,不过二百余年,荆簌说的话,和曾经的景凡别无二般,小情小爱是不容许的,不理智的,不负责的。只是那时是景凡总借口自己有苍生责任要肩负,如今的段玉台只是一介凡人,才满满知晓自己从来不过是怯懦而已。那么小荆,如今她又为何......

“你没有亏欠。”黑暗中看不清段玉台的表情,

“你也不用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我只是说过我会在你身后,我也只做我承诺的事情。”

段玉台何曾受得起小荆这一句亏欠?小荆不肯直视自己的内心,是他该的。从前的景凡就是如此和荆簌说的,他不敢也不愿越界,懦弱地逃避自己心中的爱意,践踏荆簌唯一的喜欢。

木石怎能开花?可荆簌的心,曾经也为他裂了缝隙,长出过芽。

何况她在人世看了多少承诺的破碎和包裹着爱意的人性鄙陋,她不信人间有情,有何不妥?

“段玉台,我给不了你任何期许。我流浪那几年已失去完璧之身,你永远等不到你想要的美满结局,等这种没有结果的东西,我会有负担和烦躁,你别把你我之间至纯之谊弄得如此不堪。”

小荆不惜把自己的伤疤扒出来意图劝退段玉台,她平静地说出那些话,好似说着晚饭吃什么菜式一般家道寻常。

她从来不以之为耻,那本就不是耻,更不以之为所谓“美满结局”,那不是她的错,但在凡间世俗它就是俗世思想公认的一块肮脏“尊严”。以前她恨那些人,后来那些人死了,仇也报了,她把自己从世俗的茧里脱出来,一刀刀剪开,做成无辜女孩坟头上的奠花。她做了很久孤独的流浪刀客,把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锉得不得入轮回道。

很多事情她都忘了,但是那种痛,那些无辜女子的恐惧,她记到现在。

她以为段玉台也和凡间男子那般,都肤浅地追求女子身上所谓“干净”的象征,以此作为吓退他的快捷工具,她心中无不坦荡,而且在以往很好使。纵是鄙夷,在她眼中段玉台只是个凡人,不过是十来岁的小毛孩,他有那些凡夫俗子的恶念俗念也很正常,他既曾为她赴死,小荆对段玉台,可以有同人对不通人性的小猫小狗一样的宽容。

段玉台似腾地坐起来,黑暗中的影子吓了小荆一跳。

“小荆。”他突然很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语气里似有急:“我决非怀着诸此浅薄卑鄙之心的人。人是人,人不是器物,怎有甚么洁不洁之说?你也万不可有诸此自贬的念头!我......

我说与你知我心,却不为求甚么结果,甚么嫁娶无聊之事而来,我是甘愿跟你的,甚么也不求......”

小荆怕吵醒童舒遥,忙捂了他的嘴。

段玉台握紧了她的手:“俗世有世俗人参不破的俗念,因此作茧自缚,多是苦了薄命女子。便是明朗清醒的人,却也多因困于俗世,改不了千千万万人的俗念而郁郁终了。我在童舒遥家中便同你讲过,我恨俗世陈念,谨言慎行并非我心有不轨,只是不愿你受流言蜚语之苦。

那苦,我也是尝过的......”

小荆叹了口气,不再回话,只是让他躺下了。

半晌,黑暗中只传来低哑一声,

“恨吗?”

“嗯?”小荆没料到段玉台会这么问,“他们早死了。”

“对不起,荆簌,是我欠你的。”

黑暗中传来段玉台沉闷的声音,似有哽咽。小荆自然不知道他为何要道歉,也没留意到他说了‘荆簌’这个名。亦不知晓甚么欠不欠。

“那你如何打算?”小荆试着问。

“跟你走。”

......

“此行凶险,我是真心不愿你淌这混水......”小荆是真心不想与段玉台同行,她心底里,段玉台再不过是个修道的凡夫俗子,修炼到渡化金身成仙,百年也不见得有一二,春蚕夏蝉一样短暂的命,何必和她一个活腻了的妖赴死?

“姐姐,我为你两肋插刀,怎么转头便不要我了?”

......

“方才是谁说不求结果......”

隔日晌午,竟然真叫段玉台找到了这样一户人家,家道平常,做点小生意,夫妻成婚数年无所出,也不求是儿是女,只想养个孩子,家里能添几分热闹,日后还有人能给他们料理身后事,小荆见过了,也觉得很好。

“这孩子是要上学的,学堂我寻好了,便在城东的伯兮书院,钱的事不劳您出,我都缴了,唯有两个条件,一要好好待她,二要好好读书。”

夫妻二人年约三十,见小荆面孔年少,话里却是老道,怯问道:“定是好好疼惜的,敢问您是女孩儿的甚么亲属呢?”

小荆想了一下,道:“非亲姊妹,我视为女儿,亦视为妹。”

夫妻相视一眼,似怕她是人贩子,“这女孩儿......我们也能见见?我们夫妻是想养作自己女儿的,不是寄养......”

此言一出,话里竟是怕小荆回头不认账又来相认,是想断了二人来往,也问着小荆买断的价格。

小荆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从怀中取出一钱囊,夫妻俩一打开看,竟是满一袋碎银碎金,更惊诧了。

“这是她的用度钱,有余的都给你们夫妻二人,我会常来看她,但你们只管当自己女儿养,当自己所出一般疼爱,不是寄养。我唯求她平安长大,若是你们好好待她,你们的晚年我自会好好安置,身后事也会好好料理。”

“我们......不用给钱?”

小荆只道,“我不卖人.”

夫妻二人不再说话,小荆见二人老实,也不再苛问,童舒遥自是不愿意和他们走,小荆和她说只是暂别,又给了她一块玉佩、一把贴身小刀作信,童舒遥方才不哭闹,与夫妻二人走了。

“舍得吗?”

段玉台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舍得,命的事儿有甚么舍不得?便是你现在要走,我也舍得。”

“嗯。”段玉台淡淡回了句,“便是我,意思是,我在你心里排在童舒遥前面?”

小荆没想到他还会抠字眼,“你为我两肋插刀,自然珍视多一些。”

段玉台并不反驳,独去后厨灌满一壶酒。小荆见他背影落寞,知是以他为友,竟是伤了有情人的心,想来当时他愿意为她挨刀子,是因为心中爱慕,而她说出只因他为友的话,定是中伤了他,心下竟有些无法反馈爱意的惭愧。

见段玉台走出来,张口本想解释致歉,不曾想段玉台飘带似的飘过她跟前,落下轻飘飘一句话:

“姐姐方才说将我放在心里了。”

“阿?”

小荆反应过来,泄气一笑:‘合着是我自作多情,惭愧些甚么了?!’

酒足饭饱后,天色却是青黯下来,风鼓高楼,欲雨。小荆见天色暗沉,便快步去马厩牵马,满厩高头大马,看守马厩的伙计却道:“客官您的马早便牵走了的呀。”

小荆诧异道:“我人就在客栈没出去过,怎么说我牵走了马?这里这么多,你怎知道没有我的?莫不是看管不力给人偷了去,还赖给我?”

伙计见她不知情,也慌张起来,“昨个儿傍晚和您一道来的那个男人把马牵了去,小的以为是您家官人呢,便不敢拦,实属是不知情阿。”

官人?段玉台?

小荆正奇怪着想问他怎么也不商量一声,却听得一声清朗温润在背后响起:

“在下倒有千里好马,愿求姑娘赏个脸,送姑娘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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