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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妤跟着沈芜出府时,外头的灯笼已经高高挂起。
从崇明大街去往鹊桥会的这一路,茶坊酒肆里人声鼎沸,沿街叫卖的商贩脸上洋溢着喜色,拿着手里的玩意向路过的男男女女们吆喝个不停。
“姑娘,买盏花灯吧。”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商贩瞧着沈芜的打扮不俗,赶忙拿着手边最好的花灯凑上前去。
“走开!别挡了我们小姐的道!”
沈芜身边的女婢用手将拦路的商贩推开,那商贩被推得往旁边退了几步,看着沈芜一行人的背影不满地小声嘟囔:“狗仗人势的东西,活该一辈子做奴才!”
说话间,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身看去,一位面容姣好、肤白胜雪的女子正站在他眼前。
暖黄的光亮落在那张巴掌小脸上,更衬得她秀眸如秋水。一身湖蓝色的襦裙随风轻扬,那婉转轻柔的声音也随之传入耳中。
“这盏花灯,我要了。”
旁人卖的都是杏粉色的灯盏,只有他这铺子才只有一只素白静雅的花灯。早先来往的客人都不能欣赏这等样式,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识货的人,小商贩心头的不快顿时一扫而空,赶忙笑着应道:“果然还是姑娘的眼光好。我敢打包票,这一整条街上卖的河灯,都比不过我手里的这只精致。”
他一边接过宁妤递过来的银钱,一边继续说:“京中放花灯最灵验的地方就是在鹊桥下,姑娘等会一直往南边走,灯笼最亮、人最多的那片桥,就是鹊桥了。”
宁妤黯然地点了点头,低垂着眉眼望着手里拿着的花灯,越发觉得这花灯颜色正与她的心境相符。
长街上的行人川流不息,宁妤穿梭在人潮中,照着那商贩的话往鹊桥走。
皓月当空,灯火通明。鹊桥横架于汴河之上,连通南北长亭。酒楼里的丝竹管弦之音从河边远远传来。宁妤伫立在河畔,遥遥看向那道拱桥上的一对璧人。
“陆公子你看,这盏河灯上写着的是‘贤妻一个,美妾成双’,这个花灯的主人还真是贪心。”
孟嫣然站在桥上,攀着栏杆往外探出身子,这才勉强看清一盏粉色花灯上的字。
此时汴河上的花灯已有许多,且大都随水流漂浮在桥下。孟嫣然向来爱凑这些热闹,还没等自己放过花灯,便等不及在桥上寻了个最显眼的位置看起别人的灯来。
陆淮长身玉立,百无聊赖地望着远方的屋顶,并未理会孟嫣然的话。
自她二人出府以来,陆淮一路上沉默寡言,孟嫣然也渐渐没了继续游园的兴致。
孟嫣然悄悄抬眸看向面无表情的陆淮,心中更觉得无趣。若是她往后一辈子都要对着这样不解风情的呆子,那还不如让她削发做尼姑去算了。
这般想着,她闷哼一声,正要直起身来,脚下踩着的石子却突然打滑。她身形不稳,而鹊桥上的围栏不高,她差点就要落进湖里。
陆淮眼疾手快扶住她的手臂,孟嫣然一时失了方向,身子撞进他怀里。
远在河边的宁妤本就瞧了他二人许久,此刻看着他们相拥的场景更是瞳孔一缩,心口倏然如针扎般泛起隐痛。
沈芜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看着桥上的二人,按下心头对孟嫣然的嫉恨,开口嘲讽:“往日表哥再宠爱你,还不是要娶旁人为妻。更何况孟姑娘她家世显赫,自然不是你这样的贱婢可以与之相比的。”
宁妤攥紧手里的绣帕,指尖掐进指甲里,似要抠出血来。她将视线从桥上挪回到沈芜脸上,嗤笑一声,“奴婢自是不敢对世子有所妄想。只要能服侍在世子身边一日,便是奴婢的福气。只是可惜了表小姐对世子的一片心意,纵使是近了楼台,也还是让别人先得了月。”
这话摆明了便是打沈芜的脸,她气得手抖了抖,指着宁妤道:“从前我倒没发现,你竟还是个牙尖嘴利的东西。”
二人说话的声量不算大,但此时河边聚满了人,旁人一听见她们的动静,都竖着耳朵偷听,河边众人隐隐有围观的架势。
沈芜身边的女婢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提醒:“姑娘,现下人多眼杂,实在不是和她计较的时候。”
沈芜抬了抬眼,发觉众人的目光似落在了她和宁妤身上,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轻蔑地白了宁妤一眼。随后她朝随行的下人示意了个眼神,众人浩浩荡荡跟着她身后离开,徒留宁妤还在河边。
眼见没了热闹可看,围观的众人也没了兴趣,如鸟兽般四散开来。
宁妤再往桥上望去,那鹊桥上皆是成双成对的璧人相偕同行,再寻不到陆淮和孟嫣然的身影。
她敛眉垂眸,灯火照在脸上,在眼睑下落下一片阴影。
刚才在小商贩那里买的花灯一直被她捏在手里,那本该精美无暇的灯纸已然添了几处褶皱,显得格外扎眼。
宁妤从记事起就听过花灯祈愿的美事,她也幻想过很多次,若是能有这样祈福的机会,她会在灯上许下怎样的愿望。
父母双亡,家族陨落。她的人生似乎从六岁那年起,便落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背负着罪臣之女的枷锁,担着贱籍的出身,从没有一刻敢忘记自己的身份。
她这样的蝼蚁,如何能有资格去祈愿,去争抢自己想要的东西?
宁妤自嘲地笑了笑,弯下腰将手里空白的花灯放进河中。
水流潺潺,花灯很快便随之往远方飘去,渐渐混入河中那些花样繁多的花灯之中。
“这盏花灯好特别呀!”
孟嫣然一刻前在桥上差点落水,吓得赶忙下了桥在河边继续赏花灯。
陆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向河面,在万千杏粉的花灯中一眼便瞧见那盏素白色的灯。
“诶,这只花灯上竟然没有写愿望呢。”孟嫣然一晚上不知按照花灯中的字念了多少人的心愿,头一回发现这空白花灯,只觉得十分惊奇。
“河神不过是名间传说罢了,从未有人亲眼目睹过。若是河神当真能助每个人实现心愿,那世间哪里还会有这许多伤心人呢?与其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不如靠自己来得实在。”
孟嫣然和陆淮相识的时间不算长,却还是第一次听他说了这么多话。只是这话虽在理,但孟嫣然怎么听都觉得不顺耳,“想必世子的人生顺遂,从来都没遇上过过不去的坎,也从没碰见过得不到的人吧?”
陆淮闻言不禁一愣。
孟嫣然拍了拍衣裙,耸了耸肩,“我有些乏了,不如就此散了,回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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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乞巧的缘故,国公府特允了府上的一等丫鬟可自由出入。眼下时辰虽不算晚,但长街上的热闹景色并未能舒缓宁妤心头的怅然之情。
她随着人潮移着脚步,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喝彩声,众人立即喧哗起来。爱凑热闹的百姓互相推搡着,踮起脚往声音来源的地方寻去。
宁妤身形纤细,身量又算不上高挑。她猛地被人推了推肩,立即往旁边踉跄了两步,一不留神就踩上一只绣花鞋。
“对不起!”
宁妤急忙垂首道起歉来,一只白嫩的纤纤玉手扶着她的皓腕,叫她抬起了头。
“不妨事,你我不必如此生分。”
熟悉的声音传来,宁妤看向眼前人,眨了眨眼,“虞娘子?”
虞娘子温柔地微微颔首,莞尔一笑。
自上次在孤月楼一别,二人已是许久未见。
因着上次得了虞娘子的相救,宁妤打心底便对她亲切两分。她反手握着虞娘子的指尖,问:“好巧。娘子怎么会在这里?”
虞娘子不着痕迹地往人群后渐渐隐去的背影看了一眼,回道:“今日得周公子相邀去画舫一聚。如今席宴散了,我便想自个儿来街上逛逛,孰料会在这里遇上你。”
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凑在她耳边,用宁妤也能听见的声音提醒:“娘子刚刚在船上饮了许多酒,还是赶紧回孤月楼去吧。”
“无妨。”
虞娘子拍了拍宁妤的手背,软声问:“瞧着阿妤姑娘的脸色似是不佳,可是又遇上了什么难事?”
听了虞娘子的问话,宁妤刚升起的一丝欣喜便被无尽的苦意吞噬了个干净。
虞娘子纵横烟花柳巷这些年,见识过的人和事数不胜数。宁妤眼底的小心思,她只瞧一眼便能猜出一二来。
“阿妤可是有意中人了?”
宁妤急忙连连摆手,支支吾吾张口:“我……我还没有……”
虞娘子唇边的笑意更盛,“怎么还害羞起来了呢?莫不是瞧中了哪家的公子,你只管告诉我,我也好去帮妹妹你前去打探打探消息。”
这边还在乐呵呵地开着玩笑,宁妤的脸色却更白了几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眸里竟还染上了些水色。
虞娘子话音顿了顿,有些慌了神,“阿妤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要哭起来了呢?”
宁妤默默摇了摇头,掐着手心勉强撑出一丝笑。虞娘子似有所感,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一个猜想顿时跃入心头。
她挑了挑眉,小心翼翼地轻声问:“听说国公府的世子今日和丞相府的千金同游鹊桥,阿妤莫不是……喜欢世子吧?”
宁妤眸光微闪,咬着下唇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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